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全世界最出名的人

        三人沿著墻面爬行大約五分鐘后，前方的光芒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寬闊，終于，他們抵達了墻的頂端。按照距離來說，這至少有一百層樓那么高。

        他們就像三只小老鼠，探出墻頭觀察外面的世界。

        “梅林在上。”韋斯萊夫人捂著心口，發出震驚的嘆息。

        他們面前是一片開闊的球型空間，茫茫多的綠色神經元交織成復雜的三維網絡結構，墻壁上的凹陷正是迷宮的走廊，形狀如同大腦皮層的溝回。

        這里是莫拉的頭顱。

        進入球型區域后，重力就消失了。

        林德向前探身，輕飄飄地浮在空中，順著慣性向前移動。

        韋斯萊夫人高聲說：“等等我，孩子。”她胖胖的雙腿在墻壁上用力一蹬，仿佛火箭一樣躥了起來，很快就越過林德，慌慌張張地朝前漂浮。

        林德召喚出一陣氣流托著自己，在失重空間里行動自如。韋斯萊夫人有樣學樣。

        唯獨洛哈特的魔咒又出了岔子，他沒能召喚出氣流，而是噴出了一股股可疑的黃色水流，借著這一泡又一泡的反推力，也總算可以自由活動，就是味道騷氣了些。

        “前面好像有一個建筑。”韋斯萊夫人飛在最前頭，穿過網絡狀的神經束，目光指向球心。

        在球心區域，漂浮著一座方頂阿茲特克式金字塔，所有神經元都是從祭壇頂端里發散出去的。因此這里正是大腦的中樞。

        他們相繼飛到了金字塔的方頂上。在這里重新被重力俘獲，得以腳踏實地。

        此地顯然是祭壇，供奉的神像如同化石，許多扭曲的觸手盤繞成一團藤球模樣的姿態。

        韋斯萊夫人被這個巨大的古怪雕像嚇壞了。洛哈特裝模作樣地走到雕像前，夸夸其談道：“我曾在全世界旅行，深入到常人難以想象的領地。對許多的異教都有研究。這個雕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肯定是中美洲一帶的土著信仰。”

        他伸手摸了摸神像，回頭沖林德他們得意地笑。

        神像觸須的縫隙間陡然睜開一顆眼球。

        韋斯萊夫人指著洛哈特身后。

        “嗯？怎么了？”

        疲憊遲鈍的聲音從神像中傳來：“凡人，你們身處我的領域。”

        洛哈特猛地一個哆嗦，像是中槍似的撲在地上，打著滾遠離了神像。

        韋斯萊夫人戰戰兢兢地發問：“請問您是誰？”

        “吾乃，知識與秘密之魔神，命運潮汐的主人，赫麥尤斯·莫拉。古老失落的神明。我被奸人所害，陷入沉睡，是你們的到來將我喚醒。”

        林德突然咳嗽了兩聲。

        莫拉連忙心虛地轉移話題：“咳嗯，凡人，你們穿過了夢境屏障，來到了我的面前。值得嘉獎，吾可以滿足伱們一個心愿。”

        韋斯萊夫人眼前一亮，“尊敬的知識魔神。我們原先身處麗痕書店，不知為什么就來到了這里，您能不能把我們都送出去？”

        神像里傳出低沉慵懶的笑聲，“你們有所不知，我的領域是偉大的圖書館，阿波科法，一切與書籍有關的空間，都可能成為阿波科法的載體。所以這就是你們的愿望？帶著所有人離開異典，對嗎？”

        這場短暫的旅程已經抵達終點了。

        接下來只需要點點頭，大家都能得救，不出所料的話，他們三人將成為英雄。

        然而，意外還是有的。

        “不！并不是。”洛哈特不假思索地反對。

        韋斯萊夫人一臉詫異，“您在說什么？吉德羅先生，我們馬上就能離開這嚇人的地方了。”

        洛哈特的目光犀利起來，“哼，愚蠢的家伙，你的伎倆很高明，但只能欺騙無知婦人，卻瞞不過我。”

        “你在說什么呀！”韋斯萊夫人有些生氣。

        “我不相信什么知識魔神。地球上從來沒有信奉莫拉的宗教。我們一定是受騙了，有許多魔法能做到這一點。”名偵探洛哈特分析地頭頭是道。

        莫拉沉默了一下。

        然后，神像的一條觸手活化，伸出來抽了洛哈特一巴掌，把他揍得像陀螺一樣旋轉。

        “你再想想。”

        洛哈特失魂落魄，隨后突然大喊：“我要許愿！我想成為世上最有名的人。”

        “哦？你寧愿被永遠留在阿波科法？”

        “不不，我想離開，順便，再成為世上最有名的人。您可以只送我一個人出去，其他人就留在這兒陪您好了。”

        “吉德羅·洛哈特！”韋斯萊夫人震怒。

        林德表情難繃，但還是一言不發，他早就等著看這一幕了。

        麗痕書店被異典同化后，莫拉之書就記錄了洛哈特的所有命運，在這數百種可能性里，最好的結局是他成功帶領眾人走出書店，隨后被當作英雄而名聲大噪。而最差的結局嘛，也并非是死亡，而是對林德發動了背刺。

        “貪婪的凡人。”莫拉哼哼一笑，“不過我不厭惡你的大膽。只要你能用秘密取悅我，就可以額外滿足你的小小愿望。”

        洛哈特精神一振，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與女粉絲的風流韻事，就像極品八婆一樣，把女方的各種私密消息透露出來。

        林德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塊西瓜，津津有味地啃起來，還順手遞給憤怒的韋斯萊夫人一塊。

        莫拉主動打斷，“無趣！我想要的是沒有人知道的秘密，那些被記載于日記的花邊消息就不必浪費吾的時間了。”

        洛哈特神情掙扎，隨后一咬牙，小聲說：“我的冒險經歷都是假的，是從別人那里剽竊來的。”

        “聽不見。”莫拉有氣無力地說。

        “我的冒險故事是剽竊的！我從原主人那里打聽來細節，然后用遺忘咒消除了他們的記憶！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

        韋斯萊夫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注視一坨廚余垃圾。

        神像里飄出莫拉譏嘲的笑聲，愉快的神經脈沖朝四周擴散，整個空間里的神經元都變得更加明亮，四周的墻壁也發出接連顫聲，仿佛將要崩塌一樣。

        洛哈特還真是講了個驚天動地的笑話。

        “合格的秘密，并且讓我很開心。那么，吾將滿足你們的心愿，送所有人離開，再把這位吉德羅·洛哈特先生變成世上最出名的人。”

        神像開始震動，迷宮崩塌，強烈的白光從四面八方涌來，要把金字塔淹沒。

        在這個最后關頭，洛哈特抽出魔杖，慌慌張張地對準林德與韋斯萊夫人，他大喊：“[一忘皆空]！”

        遺忘咒擊中了韋斯萊夫人。她臉上的憤怒煙消云散。

        “吉德羅先生？我這是在哪兒？周圍怎么回事？”

        強光涌來，下一刻，三人回到了麗痕書店，而麗痕書店也恢復了原狀。

        大家面面相覷，神情恍惚。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我也是。”“好奇怪的感覺。”

        回來了，都回來了。

        之前書店的異變仿佛只是集體性的幻覺。

        吉德羅·洛哈特惴惴不安，目光在人群里找尋林德的蹤跡，正好瞧見那個年輕人從大門離開。

        “等等！”洛哈特發了瘋一樣追趕林德，手里攥著魔杖，想趕上去給他補一發遺忘咒。

        他沖出店門，眼前的景象卻讓他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街道上到處張貼著洛哈特的照片。來來往往的巫師手上的報紙通篇都是關于洛哈特的報道。

        許多店鋪門口都豎起洛哈特的立牌，宣傳語都一律改成了“吉德羅·洛哈特推薦”，譬如奧利凡德魔杖店，原先寫著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現在換成了：吉德羅所用的魔杖就出自本店！

        他身后，麗痕書店響起客人的驚呼：“咦？這書怎么變成了洛哈特的自傳？”

        “我的教科書也變了。”

        “架子上所有書都變成他的自傳了。”

        從對角巷到霍格沃茨，從巫師界到麻瓜界，從英倫三島到亞馬遜雨林。吉德羅的照片出現在每一塊媒體屏幕上，他的個人經歷出現在每一本書籍，每一塊石碑上。就連漢謨拉比法典都改成了吉德羅·洛哈特最喜歡的和最討厭的十種事物。

        洛哈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輝，喃喃道：“梅林媽媽的靴子啊，我成功了，我現在是世界上最有名的人了！”

        好，今天的第三章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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