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帷書坊
符銳著治安司官袍,腰挎戒刀戒鏈,大搖大擺的走在花柳巷,花柳巷兩側并排對稱的勾欄裝修的是富麗堂皇,這兒不像西城那里人煙稀少,且房屋破舊,鮮有二層樓,花柳巷可是有著天壤之別。
花柳巷中無二層樓,都是三層起步的“高樓大廈”,上至七八層的樓宇,要知道在北鳴這種極北之地,高樓意味著風險,尤其是黑雪季,寒風肆虐無度,建造高樓無異于自殺行徑,而這里卻坐落著一座高樓,屬實不易。
剛入這花柳巷,那座高樓便吸引了符銳,他指著問道:“那高樓是何地方?”
“稟符營守,那是帷書坊。”徐福熱情跟隨,荀靖則是滿臉不悅,而梁栽則是勸說其中,不過這效果嘛自然是微乎其微。
“書坊?這煙花之所還有書坊之地?”
書坊乃是圣賢之所與煙花之地顯得格格不入,更何況如此氣勢恢宏的書坊除了國子監這類的國有學府,符銳還真想不到能與之媲美的機構。
“那倒不是,這帷書坊名字與書有關,實則卻是勾欄,但它可不比其他勾欄,算是北鳴級別最高的勾欄!毙旄p堄信d趣的給符銳講解。
懂了,高級會所,看來古人比我們會玩兒。
“走,去瞧瞧!狈J急不可耐。
徐福:“符營守,這可使不得,治安司有明文規定當值之際不能擅離崗位,不然可是要被罰減俸祿的!
“俸祿?你看本少爺像是缺那點兒俸祿的人嗎?要是周鶴問起來有本少爺頂著,今兒就當給本少爺入職慶賀了!
“入職?”
符銳可管不得這些,古代勾欄早就是他心目中的圣地,尤其是這種級別高的勾欄更是神往已久,這都快到門口了,哪有不進去的道理。
此時花柳巷人還不多,偶有三兩人結伴而行,多是在議論今夜要去哪家勾欄聽曲兒,哪家的頭牌在這次的獸蠻入侵中丟了性命,他們見到符銳等人立刻停止了話題,對治安司的人懷有忌憚之心。
“看來治安司的人在花柳街并不討喜。”符銳由衷的發出感慨。
“符營守慧眼如炬,這些文人騷客常因打茶圍爭奪花魁娘子的青睞而都的頭破血流,大打出手時有發生,治安司司衙在其中難免有處理偏頗之時!
“怎么個偏頗法?”符銳有了興趣。
“多半是把鬧事兒雙方都抓進去反省幾日,保證不會再犯才將其放出。”
符銳眉頭一皺,這哪是偏頗,這明明是偏激,你想想要是你在喝花酒的時候被人抓了,還通知了家人,你能好受?好在這個時代去勾欄不犯法,未婚配未娶妻的即便是通知了家人也沒什么,不過下次再見著治安司的司衙一定會像瘟神一樣敬而遠之,畢竟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整個花柳巷除了兩側的勾欄,是不允許擺攤的,畢竟誰家都不愿意店鋪門前被其他人擋了生意,只有一種生意是例外。
凍橘攤子,凍橘在北鳴算是一種難以下咽的水果,其味極酸極重,烘焙成茶卻有股奇香,尤其與熱水相融之際果香滿屋,這也造就了他的另一個用途,遮蓋胭脂水粉的香味,因而在花柳巷極為推崇。
凍橘講究的是寒風吹拂,冰雪覆蓋,外表常以冰晶包裹,冰晶去除香味則會散去,這也正是為何各家勾欄不自己生產的原因,其最佳收藏地點便是室外,由攤販售賣再合適不過。
“荀頭,許久未見!”
同樣裝扮的司衙與荀靖三人相識,見面打了個招呼,只是巡防營當值期間應留在所屬區域不得有跨區行為。
荀靖抱拳回禮,自己還未開口來人便自己交代了:“昨夜西城死了個鰥夫,有人曾見過他日暮之后來過帷書坊喝酒,夜半離去,隨后不知出于何因突發病逝。”
西城的窮人怎能入帷書坊這種寸金寸土的勾欄?且帷書坊還是花柳街的最豪華的勾欄,這種事情不管怎么想都讓人感到懷疑吧。
“可有需要幫忙之處?”
“就是去帷書坊問個話,荀頭,下次休沐,與弟兄們一起喝上幾杯!
荀靖對其態度極好,面上冷峻不茍言笑的荀靖鮮有的露出了笑容。
“這人是誰?還沒見過你們荀頭有此神情!狈J小聲問著徐福。
“荀頭以前所在區守就是西城,他是荀頭以前的部下,荀頭調到巳守后他便被升了營守。”
看來這荀靖以前與下屬關系不錯,下屬升官遇到被貶上司仍是謙卑有禮,說明荀靖待人不錯。
幾人做了簡單的交流后便走開了,符銳趁著勾欄還未開門便在花柳巷溜達,表面上說的是熟悉環境,其實則是多加留意勾欄位置,打聽花魁名號。
這個徐福真不錯,各家花魁情況知曉的如此詳細,以前所屬區守在西城卻對東城的勾欄知之甚多,看來平日里定是沒少來。
“徐胖子喜好聽曲兒,對聽曲兒造詣極高,符頭對聽曲兒有興趣可讓徐胖子給你推薦勾欄!绷涸圆煌鼮槠滢q解。
“莫要帶符營守去那烏煙瘴氣之地。”荀靖雖不喜符銳恃權而傲的樣子,不過對于這種勾欄之地的厭惡還是要高過其正直的內心的。
符銳猥瑣的望著徐福,心道:聽曲兒,還真是好雅致,只是不知這聽曲兒里有多少葷素,多半兒是九分葷一分素吧。
五人在不知不覺間已轉至天微微發暗,花柳巷各處花燈亮起,一時間燈火通明,宛若白晝,街上文人騷客模樣打扮的人愈來愈多。
兩側的勾欄二樓一個個頂著風寒穿著極其涼爽輕快的少女們揮舞著手中的絲帕攬客,那一聲聲官人,叫酥了耳朵,真是上頭。
符銳順著聲兒瞧上二樓,只有那出的花燈略少,燈光微暗,隱隱約約之中能瞧見她們那曼妙身姿,再加之聲音的點綴簡直就是活活的勾魂利器。
“走,去帷書坊瞧瞧。”符銳帶頭往里走。
徐福:“符頭,勾欄里最不喜官差入內,我們正當值,且身穿官袍,勾欄的人不會讓我們進去的!
“這烏煙瘴氣之地就是求著我進,我也不屑于與之為伍!避骶副響B。
“你們在想什么?本少爺覺著西城命案的受害者既然來過帷書坊,本少爺作為這一方營守自然要過問過問,這不也是為了給荀靖的弟兄幫幫忙嘛!
“我就說咱們符頭深明大義,心系百姓,大義凜然……”徐福幾乎用上了他的畢生所學來拍符銳的馬屁,符銳聽的是暗爽,不禁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多謝符頭掛念。”荀靖也不是不講理之徒,既然符銳為自己兄弟之事上心,自己必定要予以回應。
五人入門,門口的狎司自然而然的將其攔了下來,眼中帶著疑惑的打量著眾人。
治安司以三人為一隊行動,荀靖三人加上符銳、鐵翊羽共五人,這種組成規模是少有的,聯想到下午有司衙前來打聽昨夜留客之事,他們多半也猜到了此行的目的。
“還望各位大人在此等候,我家掌柜的馬上便來!贬蛩拘δ樝嘤。
“你可知本官是何人?”符銳滿是不屑,同樣拿出了高傲姿態,那人一聽見其他人都站在其身后,便恭敬上前塞上幾個碎銀子給符銳。
符銳顛了顛手中的銀兩隨手丟到了地上:“徐福,公然賄賂官府人員該當何罪?”
“杖責二十,入監獄三日。”
狎司聞言大驚失色連連向符銳認錯,就在這時一個香艷的女子一扭一扭的走了出來,身上散發著極重的胭脂水粉味,符銳眉頭一皺,這味道像是噴了過重的香水,符銳不太喜歡。
這是個風韻猶存的婦人,面容還算得過去,一身緊身旗袍裝扮,將那凹凸有致的身形展現的淋漓盡致,徐福與梁栽都看直了眼兒。
“各位官爺,下人不懂規矩沖撞了各位官爺小女子向官爺賠罪,還望官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女子一言一行盡顯嫵媚,說話之時已將銀票塞到符銳胸膛,符銳逃出銀票,對著光照了照。
“一百兩,出手還真是闊綽!彪S即符銳當著她的面將銀票撕的粉碎。
“徐福,公然賄賂官府人員數額巨大該當何罪?”
“杖責一百,入監獄十五日。”
女子咯咯直笑,又從身后下人手中取出一沓銀票,“官爺,小女子膽子小,官爺莫要嚇壞了小女子!
符銳點了點銀票又道:“嚯,這膽子可不小,一千兩,只是不知這位小女子如此身板能不能經受得住這幾百大板的酷刑!
老鴇一時花容失色,不過常年混跡于人流之中豈是這般嚇唬就能唬住的,她仍是面帶笑意,直到她瞧見符銳在她眼前將那疊銀票撕的粉碎,這才失了神。
那可是一千兩銀票,治安司司衙一輩子也賺不到那么多的銀子,一般人肯定早就屁顛屁顛道謝離開了,可眼前這個司衙怎么能無動于衷呢。
老鴇閃過一個念頭,她早就在原司衙調離之前就聽說巳守要調一個新的營守過來,再加之之前聽聞剛回城的世子殿下要入治安司當營守之時,二者結合不由得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人就是口中相傳的世子殿下。
老鴇跪倒在地,額頭觸地道:“小婦人有眼無珠沖撞了世子殿下,還望世子殿下恕罪。”
老鴇在花柳街可是聞名遐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只要是在帷書坊鬧事兒的人,不出三日必會遭到報應,大家雖口中不說,但心中明了,這肯定是老鴇托了關系,找人私下處理了,奇怪的是官府也不曾過問此事,時間一久便無人再敢鬧事兒。
這樣一個呼風喚雨的人竟然給一個小小司衙跪下,文人騷客一時圍了上來。
“本營守也無意與你這小婦人計較,不過你得答應本營守一事兒!
“營守大人有事盡管吩咐,小婦人無敢不從!
“自今日起取消官差不得入內的規定。”
“這……”
老鴇有些為難,這規定并非是明文規定上的明面東西,而是各家勾欄不知不覺中形成的一種態度,官差入內難免令一些達官顯貴不敢前往,這對勾欄的生意無疑造成很大的影響。
“我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敢在帷書坊鬧事兒。”微微醺的中年人大腹便便的在女子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隨即便將跪倒在地的老鴇拉了起來,他指著符銳的鼻子罵道:“年紀輕輕便不識抬舉,趁老子還沒發火兒,脫下這身官袍給老子滾回去!
“徐福,這人是誰?”
“沈家家主沈光耀!
“沈家?北鳴有這號人物?”
此時老鴇在沈光耀耳邊說了什么,這下子可把他驚出了一身冷汗,頓時醒了酒。
“你剛剛說什么?脫下官袍滾回去?”符銳拍了拍肩膀,徑直入內,只留下沈光耀傻傻的站在那兒。
符銳入內找了個最顯眼的地方坐了下來,帷書坊好酒好菜的伺候著,文人騷客的雅興頓時被毀的一干二凈。
“符頭,我們如此大張旗鼓不會被……”
“自古以來官民一條心,只有民怕官,哪有官怕民的道理,更何況本營守初來乍到不給個下馬威,日后如何立足?”
房間內,老鴇氣急敗壞的摔了一地的茶碗,心中怒氣難消。
“老板,咱們就這樣算了?”
“算了?得罪了老娘的人沒一個有好果子吃的。”
“可他是世子,咱們又能對他如何?”
“世子,你可知世子看重的是什么?”
一旁的狎司搖搖頭。
“他錢和權都不缺,委身于一個小小的營守為的就是名,當下親眼目睹的文人騷客眾多,只要他們能稍加筆墨去杜撰今夜之事,他必定身敗名裂,官府能管百姓之口,卻無人能管文人騷客之筆。”
“老板此計高明。”
“對了,今夜多安排幾個姑娘給他們灌酒,務必要讓他們留在坊內過夜,新官上任的世子殿下上值當夜領下屬留夜帷書坊,光是這一條就能把他從北鳴世子之位拉下馬,未來城主之位怎會交給一個如此失態之人。”
“老板英明!
“速速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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