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是英雄

        吊在半空的德拉科早就停止了娘娘腔的叫罵，雖然還在嘀嘀咕咕，但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全部的注意力都用來聽故事啦。林德停頓的時候，他忍不住問：“你的意思是，在你上學途中，還要參與一場麻瓜的戰爭？”

        林德點點頭，“沒錯。天際省的內戰如火如荼。我們不走運，帝國的補給隊遭遇風暴斗篷的襲擊，那天夜里戰斗發生了，叛軍用滾石和巨木截住了去路，又藏身林中，等補給隊停下，他們就從一側發起襲擊。

        “幾千支箭矢同時落下，就像一陣殺人的暴雨，到處都是慘叫，到處都是鮮血。叛軍的騎兵從來路包抄，帝國部隊兩面受敵，不得不朝河道后退，瑞姬總督組織了反擊，但還是有大量士兵被趕到河里。對岸還有一隊叛軍的弓箭手，朝落水的士兵射擊。”

        赫敏臉色焦急，“你們還好嗎？克里曼、法恩達爾還有斯萬，都還好嗎？”

        “我們四個一起行動。隊伍出亂子的時候，我就帶著他們逃跑了。我把河岸茂密的蒲草變成了一只筏子，順流而下。夜晚的河道漆黑一片，仿佛野獸的胃，雙月和星星的閃光只在前方閃爍，從來也沒法觸及。筏子飄得很快，拋下了慘叫聲和刀劍敲擊的可怕悶響，就當我們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前方河道的光芒忽然停下了，然后又消失了，像是掉進了井里。法恩達爾臉色慘白，尖叫起來。克里曼和斯萬也尖叫起來。那前方是一處瀑布，水聲轟隆隆，伱們都聽過夏天夜晚的暴雨，比那更響亮十倍。”

        ……

        筏子順著河道橫沖直撞。像一片漩渦里打卷的葉子。

        剛死里逃生的四人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前方出現的瀑布就又讓他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想想辦法！林德，快用你的巫師腦子想想辦法！”克里曼緊張極了，“我不會游泳！”

        斯萬跪在筏子上祈禱：“吉內、舒爾、迪貝拉、阿卡托什，不管是誰，請保佑我們！”

        法恩達爾開始卸甲，他顯然做好了落水的準備。

        林德哈哈大笑起來，這人一點兒也不緊張，他像一位船長，站在前頭，當筏子從瀑布頂端飛出，他猛然張開雙臂，木筏化作一頭巨大的雄鷹，伸出寬闊的雙翼，朝夜晚的天際省發出嘹亮的啼鳴。

        雄鷹飛掠河道，落在東境領境內，這里是黑水河和白河的交匯處。

        幾人躺在河岸大口喘氣。

        克里曼望著星空笑出了聲，“活下來了。”

        “是啊，活下來了。”法恩達爾的眼眶被汗水打濕。

        “林德，你感覺怎么樣？”斯萬仿佛還沒回過神，說話時氣若游絲。

        “不過是天際省平平無奇的一天罷了。”林德把手枕在腦袋后，輕輕哼起歌。

        ……

        德拉科被倒吊的樣子吸引了很多小巫師，大家聚集在隔間外的過道上，對這三人指指點點。

        “放我下來！”

        “愿意好好說話了？”林德打個響指，捆住德拉科與跟班二人組的繩索拉長，把他們放到地上，然后砰的一下變成彩帶和亮片四處飛舞，仿佛迎接英雄的禮炮。德拉科淡金色的頭發被汗水打濕，現在沾滿亮片，看著就像一只落水的派對玩偶。

        級長們聚集過來，“發生什么事了？”

        德拉科向他們告狀，“這個莫名其妙的人襲擊了我們！”

        哈利站出來解釋了來龍去脈，小巫師們交頭接耳，指著這個男孩說：“瞧，就是他。”“大難不死的哈利·波特。”

        經過隔間里其他幾人的補充，事實已經很明白了。德拉科才是沒事找事的那個。他當然不肯承認，硬要胡攪蠻纏。

        珀西忍不住斥責羅恩：“羅恩，你怎么搞成這樣的？”對于一個剛剛擔任級長的年輕人來說，他實在不想看到家人拖累自己的工作。

        羅恩用難以置信的神情瞪了珀西一眼。他的哥哥馬上感到后悔，臉色陰晴不定，與其他三位級長簡單交涉，隨后由斯萊特林的級長帶走了德拉科。

        德拉科離開前，朝隔間里的這些人做了一個冷笑的表情，那似乎在說：你們完蛋了。

        哈利略感不安，他看向林德，那人用手托著臉頰，渾不在意，就像是校園里那些老油條一樣，知道什么事情是嚴峻的，而什么事情又不值得擔心。哈利也因此心安理得。

        珀西留在隔間，向林德叮囑，或者說是命令（他還沒有養成高高在上的脾氣，說話很軟）。

        “請不要貿然對小巫師使用魔法，一旦造成傷害的話，對你的學業很不利。”

        林德沒有不配合的意思，只是點頭。珀西干巴巴地說了兩句，在離開隔間前，瞥見羅恩扭過頭，雙手抱胸的樣子，眼角紅通通的，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扭頭出去了。

        守在門外看熱鬧的雙胞胎兄弟沖著珀西的背影做鬼臉，等他一走，就進來拍了拍羅恩，看他還是在生氣，于是伸出手，一人一邊，撓他的癢癢。

        “走開！走開！”羅恩在伙伴面前忍不住笑起來，他在座位上就像毛毛蟲一樣扭動。

        喬治嘆了一口氣，他說：“啊呀，我們的珀西——”

        弗雷德緊接著他的話：“——眼里只有權力，沒有了親愛的弟弟。”

        “不過別擔心，羅尼小寶貝——”喬治陰陽怪氣的賤笑讓羅恩牙癢癢。

        “——沒了一個珀西，你還有好多愛你的哥哥呢。哈哈哈。”

        雙胞胎兄弟把小弟弟成功逗笑之后，這才放心地離開了隔間。

        羅恩臉頰通紅，鼻頭上的雀斑幾乎像是螢火蟲一樣明亮，他心虛地看了大伙兒一眼，很不服氣地說：“他們總是這樣，就知道欺負我。”

        哈利很羨慕這樣的兄弟情感，看著雙胞胎捉弄羅恩的時候，他有一種“要是我也有這樣的兄弟該多好”的感想。但他只有一個表哥達力·德思禮，那個又肥又懶，脾氣暴躁，被慣壞的惡毒男孩。

        赫敏說：“你的哥哥，那個珀西……”

        “別說他，他是最討厭的。”羅恩捂著頭。

        “好吧。”

        林德一直沒說話，他看到這些年輕孩子的互動，感受到了一種蓬勃的生命力從自己的胸膛里萌發。

        納威默默縮回了座位。

        林德見狀表揚他：“做得好，納威，為了朋友挺身而出，我想你會成為一個合格的格蘭芬多。”

        “謝謝。”

        哈利有些疑惑，“格蘭芬多是什么意思？”

        赫敏揚起眉毛，搶先解釋：“霍格沃茨分為四個學院，以四位創始人的名字命名。格蘭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

        “哪個學院最好？”

        赫敏猜測：“應該是格蘭芬多，鄧布利多就是在那里畢業的。”

        羅恩點點頭，“我的哥哥們都在格蘭芬多。爸爸媽媽也是這個學院的。他們就指望我也進格蘭芬多，不過其實拉文克勞也不錯。只要不去斯萊特林，那兒太可怕了。”

        “為什么？”

        哈利問：“斯萊特林，那是伏……神秘人畢業的學院。對吧？”

        “沒錯。而且所有變壞的巫師都是斯萊特林的人。”

        哈利轉頭問林德，“你會去哪個學院？”

        “我嗎？”林德搖搖頭，“不是拉文克勞，就是格蘭芬多吧，我想。”

        羅恩激動地說：“你一定會去格蘭芬多的！”

        “為什么？”

        “因為你就是那種有勇氣的人。你想啊，曾經你為了求學，經歷了那么多，強盜、死靈法師、戰爭，這些都沒有打敗你。你是一名勇士。”

        哈利點點頭，補充說：“就像亞瑟王，英雄。”

        林德失笑，他溫和地告訴這些孩子，“不，我不是英雄。”

        我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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