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沒有應他的話，他覺得自己現在說什么陳魚都聽不進去。他知道自己會情緒上來，容易說重話。

        過了一會兒，王大海說：“這段關系值不值得是用之前花費了多少時間來衡量的嗎？我還是覺得不合適的話就要及時止損，我還是想讓你開開心心的。”

        “算了，我這會兒說什么你都聽不進去，有些事情還是得你自己發現。”

        王大海感覺有點頭疼和勞累。

        看陳魚還在鉆牛角尖，王大海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別想了，順其自然吧，一時半會的你也想不明白。”

        王大海拉著陳魚的胳膊，把他拉起來往外帶：“食堂都沒人了，你還坐這干嘛？我送你回宿舍，我先去處理點事，晚上帶你出去散心。”

        “我不去。”陳魚直接了當的拒絕。

        “去不去由不得你。”王大海先兇他一下，然后再哄道：“乖啊，哥晚點去找你。”

        王大海剛把陳魚送到了宿舍樓下，轉身就給傅雪打電話。

        陳魚后來突然停下來，看著王大海離開的背影，王大海沒有發現。

        “什么事？”傅雪問道。

        “傅姐，你前天那個小白臉談得怎么樣啦？”王大海故意氣傅雪一下，那爽朗的笑容都傳到傅雪的耳朵里。

        “不是你說的讓我不要談嗎？”傅雪道：“我還沒說掰呢，怎么了你要找他談？”

        “談什么？”王有才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傳到王大海這邊來，這話是在問傅雪的。

        傅雪一句“老板不要干涉員工的私人生活ok？”就把王有才打發走了。

        但王大海還是聽到傅雪那邊，老王陰惻惻地道：“現在的年輕人喜歡傍富婆，特別是你這種人傻錢多的，我怕你看走眼，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小心殺豬盤。”

        傅雪明褒暗貶道：“我謝謝您嘞，我明察秋毫、關心打工人的好董事長。”

        王大海邊走邊道：“是這樣的，我要你今天晚上把他約出來，還是在傅年的酒吧就好。”

        “理由呢？”傅雪道：“理由不充分我是不會幫你的。”

        王大海怪笑一聲，語氣陰冷道：“我有個朋友，他送了我兩張去歐洲七天旅游的票，我反正也沒時間去，打算一張拿給老王，一張拿給你，并且打算說服老王給你放假帶你去，你覺得這個理由充分嗎？”

        傅雪小糾結了一下，然后果斷道：“勉強說得過去。”

        “好，那你今晚請假，晚上八點過去，然后待會從我邊上路過，坐我隔壁卡座，讓那男的和我遙遙相望。”

        王大海交代道。

        傅雪聽王大海這么說，心領神會道：“行啊，不得不夸一句，你真的很狗。”

        王大海冷笑一聲，全盤接受，誠懇回復，一秒掛斷：“謬贊了。”

        王大海掛了電話，只覺得心里憋的慌，于是下了款熱門游戲，開始在游戲里大開殺戒。

        雁哲在游戲里開麥不噴對面，反噴王大海：“搞什么飛機啊你！我這帶妹呢，你能不能殺氣不要這么重？”

        “歪？你聽沒聽見啊，我妹子要跑了。”

        “大哥，給個機會唄！讓我一個mvp會死嗎？”

        “吃炸藥了？怎么不說話，哇靠，你別搶我人頭我！”

        “毀滅吧，不玩了！的。”

        ……

        王大海嫌吵直接把麥關了。

        這半個下午過來，雁哲和他帶的妹子被迫從鉆二躺到鉆一滿星。

        到了后邊雁哲直接在線掛機，買一雙急速跑鞋遨游界面地圖三百圈。

        晚上18：43。

        王大海來到陳魚的樓下，開啟了電話轟炸模式。

        陳魚不得不接通。

        王大海說：“你不來我就上去敲你宿舍門了？”

        陳魚嫌丟人，只好妥協說：“行，我去！”

        到了目的地點，陳魚才知道王大海是帶自己出來喝酒。

        陳魚只能說：“我不會喝酒。”

        王大海卻說：“沒事，我教你。”

        陳魚：“……”

        王大海給陳魚點了一面酒品單的酒，傅年端酒走了好幾趟，最后酒全端上來直接把桌面堆滿。

        傅年最后一趟走的時候說：“海哥，沒剩幾個酒杯了，你再這樣我怎么做生意？”

        王大海于是坦言道：“怕什么，反正也沒人來。”

        他突然想起來個事，于是跟陳魚說：“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有個朋友要裝修，想請人幫忙畫墻畫，這個就是我說的那個朋友。”

        陳魚聽他這么說，感覺好像不是很方便，這里離學校那么遠。

        但是王大海早就給他想好了，王大海看陳魚的反應就知道陳魚心里在想什么，他直接說：“我包接送，還有就是工作休息期間，酒水免費，你可以隨便喝。”

        傅年一聽，就知道王大海和陳魚這關系不一般，于是十分熱情地跟陳魚握手，道：“哦，你就是海哥說的來幫忙的嗎，你好我是傅年，‘傅雷家書’的‘傅’，‘年年有余’的‘年’。”

        王大海默不作聲把傅年拉開。

        王大海內心：撒開，勞資也就只握過一次。

        王大海今天晚上的話很少，這讓陳魚有點不適應。

        陳魚手握一杯藍地球，抿了幾口。王大海注意道陳魚在看自己，于是說：“喝吧，我今晚要開車送你回去，不能喝太多酒，你不用擔心會醉，想喝多少喝多少好了，我在這呢。”

        陳魚聽了這話其實不太理解王大海為什么會突然這么說。

        陳魚慢悠悠喝完一杯，王大海看時間到了20：33。

        陳魚也看出王大海在等人。

        只是他沒想到陳魚無意間看向門口的方向，卻看見傅雪挽著楊帆的手走進來。

        他心中好像有什么東西一瞬間分崩離析。

        陳魚的頭垂了下去，王大海看在眼里，莫名也覺得胸口悶悶的。

        傅雪挽著楊帆走到了陳魚旁邊，還停下來跟王大海打招呼：“呀，大海你也在這？”

        “嗯。”王大海臉色露出個很淺的笑容，眼神卻是冷冷，在瞥向楊帆的時候，楊帆心里咯噔了一下。

        “傅姐，約會呢？我在這沒有打擾到你吧。”

        這話表面是對傅雪說的，但王大海的眼睛卻看向了楊帆。

        “沒有，要一起坐嗎？”傅雪開玩笑道。

        傅雪內心：還挺會裝，不給你頒個影帝都是委屈你了。

        “不了，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王大海轉而向楊帆道：“沒想到你還是傅姐的男朋友，我們真有緣。”

        王大海跟楊帆打招呼的時候，陳魚抬頭看了楊帆一眼。

        楊帆迎著陳魚的目光，眼神躲閃了一下，不敢去看他。只好強撐體面跟王大海裝客套道：“對，我也是沒想到。來喝個酒也會碰到你和陳魚，真巧啊。”

        “是挺巧的。”王大海笑了一聲，只是笑聲有些陰陽怪氣的。

        傅雪去了對面卡座，王大海身上的氣場頓時降了下來，喝了幾口蘇打水，在昏暗的燈光下，周身氣氛顯得愈發的森冷。

        他眸色深暗，面上沒什么情緒，什么聲音也不發，就坐在陳魚的對面。冷眼看著陳魚顫抖著手，十分艱難地雙手抓住酒杯，大口大口的喝酒。

        陳魚的腦袋低聳著，好像拿不穩杯子，默不作聲的，俯著身，以一種不那么舒服的姿勢喝酒。

        王大海只聽到酒杯和酒水的聲音，他知道陳魚很難堪。

        在昏暗的燈光下，他不知道陳魚有沒有哭。

        陳魚同樣不知道，王大海的眼神很落寞，像喪家之犬一樣。

        王大海給傅雪發了條消息：讓他早點滾。

        傅雪就只回了個ok的軟件默認表情包。

        沒過多久，傅雪就對楊帆拋媚眼撒嬌說：“寶貝啊，我突然頭有點疼，好像有點累，想先回家，你能不能送一下我呢？”

        “好。”楊帆沒什么語氣，扶著裝不舒服的傅雪到吧臺買單，很快出了酒吧。

        陳魚忍不住抬頭的時候，看見楊帆也回頭看著他，眼神很擔憂。

        陳魚抑制不住喉嚨哽咽出聲，他猛地一手抓過酒杯想灌醉自己。

        王大海卻奪過他的酒杯，起身坐到了陳魚的旁邊。

        陳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覺得很累，疲于應付，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好像神經都麻木了，除了手會動，能喝酒，其他什么都不會了。

        怎么說話，怎么發聲，他不記得了。

        王大海看著他失神怔愣的樣子，把酒杯輕輕放回到他手上。

        他開始后悔自己太沖動了，他也沒想到陳魚對楊帆的感情這么深，他以為只是執念和一時迷失而已。

        王大海雙手搭在陳魚肩上，說話的聲音很低沉，緩慢溫和到像陳魚含在嘴里的酒水一樣，能麻醉人的神經安撫人心，也讓人覺得特別暈，特別的想哭。

        王大海問陳魚：“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壞？”

        王大海心里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但此刻陳魚自己卻沒有答案。

        陳魚猛然不受控制的摔掉了手里的酒杯。

        “砰——”

        隨著玻璃酒杯落地后支離破碎的聲音，在王大海詫異的目光之下，陳魚摟住了王大海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肩頸里哭。

        那細微悶悶的啜泣聲仿佛細雨一樣溢出來，王大海僵了一瞬，雙手抱住了陳魚，輕輕撫摸著他的后背。

        王大海從來沒被陳魚抱過，他除了心疼和愧疚之余，心中也隱隱夾雜著幸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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