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墜入惡魔巢穴
“孽障!”明月掏出黃符打了過來。
那黃符在修羅鳥的翅膀上打出了幾個洞,但卻沒能阻止修羅鳥飛行。
修羅鳥的身高跟陳家和相差不多,翅膀卻很長,非常有力,利爪抓著陳家和騰飛到了半空。此時一道綠色的光藤抽了出去,纏住了修羅鳥的腿,倪往用力將修羅鳥拽下。
那鳥發(fā)出嘶鳴之后順著力道往走廊飛來,口中噴出幾道瘴氣與火,攻擊走廊里的明月跟倪往,兩人向走廊兩側(cè)躲避。
陳家和木然地喊著:“明月哥哥,我要去救我弟弟……”
他的聲音很慢,像被什么操控了一樣。
明月大喊:“陳家和你醒醒,你娘還在等你呢!”
倪往再次朝修羅鳥發(fā)出攻擊,但客棧的后方也發(fā)生巨大的動靜,夜空之中有數(shù)十只修羅鳥在攻擊無月客棧。
夜十說得對,這些東西不怕熱還能吐出火焰。
無月客棧被點著了,里邊的客人也驚叫著往外逃散,倪往心里擔心自己主子,眼看陳家和救不下來,她也折身就往前方救楚子晏了去。
修羅鳥將陳家和帶走了。
趙明月也從火光之中,跑著去尋找楚子晏。
這些修羅鳥不僅攻擊陳家和,現(xiàn)在楚子晏也成了他們的目標。沒過多久,無月島上的房屋都被點燃,沒多久島上就火光通天。
在眾人的保護之下,趙明月護著楚子晏在往無月島外奔去,但到了銀江邊,那里的船也都被點燃了。
不過!點燃船的似乎不是修羅鳥,那些是……人影?
明月但愿自己是看錯了,那人不過是逃亡,并不是阻止他們逃出無月島。
但如今船只已被點燃,四面都是江水,根本就無法逃脫。
半空盤旋飛翔吐火的修羅鳥,如同噴火龍一般。
明月帶著楚子晏逃,可無論躲到哪兒,那些鳥人像安裝了雷達總是能迅速就找到他們。這確實非常奇怪,但無從去想。
躲躲藏藏十來次,不管多隱秘,還是很快就成為攻擊點。
夜十大喊到:“艸,我們身上是不是有定位儀啊!”
大雪茫茫,火光通天!
島上盤旋的修羅鳥越來越多,在精準地尋到他們藏匿的蹤跡之后,攻擊也變得更加有針對性。
終于夜十與玄黃都被打散了,只剩下明月與楚子晏在逃。
楚子晏氣喘吁吁,已經(jīng)到了筋疲力竭之時。那些邪祟會飛進攻也尤為容易,明月身上的符咒已經(jīng)用完,身上也被抓傷燒傷無數(shù),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兒,腳下忽而一軟再踏空了。
兩人同時就下墜。
“明月……”
墜落的瞬間,楚子晏本能地將趙明月抱在懷中,然后他先著地砸在地面,而明月就壓在他的身上。他悶悶咳了好幾聲,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這個病秧子居然救她!
明月急得大喊:“誰讓你護著我了?!”
楚子晏微微睜著細長的眼睛口里說不出話,只是手虛弱地抓住她的背,用盡全身力氣再一個翻身將她撲倒在地。
一只修羅鳥也從洞口俯沖下來。
誰都覺得他才是需要被保護的人,但在他與明月同時面臨危險的時候,他似乎是本能地就選擇救明月。
修羅鳥鋒利的爪狠狠抓住了楚子晏的背。
明月幾乎都聽到利爪穿破骨肉的聲音,她喉間發(fā)出驚恐的吼叫,手掌推出之時一個法陣飛出,打在了那只修羅鳥身上。
修羅鳥慘叫一聲,翅膀被打得只剩骨架,掉落在地就不動了。
這一擊在明月的意料之外,但也幾乎耗盡她的力量……
“殿下……”明月抱起奄奄一息的楚子晏,看他背后被血浸透,心像被刀子絞著:“楚子晏!”楚子晏軟軟倒在明月的身上,明月心急如焚又晃了他一下,“楚子晏你醒一醒,楚子晏!”
楚子晏輕咳一聲緩過氣來,眉頭擰得緊緊的,看著明月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也許明月說得對,這雪有問題……”
“什么?”
“你說的傳播媒介。”楚子晏氣若游絲,看著從洞口飄下的幾片雪花,“或許真的跟……跟雪有關(guān)……”
這個洞很深,憑她現(xiàn)在的力氣沒辦法把楚子晏給帶出去,外頭的打斗聲似乎沒有靠近,反而遠離了些。看來那些鳥人還沒能及時發(fā)現(xiàn)她跟楚子晏,那她得趕緊離開雪花能落到的地方。
“楚子晏你要頂住,我?guī)愠鋈ィ乙欢◣愠鋈ィ ?br />
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趙明月心里明白,楚子晏這樣的身子被重擊之后的后果,她寧愿是她受傷而不是他。
將楚子晏背在背后。他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鼻息似乎只有進去的氣,弱到不能再弱。
明月心臟灼燒難忍,眼眶也是滾燙,眼前的洞一片漆黑。
她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機打開照明功能,將手機夾在腰帶上,背著楚子晏順著巖洞往前走去。
洞內(nèi)很干燥,空氣也很干凈,從照明燈所及的范圍,能看到洞內(nèi)巖壁很光滑,頂端鐘乳石鑲嵌的石英在燈光照耀下反射銀光。
明月忽而又有些膽怯,這巖洞通向什么地方?里邊會有什么東西?
如果是那些修羅鳥的巢穴呢?
應(yīng)該不是,修羅鳥是尸身所變,身上會有腐臭的味道,但她已經(jīng)走了十來分總,里邊的空氣并沒有異味。
如果再往前呢?
楚子晏在她耳邊低聲說:“明月……沒事……我相信你……”
有他這樣一句話,明月一咬牙再大步朝前走去,又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明月其實很累,僅憑著體內(nèi)一股韌勁在支撐。
空氣越來越冷,巖壁之上似乎都糊上了一層冰霜,會不會前方就是出口?外邊風雪交加,定然比巖洞內(nèi)要冷的。
“楚子晏?”她不時叫他的名字。
楚子晏微弱喘息著,好一會兒輕應(yīng):“……嗯。”
洞內(nèi)回蕩的都是明月的喘息之聲,她先將楚子晏放下來,再將外袍脫下穿在了楚子晏的身上,楚子晏抬手想制止,明月就喘著氣說:“沒事,我走得滿頭大汗,不冷……”
楚子晏的手才放下,目光落在她那個奇異的照明物上,又順著燈光看向了巖壁:“明月,看……”
明月順著他目光看去。
巖壁之上刻著各種字符與畫。
風格與那個辛桑人手抄的東西如出一轍,墻壁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畫,依稀可以看到兩個人影,一個大人兩個孩子,小狗、蝴蝶……
不,那個不是小狗,是小馬。
明月用手機照著巖壁,看著滿室繚亂的畫走近了些,仔細辨認,這些痕跡已經(jīng)年歲久遠,顯然是多年之前所畫。
楚子晏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誰謂河廣?蘆葦蒼蒼……誰謂道長?馬蹄當當。河廣蒼蒼?父兄未還,馬蹄道長,還鄉(xiāng)還鄉(xiāng)……”
“是那首童謠?”
楚子晏點頭:“應(yīng)是胡燕戰(zhàn)亂之時,百姓所編的詩詞……”
明月再看對面的巖壁,上邊那些字:“那可是……王仲?”
楚子晏:“突然想起,胡燕最后一朝王室便是姓王,胡燕被占領(lǐng)之后,王室后代流落民間……最后一個世子,名叫……王伯……”
明月:“伯仲叔季是長幼順序,王伯,王仲……這兩個名字難道是兄弟?”
“書上并無記載,只能推測咳咳咳……”
楚子晏蒼白的嘴唇咳出一絲血紅,趙明月看得心驚,再次將手機插入腰帶,將楚子晏背了起來繼續(xù)往前走去……
又走了十來分鐘,洞壁這會兒是讓貨真價實的冰封住,越走越冷的原因,不是靠近洞口,而是因為前方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冰洞。
厚厚的冰層發(fā)出藍色的光芒,趙明月有些納悶,這外頭雖然在下著雪,但卻沒能讓人聯(lián)想到地下還有冰洞。
這里的冰層是透明的,冰層里發(fā)著光,站在洞內(nèi)仿佛是置身在海底世界。不過冰層里并不是海底生物,而是……一個一個人影!
還是一個一個男孩兒吊死的身影!
一條紅繩仿佛從天兒降拴著他們細致的脖子,吊死的孩子腦袋垂著,懸在半空動也不動,如同一幅灰暗的油畫。
此時,山洞里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不知是從身后的巖洞里傳來,還是從冰層里傳來,是一聲稚嫩的童音在吟唱童謠:
誰謂河廣?蘆葦蒼蒼。誰謂道長?馬蹄當當。河廣蒼蒼,父兄未還。馬蹄道長,還鄉(xiāng)還鄉(xiāng)……
何人呼喚?山嶺蕩蕩。何人垂淚?江海汪洋。山海茫茫,遍尋不見。仲兒仲兒,歸家歸家……
稚嫩的聲音空靈而寂寞,如同迷失的孩子,坐在茫茫黑夜迷霧里,來回念唱。
明月顛了一下身上的楚子晏,在空靈的童謠之中屏氣凝神,如果這個時候,前邊跟后邊有邪祟進攻,他們現(xiàn)在的狀況不容樂觀。
忽然!冰層里發(fā)出碎裂的聲音,趙明月猛然回頭看向冰洞。
目光能看見的十幾個吊在冰里的孩子,突然有一個慢慢動了起來。明月拔腿要往回跑,但猛然止住腳步向后看去,她倒抽一口冷厲,沖到冰層邊大喊了一聲:
“陳家和!”
是那個剛剛被修羅鳥抓走的男孩,是那個母親剩下的另外一個孩子,幾天之前還在明月懷里大哭的男孩,吊掛在冰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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