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偽作的歲月史書

        萬圣節當晚，學生們連夜趕往新校區，這是一片新建不久的校舍，位于舊校區北部，那座白塔周圍。

        因新宿舍尚未建成，大家只能暫時聚集在一座空曠的建筑里過夜，住在尚未裝修完畢的房屋里讓人心情沮喪。萬圣節的熱鬧氛圍一下冷了好多。十一月的英國北部，晚上也冷得很了。

        學生們陸陸續續點燃魔法火焰，一簇又一簇的藍火，像落在地上的發光隕星，六七個學生，圍成一圈，女生在這座空曠大廳的內側，男生則在外側，教授們今晚也會留下來。

        月影女士身邊聚集了許多小巫師，就像一群寄托在母親翼庇下的雞仔。沒有誰能讓他們覺得更安全可靠了。

        家養小精靈陸續送來被褥床墊，還有許多隔音的帷帳，把空曠大廳分隔成許多個臨時宿舍。許多學生跑來跑去的，不斷穿過一重重柔軟的帷帳，就像在馬戲團的帳篷間穿梭，他們跑到同學的床鋪邊講笑話，或是把晚宴的食物拿出來分享。

        經過清理和裝飾，這座將來會用作溫室的場館也變得宜人舒適起來，天花板是大片的玻璃穹頂，沒有鋼制的骨架，整個都是透明的，仿佛不存在一樣，今夜的星光透過穹頂，照亮孩子們的臉頰，璀璨銀河顯得迷人極了。

        很快霍格沃茨的小巫師們就喜歡上了這個臨時宿舍。所有人都聚在一塊過夜多么有趣，他們覺得可以聊個盡興，恨不得今夜有二十四個小時。一些高年級的學生更是露出可疑的笑容。比如珀西這個家伙，他的目光黏在拉文克勞的女級長身上。不必懷疑，肯定有小情侶想要趁此機會鉆到一塊兒去的。

        多么讓人意亂情迷，想入非非的夜晚。

        麥格教授的一番話打消了學生們的壞念頭。

        “等人數清點完畢就熄燈就寢，不準四處走動，男女生不許越過中軸線。希望你們明白我的意思。”

        場館里一片哀聲。

        “這下我才完全失望啦。”有個赫奇帕奇的小伙子已經開始準備在篝火旁烤棉花糖了。如果教授們再晚些維持秩序，這群胡鬧精要開始熱熱鬧鬧的篝火晚會了。

        各學院的級長開始清點人數。

        “金妮·韋斯萊、羅米達·萬尼……帕瓦蒂·佩蒂爾、赫敏·格蘭杰……格蘭芬多的女生都齊了。”

        “……拉文克勞的女生齊了。”

        “……斯萊特林的男生齊了。”

        級長們逐一匯報。

        珀西拿著名冊，嘴里喃喃的，“……德·林，哦，你在啊，喬治、弗雷德、喬丹、安德魯……羅恩，哈利呢？哈利去哪兒了？”

        羅恩一臉緊張，“他、他上廁所了。”

        “你沒撒謊吧？他到底去哪兒了？”

        “真的上廁所了，一會兒就回來。”

        珀西盯著自家弟弟看了一會兒，羅恩臉上的冷汗很可疑，他轉頭就去向麥格教授匯報：“教授，哈利不在這兒。”

        羅恩懊惱地跺了跺腳，與赫敏對視一眼。

        麥格把這倆倒霉孩子叫過來，“伱們知道哈利上哪兒去了嗎？”

        赫敏不安地玩弄手指，羅恩繼續裝傻充愣。

        教授們聚在一起，三堂會審的架勢，斯內普語氣冷淡，“看來我們的萬事通小姐決定那點小小的義氣，拋棄朋友的生命了。哈利這會兒在城堡里，是不是？”

        羅恩點頭，赫敏搖頭，他們一愣，隨后羅恩搖頭，赫敏點頭。

        麥格教授氣笑了，“我都不知道你們竟然有這個膽量對教授說謊。格蘭芬多學院扣五十分，你們一人五十分，至于波特先生。”

        斯內普油腔滑調地說：“扣他一百分也不為過，假如我們找到他的時候，波特先生還活著的話。”

        赫敏很難過，幾乎要哭出來，不是擔心哈利的安危，而是心疼學院分。

        “反正月影女士會復活他的。”羅恩小聲嘀咕。

        斯內普聽到了，他像是被針刺了一樣憤怒，湊到羅恩面前低聲說：“韋斯萊先生，不要以為復活一個人是沒有代價的。月影女士也不能復活一具殘骸。假如你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變成一灘沒有生命的碎肉，就趕緊打消你可笑的僥幸心理。那是一條蛇怪，已知最危險的怪物之一，它可以把像吞小老鼠一樣把波特先生吃掉，你明白嗎？”

        羅恩唯唯諾諾地點頭。

        院長們趕往主城堡搜尋失蹤的哈利。

        他們一走，場館里的學生馬上活躍起來。余下的幾位教授顯然管不住這幫調皮鬼，月影女士則干脆是縱容的態度，任憑小巫師玩鬧。沒過一會兒，烤棉花糖與烤肉的香味就四散開來。

        小巫師把被窩疊成小帳篷，圍著魔法火焰——這東西很可靠，不會點燃雜物，還能在水里燃燒——講鬼故事，烤制食物，打高布石，下巫師棋。竊竊私語的聲音就像夏天夜晚蛙鳴陣陣的池塘。

        林德的床鋪在墻腳，靠近中軸線，不遠處傳來那些女孩們玩鬧的聲音，就像鳥雀的蹄聲一樣清脆悅耳。

        “你在看什么，德·林？”一名拉文克勞的新生湊過來。她也坐在墻邊，身體稍稍探出中軸線。

        林德轉頭瞧著女孩，“不過是歷史書。”

        “我能瞧瞧嗎？”

        他把莫拉之書遞過去，那個新生隨手翻開，莫拉之書的前四分之一書頁牢牢粘在一起，無法翻看，新生盯著書頁上的樂譜，輕輕哼唱起空靈明快的曲調。

        “我喜歡。”她說，“這段旋律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我自己。”小姑娘快活地笑起來。把書遞回去。

        林德看向她的眼神卻已經不同了，“你很有才華，請問叫什么名字？”

        “盧娜，盧娜·洛夫古德，有人管叫我瘋姑娘，隨你怎么說吧。”

        “有時候瘋一點是好事，那代表不被常理所束縛。你為什么覺得這段旋律讓你想起自己？”

        “哦，我哼唱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畫面就是自己在草地漫步，月亮照下來，很漂亮。”她略略皺起眉，“而且我還看到一個人，但很模糊。”

        “是月影女士吧？你可以找她聊聊，她很喜歡你。”

        “謝謝！”盧娜眼前一亮，急匆匆跑去找月影女士了，她赤著腳，足弓和腳踝凍得通紅，看來有人偷了她的鞋子。

        林德展開莫拉之書，書頁上的墨水凝聚成地球與月亮，在亙古的軌跡中運行。

        其他人看到這本書的時候，只能瞧見一小段樂譜，那是他們的命運樂章，預示了未來一段時間的運氣。林德看到的則是世界的命運。

        今年暑假，大神伊露維塔教會了他如何創作大樂章。

        大樂章是比宇宙的時空更原初的世界構造，它就是歷史本身，也是宇宙的靈魂。如果宇宙誕生于大爆炸，那么大樂章的出現要更早于大爆炸。

        大樂章的作用與律法類似，但更有人情味，它允許每個靈魂都成為創作者，更允許生靈脫離樂章。律法無情，音樂卻是有情的。

        林德目前還還沒有點燃神火，因此也就無法創作大樂章。

        好在他想出了另辟蹊徑的辦法，既然無法自創，那就把現成的宇宙靈魂翻譯成大樂章。

        林德將莫拉之書作為宇宙靈魂的載體，將宇宙思維弦轉化為旋律，記錄在莫拉之書里。使它成了一本偽作的歲月史書。籠罩范圍是整個地月系，畢竟是第一次實驗，小試牛刀一下。

        莫拉之書里的大樂章與真實的歷史是兩個相互聯系，又彼此獨立的系統，甚至可以說是兩條不同的時間線，只不過重疊在同一個空間上。

        林德可以通過莫拉之書修改樂章，刪除旋律，或創造樂曲，近乎無所不能。

        不過修改樂章只能間接影響宇宙靈魂。

        那些被林德刪除的旋律，并沒有在真實歷史中死亡，他們依舊會照常生活，他們的行為則不會再影響大樂章。

        大樂章不會無休無止地進行下去。因為莫拉之書的容量是有限的。

        雖然理論上莫拉之書的書頁有無窮多，但大樂章產生的信息同樣是無窮多的。

        記錄得越精細，產生的信息量就越大。記錄一個人一天做了什么事，和記錄這個人身上每一個細胞的一天活動，信息含量相差好幾個數量級。莫拉之書記錄的不是物理信息，而是思維弦。

        莫拉之書的記錄最早是在八月十三日，隨著時間流逝，大樂章產生的極巨量信息已經填充了四分之一的書頁，可以預見的是，這本書將在明年六月份被完全填滿。

        到時候，莫拉之書將迎來一次升級——赫麥尤斯·莫拉對此很滿意。并朝祂的主人林德投去一個愉快的眼神。

        畢竟是知識魔神，祂最喜歡的就是知識了。

        林德對升級莫拉之書并不渴望，他更看重過程，享受這種編織命運的體驗，這對他而言是無比珍貴的真理實踐，對這個世界來說，則是一場不必擔心后果的派對狂歡。

        今晚將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在霍格沃茨發生。

        或許我該早點解釋，不過這種敘事方法太乏味了，我一直都不敢用。希望不會影響到這段劇情的最終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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