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本地強者太沒禮貌了

        瑪蓮妮亞是雄健的鷹隼，一刀揮落帶著九萬英里的云煙雷電。米莉森呢，她是一只雨燕，搏擊風暴，在劍氣的狂歌里伸展雙翼，叫雨水般的攻擊，也不能擊落她矯健的身姿。

        這不僅是雙方本領、風格的差異，也是雙方體型的差距。神人瑪蓮妮亞比姚明都高，不論林德還是米莉森，都只能和她的胸脯齊平，如同成年人對初中生的體型壓制。

        戰(zhàn)斗一開始就已到了白熱化的階段，林德退至一旁，他坐視兩個只知道用劍說話的瘋女人決斗，很想說一句你們不要再打了。不過女人打架確實好看，他就把這句話憋在心里，在一旁默默啃辣馬鈴薯看戲。

        考慮到米莉森與瑪蓮妮亞的血緣關系，這還不只是驚險動作戲，還有倫理要素，確實是節(jié)目效果拉滿。

        瑪蓮妮亞雙目失明，倘若沒有看到她戰(zhàn)斗的兇狠、精密、輕盈，很難想象世上有人能把感官代償與盲斗臻至如此化境。

        狹長的義手刀以純凈黃金制成，就像太陽落山時，夕陽在地平線上的一道金色弧光。被猩紅腐敗感染的身軀，散發(fā)一股讓人難以忽略的刺鼻氣味，就像是霉變的熟漿果，腥甜淤臭。瑪蓮妮亞身體內(nèi)部大概已經(jīng)如朽木一樣，被腐肉蛀空了。

        即便如此，她的一舉一動，依舊透出強大的生命力，哪怕身體部位多為假肢，卻毫無機械的僵硬，說是翩若驚鴻也不過如此。

        憑借對流水劍術的熟習，米莉森在起初三十回合的激烈拼刀里活了下來。所謂一個師傅教的，破不了招，但瑪蓮妮亞的技藝顯然是更勝一籌，百戰(zhàn)將軍的殺伐經(jīng)驗直接壓倒了米莉森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姑娘。

        一頭初學步的奶貓遇到老狐貍，妖不過對方，這也是常理。

        在極大的壓力下，米莉森如一張繃緊的弓，瑪蓮妮亞的一舉一動都在為她展示流水劍術的更高境界，對習劍者而言，有如飲甘澧的爽快。

        她在生死之間不斷成長，哪怕可以復活，但每一次生命都是鮮活的，她活得全力以赴，心中只有眼前的當下，不會為過去而憂郁，不會因未來而焦慮。

        倘若米莉森能在這樣高強度的對練中活下去，劍術必然迎來精進。

        但可惜，瑪蓮妮亞已經(jīng)洞悉了她的能耐。

        輕輕一轉(zhuǎn)手腕，身體幾乎像是沒有動作，刀尖卻似蛇一樣暴起，一次眨眼不到的時間里，刀刃已逼近咽喉，米莉森的身體比意識反應更快，脖頸上的立毛肌應激，暴出大片的疙瘩。

        這一刀著實猝不及防，旁觀的林德一瞬間看到瑪蓮妮亞長出十條手臂，握著十把刀，但只有一把是真實的，其余都是留在視網(wǎng)膜上的殘影。

        他的注意力調(diào)動起來，主觀時間瞬間放慢，能清楚看到在高速運動中二人的應對。

        流水可以澎湃如山洪，可以恢弘如飛瀑，也可以森冷陰險似水底暗流，表面平靜，一旦觸及水下，就會被蚺蛇一樣強勁的暗流卷地喘不上氣。這一刀就完全詮釋陰險詭詐，狠毒冷酷的搏殺真意。

        米莉森的脊椎如折斷一樣，上身驟然后仰，避開這從胸口割向咽喉的一刀，倘若她沒避開，這時候整片胸膛已經(jīng)被切開。

        然而瑪蓮妮亞的變招還未結(jié)束，她信手變招，一刀上挑結(jié)束后，身體后撤跳步，躲開米莉森下盤的一腳，刀隨人走，就像婚紗的長裙擺，垂至下盤，一下切斷米莉森的支撐腿。

        “啊！”她短促悶哼。

        林德微微側(cè)頭閉眼，下一秒再睜開眼，米莉森已經(jīng)倒在血泊里，軀干被切成三段。

        斗爭的酷烈就是如此，一招不慎落下終身殘疾，或是丟了性命，而一切都發(fā)生在極短的時間里，勝負成敗都在一瞬間，根本容不下思考的余地。

        理性的人都不會將自己卷入戰(zhàn)斗，因為他們回顧過去，覺得生命可貴不宜浪費，展望未來，認為人生大好，不該拋棄。

        但還有些人卻不會考慮這些，他們的生命是要當流星火花的，過去背負多少沉重，未來可以遇見多少美好，這一切就像煙花的燃料，都是為了在當下奔赴死亡的一刻，綻放更耀眼的光。

        做天上星辰，照亮黑夜，或是某人的前路。

        米莉森毫無疑問是這種人。

        她在血泊里抬起手，望著高高在上的神人，眸光漸漸黯淡。

        瑪蓮妮亞轉(zhuǎn)身走向林德，給米莉森的只是一個背影。

        殺完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姑娘，接下來就該殺莫名其妙的吃薯群眾了。

        “你知道自己殺的人是誰嗎？”

        “她已做過自我介紹，米莉森，林德的鋒刃，”瑪蓮妮亞語氣疲憊又沉穩(wěn)，說出來的話又是天經(jīng)地義，“她的器量遠不及我。這樣的本領，守護不了任何人。無名小卒的牽強附會終究是自取其辱。”

        “你說的挺對，但我就是林德。你殺的是我的人。”

        林德抬起右手，掌心浮起一團銀色的火焰，這是源自白銀魔網(wǎng)的秘火，玄奧之極，是魔法的極致形態(tài)，在托瑞爾世界，只有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選民才能擁有類似的銀火，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伊爾明斯特和七姐妹。

        火焰騰騰燃起，如掌中颶風。

        手掌握緊，火光爆散如螢火蟲群，他一把從火中攥出宛若實體的銀色光劍，冷硬的白光照耀林德的臉頰，五官投下深邃的陰影。

        “按照慣例，我是不是也該自我介紹一下？”

        林德話音未落，瑪蓮妮亞的一刀已撲至面前。

        嗡！

        架劍格擋！

        魔能劍與實體刀相撞，發(fā)出《星球大戰(zhàn)》里光劍轟擊的蜂鳴聲。

        “你們本地的強者太沒禮貌了，都不等我念定場詩的。”林德大笑，一步倒退，身體陡然沒入一扇藍色門扉中。

        下一秒，他傳送到十步之外，認真地作了自我介紹：“我是林德，霍格沃茨巫師，托瑞爾邪術師，高塔君王，白銀律法之神，藏書塔主人，黃金律法的掠奪者。自我降臨諸界，未逢一敗，你也毫無勝算。”

        瑪蓮妮亞低聲冷笑：“不知所謂。”

        她猛然躍起，水鳥亂舞。

        林德?lián)]劍撥擋。

        第一段突進，十三刀，交叉軌跡，寒光如曇花綻放。而林德就像照鏡子一樣，一劍一劍回擊，每一刀揮出都被相同力道，相同速度，相反方向的一劍抵消。

        第二段飛身繞至林德背后，十四刀，他頭也不回，背劍格擋，每一刀都落在劍脊上，根本不能突破鐵壁防御。

        第三段，九刀，從兩側(cè)橫斬，林德猛地縮起身體，四肢向腹部收攏，含胸屈膝，挺拔的身軀陡然蜷縮如一枚石胎，如此身形變化，效果簡直如縮小術一樣奇幻。

        瑪蓮妮亞的義手刀強行變招，指向他空門大開的脊背。

        這是千鈞一發(fā)的危急時刻，但瑪蓮妮亞的變招讓原本無懈可擊的飛翼出現(xiàn)了破綻。

        林德就等著這一刻，他雙腿蹬地，身體向后打開，就像卷曲至極限的鋼條陡然炸開，積蓄的彈性勢能化為子彈般的動勢，帶動他藏在胸前的一劍向后刺出，整個人都如一根回馬槍，沿著水鳥亂舞刀光劍氣的縫隙，遽然鉆入其中。

        哧——

        瑪蓮妮亞冰冷的臉頰為之動容。

        她低下頭，與仰面朝天的林德對視，那柄魔能劍貫穿了她的腹部，從第二腰椎中間刺出，劍尖明亮，滴血不沾。

        “你的水鳥亂舞，被我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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