“什么呀！我們還沒搞清楚呢。”唐澗對著天空的大字吶喊。

        秦疏本能覺得這樣做沒有用，但是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沒想到，天空居然真的是實時反饋。

        “申請無效，駁回。五分鐘之后請兩位使者分別交卷。”

        唐澗緊張地攥緊雙肩包的背帶：“怎么辦？到時候會問什么啊！”

        秦疏安慰她：“放輕松，就是一個游戲。最差不過是少拿點錢。”

        “對啊！我是來度假的，”做事總是全力以赴的唐某人才清醒過來，“兇手你投誰啊？”

        秦疏思索著：“如果我們按照各自的想法回答，會不會能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答案？比如說你答出來了兇手，我答出來了動機。”

        “自由發揮嗎？你確定哦。”被隊友的平靜感染，把真人解密玩成逃難的唐澗的心跳也逐漸和緩。

        在交換了各自勘察到的細節，再次共同從頭閱讀了筆記之后，秦疏和唐澗分離了。

        唐澗感覺自己好似懸浮著。周圍是透明的墻，面前是一整塊透明的大屏幕。

        盡管沒有任何的有形的邊界，但是她本能地意識到空氣組成了一堵堵墻……

        “使者唐澗，請答題。”電子音一頓一頓地說著。音色有點像蘿莉，但是配上電子的節奏，莫名有種古怪的感覺。

        “怎么回答？”

        “請回答以下問題：1單選題，選出你心中開水房爆炸案的主謀？”

        不同人物的形象在大屏幕上閃爍。所有提到過名字的人物都出現了，甚至還包括只聽過聲音的林家明和吳秉中偶然提及的語文組陶老師。

        唐澗知道，如果是秦疏在這里，他大概會選李墨，因為他總覺得李墨身上有自己的影子。

        但是，她也很難解釋，很難解釋為什么明明陳思琪干干凈凈，甚至還是一個絕對的受害者，一個身世飄零的普通女孩，她還是對她有著奇怪的觀感。

        “選陳思琪。”說出口的那刻，她閉上了眼。

        “倒數三秒修改時間：三、二、一……回答鎖定”

        很快，電子音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2多選題，選出你心中的作惡者，并給出相應的陳述。”

        一張張照片依舊閃爍。

        唐澗不是會猶豫的人，她總覺得盡量多回答就會有同情分。

        “選吳秉中，他撒謊，阻礙我們的調查；選李墨，他軟弱，縱容犯罪也是一種罪惡……”

        說到這里，她覺得自己好卑劣，因為自己一路順遂就這樣評價一個可憐的男孩，但是她曾在年幼時看過印度一個紀錄片，被家暴毀容的女人們站出來說，如果早知道不反抗也會如此凄慘，她們寧愿賭上生命。

        說話的時候她模糊的五官很是瘆人，但是唐澗卻不覺得害怕，反而哭掉了半包紙。

        “容忍犯罪，也是一種罪惡啊”從此也時常回響在她的耳邊。

        她不忍回憶，繼續回答：“選鄭宇，他恃強凌弱，自以為是；選高三十七班班長，他助紂為虐，毫無善惡觀；選郭小光，他偷膠卷。”

        “3主觀題：作案手法和作案動機任選其一。”

        “選作案手法：可以由謀劃者將計劃翻錄在磁帶里，再放置在某個地點，同謀方便時取走。

        作案的最終時間，由黑板報的標記給出。任務的執行可分配給沈雨涵和張期，他們當時不在場。

        復讀機錄好尖叫和烏鴉的聲音播放……吳元森的暖水瓶內膽里可以裝點容易爆炸的東西，比如鈉或者鉀什么的，扔出去碎了就能炸。”

        “附加題：給出你認為在里世界獲得的既定事實，有效加五分，正確但無效或者在以上題目中已經提及則不加不減，存在事實錯誤倒扣十分。”

        唐澗向來是一個信奉最大程度發揮主觀能動性的人，盡管她這種不懂也能寫的精神在理科沒什么發揮空間。

        “第一點：吳秉中在撒謊，他有秘密。聯系到紙條，他和曾經發生在霖城一中的命案有關。

        第二點：吳元森其實不在教職工宿舍常住，一般和吳秉中回他家睡覺。

        第三點：李墨不是一個真正的懦夫，他也有過反抗的想法，并且最終一定會成功。

        第四點：沈雨涵和張期青梅竹馬、互相喜歡。

        第五點：吳元森喜歡陳思琪。但是陳思琪心里覺得學業更重要。”

        唐澗交卷回到了現實世界，發現他居然還沒出來。

        “你回答得好慢啊。”過了幾分鐘她終于等到他。

        “哦，前面第一個問題，我想試試如果不回答，能不能無限延長思考時間。”

        唐澗驚訝地看著他：“啊？還可以這樣啊。可以嗎？”

        他無奈地說：“不可以。電子音和我說，使者請注意，倒計時三十秒，空題記零分。”

        “哈哈哈哈哈哈，你的電子音也是小蘿莉嗎？”

        “不是，是個男孩子的聲音。”

        他們就這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聊天。

        夜晚十點的風有些涼。

        “要不，我們回家再說？”秦疏覺得好奇怪，好像從冷凍那次的冰冷中復蘇之后，他就沒那么怕冷了。當然，還是相對的，和穿著薄風衣的唐澗相比，他怕冷極了。

        于是唐澗又一次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

        “你的問題是什么啊？怎么回答的？”

        “第一個是單選，問我教職工宿舍點火的主謀，我選的是李墨。”

        唐澗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第二個多選，問我作案動機包括什么，并給出對應的人和具體的解釋？選項有：愛情、親情、友情、共情和同情。我選了愛情：張期為了沈雨涵隱瞞，不管他們到底去干嘛了。友情：李墨得不到友誼，最終肯定會黑化的。”

        唐澗想了想，總覺得哪里不對。

        “雖然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但是總覺得你說的不對。”

        “行吧。第三個大題是主觀題，問我吳秉中隱瞞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他在整個案件中的罪過是什么。

        我哪知道……我就說，首先他隱瞞又欺騙，不肯告訴我們真相；

        其次他沒管好學生，也沒管好侄子吳元森，但凡這些學生省心點，都不會搞出這么多事；

        然后就是，他識人不明，公器私用，非要看《明月山》，還選了個會中途逃跑的劇院班組；

        最后，我懷疑整個霖城一中的陣法和他有關，他肯定隱瞞著什么。說不定這就是學校給他封口的好處。”

        唐澗恍然大悟：“你怎么不告訴我？”

        “我沒說嗎？我應該說過啊。”于是二人組的友誼短暫破碎了三秒鐘。

        ”附加題呢？你是不是附加題答很多啊，不然怎么這么遲才出來。”

        秦疏看著她單純而明媚的臉，其實他當時只是一個勁地問它：“為什么我會突然昏迷，為什么會有一個古怪的電子音誘惑我和他合作？”

        正太回答他：“也許您可以考慮同意呢，如果擁有了上帝視角，就可以成為異世界的神靈，甚至在現實世界也擁有驚人的財富呢？”

        他冷笑：“什么叫我，能夠自主支配的才是我。如果我名垂青史但是卻只有一個軀殼，靈魂都不再自主，那我根本就不算存在過。”

        但是那些尖銳的話語，那些對方的誘惑，他忽然都不想和面前這個笑得自在又安寧的女孩說。

        他只告訴她后半截：“啊，我回答了好多。我說我覺得李墨肯定有問題，說不定是幕后大boss；我說吳秉中說不定是為了升官發財做了違心的事，還說了我覺得吳元森不怎么清白，他看起來傻乎乎的，說不定一時意氣，就沖動了……”

        他們在空蕩蕩的房子里開懷大笑，沙發只剩殘骸，于是他們干脆將它當成坐墊鋪在地板上席地而坐。

        “我還想抱抱你。”唐澗說出口的時候就有點后悔了。

        她向來是不太設防的人，總覺得好感和噴嚏一樣都隱瞞不住，捧著一顆真心在世界闖蕩。

        秦疏心里還在想自己瞞下和里世界的世界意識的對話她以后知道了會不會生氣，驟然聽到她的要求，覺得有些難言的緊張。

        “我亂說的，”她及時道歉，“我要回家了。下次見。”

        秦疏想不出阻攔她的理由，他送她到門口：“還怕嗎？需要我陪你去看看赤兔嗎？”

        “不用了，經過了這么多天的挑戰，甚至在剛剛發生過火災的樓里住了一晚上，我現在已經很強大了。”她說著比了一個肌肉的動作。

        秦疏卻想起那天自己耍小性子故意嚇她。

        他走上前，半是愧疚半是憐惜地虛虛摟住了她一秒鐘：“都會好的。我永遠在。”

        等她打著招呼關上電梯門之后，秦疏才從不舍的情緒中抽離。

        他想，我說了兩次永遠。對一個剛剛接觸幾天的人。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交換秘密讓他變得敏感而脆弱，他故意嚇她，想看她潰不成軍。但是等她真的很快跑遠，他又難受得好像做錯了什么無法挽回的事。

        還好，她還愿意和他合作。

        他說李墨和自己一樣懦弱又一無是處。其實也不全是，現實中，他在忍了幾天之后，直接把針對他的小孩揍成了豬頭。

        雖然他當時還在抽條，雖然對方的體型簡直是兩個他，但是意志是人最好的武器。他拼盡全力，還是揍服了那個胖子。

        不堪的過往和不敢奢求的自己……他懷揣著妄想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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