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陰合之曲
可后來秀秀在夢里唱了好幾回同一首歌之后,蒙律有些心慌,私底下又請了陰陽師來家里,并給秀秀做了護身符之類的。
甚至蒙律也想到了要搬家,他老早就想買個大宅院讓秀秀享福,但積蓄被朋友借去了一部分手頭的錢不夠,朋友說下個月能還上,蒙律便想著這月已經(jīng)過半,下個月并不遠(yuǎn),于是就忍了下來。
可當(dāng)月下旬的某一天,李秀秀就失蹤了。
那天下午朋友讓蒙律去家里拿錢,蒙律離開家的時候,秀秀正在給他縫制冬天的衣裳,他出門前回頭看秀秀的時候,她正將剪刀放入針線笸籮里,抬眉對他一笑:
“早去早回,就算是夫君身上帶著錢財也莫走夜路。”
“知道了。”
蒙律沒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妻子,他被朋友留下來小酌了幾杯,天摸黑回到家。
家里燈亮著,桌上還放著秀秀的針線笸籮,旁邊一件冬衣已經(jīng)縫制好,整齊這疊放在一旁。
可家中卻沒有了秀秀的影子,怎么找也找不到。
后來在后院的井邊發(fā)現(xiàn)了秀秀的一只繡花鞋,只是就算他把井水抽干,也沒見到秀秀的影蹤。
李秀秀就這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消失了。
但不久之后,奇怪的事情發(fā)生,蒙律發(fā)現(xiàn)秀秀平日用的針線笸籮會無緣無故移動了位置,起初還以為是自己思妻心切動了笸籮沒有自知,可后來確實發(fā)現(xiàn)針線笸籮的位置總在發(fā)生改變。
他認(rèn)為秀秀還在這個家里。
但請了無數(shù)陰陽師,卻連秀秀的魂魄也找不到。
就這樣,過了一年有余。
忽然聽說有人得到了黑靈石突然就能看見了自己剛剛過世妻子的魂魄,蒙律便覺得,只要拿到了黑靈石他也能看見秀秀。
方才之所以與黑靈營的人干上,就是因為想要奪去他們身上的黑靈石。這么說來黑靈石的碎片不僅出現(xiàn)在冥界,連人界也有碎片存在。
只是原來不見面的這五年,大家都在各自的軌道上過著自己的喜怒哀樂。
如今與蒙律遇見,作為陰陽師明月又如何能袖手旁觀。
蒙律將明月帶回了安縣。
路上,蒙律問:“明月,方才那些鬼如何喚你城主?這五年你都去了哪兒?”
這五年她絕大部分的時間沒什么可以說的,除了修煉再無其他,可要說起來又挺長的:“去修行了,現(xiàn)在跟冥界有些交道。”
五年時間,趙明月長大了,看起來比之前更可靠,只是……他還真不習(xí)慣她女兒家的裝扮。
但又理所當(dāng)然地接受她這個身份,想當(dāng)年晏王那么喜歡明月,她是女孩子會更容易讓他接受。
“晏王……”想要說起舊主,但看到趙明月那張已經(jīng)不再是五年之前那絕望的臉,蒙律又笑了笑,“沒什么。”
當(dāng)初晏王剛離開那會兒他也極為悲傷,但明月那狀態(tài)讓他更覺得她更可憐,以前還以為能感同身受,失去過心愛的人之后才知道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是多么難以承受。
明月知道他想說什么:“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
是啊,時間是最好的藥。
明月來到了安縣蒙律的家。
確實如同其他陰陽師風(fēng)水師所言,這宅子風(fēng)水不錯,而且很干凈,并沒有發(fā)現(xiàn)李秀秀的魂魄。
又去了后院的那口井那,一道追蹤符篆放下,發(fā)著金光的靈符在黑洞的井內(nèi)懸浮閃動,明月微微蹙眉。
追蹤靈符在這兒停留顯然是能感應(yīng)到魂魄存在氣息,只是靈符找不到具體方向所以停滯不前,難道秀秀真的在井里?
“我下去看看。”
雪兒拉住了她:“我下去吧,要是李秀秀在我也能看見。”
蒙律:“明月我跟你下去!”
風(fēng)凜苑說:“就你身上這傷口,這種尋找魂魄的活兒除了鬼就是陰陽師的活,你們搶不來的。”
蒙律說道:“這口井原本是旱井,幾十年之前祖父為躲避戰(zhàn)亂挖了一口井,井內(nèi)還設(shè)有地道,我們家是在這口井內(nèi)躲避了戰(zhàn)亂,祖父認(rèn)為這口井是福澤之地,我們家就一直在這口井邊建房生活。”
“后來有陰陽師說這口井有靈氣,能福澤我們蒙家門楣,戰(zhàn)亂平息家父國考通過成為了郡令,后來到我武考順利通過成為了武官,分配到了帝都任職,成為了晏王的貼身侍衛(wèi)。”
“不過大約十年之前,這口旱井突然就涌出了泉水。”
這是明月下井之前蒙律說的。
井里也確實有一個地道在井壁,明月利用井繩蕩了進去,里邊就是一個年歲久遠(yuǎn)的洞,空無一物。
明月再次使用追蹤靈符,只是靈符又浮在半空沒動靜。
風(fēng)凜苑與雪兒來到了她的身后,風(fēng)凜苑問道:“如何?”
趙明月?lián)u頭:“還是一樣。”
風(fēng)凜苑也觀察四周:“雖然很微弱,這口井里似乎真有股靈氣。”
空音雪:“即便是有靈氣,那李秀秀也不可能是因為這個消失的吧?”
趙明月:“按蒙律的說法,李秀秀應(yīng)該還在這個家里,能感應(yīng)到卻找不到她有點蹊蹺。”
三人從井里出來。
蒙律一臉期待看著明月,可又有些害怕聽到答案,若是找到了但已經(jīng)不在,他連希望都跟著幻滅。
明月道:“還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再等等,會有結(jié)果的。”
蒙律擰眉笑了笑點頭:“你們先進屋……屋里也沒什么吃的,要不然出去吃晚飯……”
“你就別跟我們客氣。”
蒙律嘆了口氣,又笑了,只是笑容有些苦澀。時間這東西總是讓人失去了又得到,分離了又重逢……
后來明月十分留意了那個針線笸籮。
也難怪蒙律會不死心,即便他們時刻盯著那笸籮,但只是眨眼之間,笸籮就悄無聲息地?fù)Q了地方,看不見移動而是如同從一個地方消失,又從另一個地方出現(xiàn)。
可即便如此,也還是看不到李秀秀的存在。
蒙律苦澀說道:“我時常對那針線笸籮說話,問秀秀是不是在,如果在就動一下笸籮,可沒有一次是有回應(yīng)的。”
空音雪:“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這笸籮跟蘑菇似的這里長了枯萎那里又長了……”
明月看他這形容有些哭笑不得。
風(fēng)凜苑凝視了那笸籮許久,忽而說:“難不成是進了陰合之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風(fēng)凜苑的身上。
他看著眾人微微一笑:“我也是猜測,冥界全稱是九曲黃泉界,九曲之中有一曲叫陰合曲,可以說是陰陽兩界的縫隙,處在陰合曲的人有的成人,有的成鬼,成人者會具備鬼族的些許特征,比如能看到陰魂,能與鬼對話等等。”
這個明月倒是知道,比如先天就有陰陽眼的,或是能通靈的,此類人可以算得上小半個鬼族,只是因為是肉身而且一直是按人類的習(xí)性生活,大家也都認(rèn)為他就是個人類。
只是這些似乎跟李秀秀沒什么關(guān)系。
風(fēng)凜苑又耐心地解釋:“除了以上這類之外,還有一種叫與陰間的某些東西有通性,比如此人的魂魄屬性與陰間某條河流或某株植物很接近,就會被它們所吸引,從而被拖入陰合之曲。”
“這個陰陽術(shù)中的召喚極為相似。”
風(fēng)凜苑頷首:“確實有些相似,都是達到某種條件被傳喚過去,只是召喚是術(shù)法上的強制,而墜入陰合曲是身體與冥界之物的共鳴被吸引過去。”
明月:“即便如此,這針線笸籮怎么解釋?難道陰合之曲與人界不在同一個空間?”
“嗯,陰合曲是黃泉的一個階層,嚴(yán)格來說只能算一個縫隙,是冥界秩序與能量發(fā)源層,平日鬼族與人類都進不去,也不會被允許進去,只有那些屬性無限接近根源的人會被吸收過去,形成那個階層的陰人。”
好比泉水是從土層里滲透出來,匯聚成了常見的水源,而陰人就像是在卡在土層里還沒出來的水那樣的存在。
“進了陰合曲其實已經(jīng)進入了另一個空間,之所以針線笸籮會移動,大概是秀秀姑娘與這空間共同存有的東西。”
這就與召喚相似,笸籮的存在好比太陰靈犀。
趙明月當(dāng)時就是被太陰靈犀召喚到了這個時空,太陰靈犀就是明月的時代與這個時代共存的東西。
但除了那東西之外,即便他們在同一個房間,也永遠(yuǎn)不會遇上,這是時間或空間的錯開。
蒙律最關(guān)心的是:“是否可以將人從哪個階層救出來?”
明月也很想知道:“是否有辦法進入陰合曲?”
看著一雙雙期待的眼睛,風(fēng)凜苑無奈一笑:“我是無能為力,不過鬼王或許可以……”
風(fēng)凜苑的目光落在了趙明月的臉上。
明月嘴角一抖,又是那家伙!
“鬼王?”方才那些鬼族叫明月城主,那明月必然認(rèn)識一些鬼族的人,“明月你可認(rèn)得鬼王?!”
既然有這樣的猜測,而且還能找到能幫蒙律的人,明月如何能不為蒙律試一試?“認(rèn)得。”
知道自己能力所不能及但又勢必要救出妻子,蒙律眼眶都有些紅了:“不管讓我付出什么代價,請你幫我引薦一下可好?”
這話客氣得讓明月無奈一笑。
“我來想辦法,你等我消息。”
“明月……”
“不用謝!”明月已經(jīng)比他先說出來。
他欠明月的已經(jīng)不止這一次兩次了,想說日后又何需要只管吩咐之類的話,但言語已經(jīng)無法表達自己的感激,說出來反而顯得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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