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以后，陳修趕回到了店里。
“林老太，這位就是我們老板。”白掌柜介紹說道。
林老太看著一幅老態龍鐘的樣子，沒有九十也是八十好幾了。
“老板，您好。”林老太就要站起來行禮。
“誒您老的年齡是我太奶奶輩了，不用太客氣，您坐著就行。”
陳修趕緊讓林老太坐下，對白掌柜說道：“畫呢，我看一下。”
“在我這里呢，老板，您來過過目。”
林老太打開手里的畫卷，鋪攤在了八仙桌上面。
陳修探頭過去。
畫紙已經有些年份，顯得很是灰舊，上面畫的是一條燭龍，人面蛇身，口中銜燭，如同人一樣站立而行。
燭龍，華夏古代神話傳說中的神獸,《海外北經》與《大荒北經》都有記載。
傳說它的兩只眼睛，一只代表太陽，一只代表月亮，威力極大。
睜眼時，普天光明，即是白天；閉目時，天昏地暗，即是黑夜。
如果它同時睜開兩只眼睛，大地就會被無邊的酷熱烤焦。
畫上面的燭龍，兩只眼睛畫得很是傳神，雖然只有簡單數筆，卻好像把這對眸子畫活了一樣。
無論陳修從哪個角度去看，都仿佛感覺到燭龍在注視著自己一般。
“好畫。”
不等腦海中的信息跳出來，陳修一看，便忍不住贊嘆道。
一旁的白掌柜也是贊嘆無比：“畫圣吳道子，最擅長的就是佛道、神鬼、人物，燭龍更是一絕。
不過，可惜……”
白掌柜指了指畫的尾端說道：“什么落款都沒有……要是拿出去拍賣，懂行的人自然能看出門道，不懂行的人，估計就說是一文不值了。”
此時，一條信息在陳修腦海中浮現：
“吳道子真跡，無價之寶。”
無價……之寶！
陳修心中洶涌澎湃。
要知道《圣教序》已經是夠牛逼的了，給出的價格也才五億！
剛才在張老家里看的幾個青銅器，絕對是國之重器，隨便一個敢拿出去賣都是打靶吃花生米的事情……
但這些東西再貴重，依然是有價的。
這還是玉佩第一次給出了無價之寶的信息出來。
“老板，老板……”
站在一旁的白掌柜，見到陳修盯著畫像在發呆，便輕輕推了他一把。
陳修這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老人家，我們掌柜的也說了，畫是真品無疑……不過，畫上沒有印章、落款，也沒有前人的批注、印章，我們即便收下來，怕也找不到人接手……”
林老太聽他說到這里，心中大急，趕緊說道：“老板，我大孫子現在還躺在醫院里面等著我賣畫的錢救命呢，我家……真的急需錢用！不然我也不會把祖上傳了幾輩子的物件拿出來賣了啊……當年動亂的時候，我家老爺子為了護住這畫，是被人大冬天里綁在戶外一天一夜都沒有交代出來……”
老太太越說越激動，一時間竟聲淚俱下。
方瓊在一旁聽得可憐，眼眶都濕潤了，開口說道：“老板，要不……您就幫幫林老太太吧……”
她話還沒說完，白掌柜就怒目瞪向了她。
松石和也趕緊把她拉開，低聲說道：“古玩這行，最忌諱的就是老板和賣家談判的時候外人開口，這樣……很容易影響老板的判斷。如果這畫能賣得回本還好說，到時候真若是虧了，你讓老板怎么辦？”
方瓊頓時恍然大悟，當下不敢再多言。
她是在校的大學生，理論知識是學的一套套的，卻不知道實踐之中，原來還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當下也算是漲了見識。
“老人家，您孫子看病，要多少錢？”
陳修問道。
“人民醫院的專家說，我孫子得的是腦癌，要請國外最頂尖的腦外科醫生來手術，手術費用和藥物估計要花費兩百萬……如果手術成功，還需要雜七雜八的康復費用，都是不能列入醫保的……保守估計，應該要三百萬左右才行啊。”
“這樣吧，我出五百萬，買下您這張畫，不知道您愿意不愿意。”
“愿……愿意！”
林老太激動地說道：“我其實來你們家之前，也找過很多家店了，他們的說法都和白掌柜的說辭一樣，都認為是真跡好畫，因為沒有落款所以不敢收。有一兩家愿意收的，也只肯出價不夠一百萬。老板，你愿意出五百萬收我的話，真是好人……等我孫子好了以后，我一定會帶他來親自上門來感謝您。”
陳修聽了，心里忍不住一陣慚愧。
見老太太說得無比可憐，不過如果沒有古玉的鑒定，他自然也不會開出五百萬的價格來買一張沒有落款的畫，最多也不會開過一百萬的價格。
因為風險太大了。
雖然陳修自己也很喜歡這張畫，也確實無比傳神。
不過，哪怕掉腦袋的生意都有人做，可虧錢的買賣誰會犯傻啊。
越聽到林老太感激的話，陳修越是覺得愧疚難當。
錢貨兩清以后，陳修看著林老太老態龍鐘，走路遲緩的樣子，怕她出事請，硬是讓陸謙開著自己那兩沃爾沃S90送她回去了。
“老板，看來我們這張畫多要虧本了……沒有落款的畫，哪怕有人再迷吳道子，也不會花五百萬收藏的。”
白掌柜嘆了口氣，還特意瞪了一眼方瓊。
白易得覺得陳修這次居然大失水準的出手，多半受到了剛才方瓊插話的影響。
方瓊也是內疚地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陳修笑了笑，對白掌柜說道：“老白，不用罵小輩啦……我剛才愿意出五百萬買下來，其實都是我自己的意愿，沒有受到方瓊的影響……我自己是真的喜歡這幅‘燭陰圖’，是打算自己收藏的。俗話不是說了嗎？千金難買心頭愛。人吳三桂還能沖冠一怒為紅顏呢，我花點錢買一幅自己喜歡的畫，算不得什么。”
“老板，既然是你自己收藏，這個我也不干預。我知道，你對我們大家都好，不過店鋪里面還是要有鐵定的規矩才行，作為大掌柜，我建議：以后和客戶談交易的時候，沒問到話的人，不能再插嘴，否則，要受罰才行。”
白掌柜這種嚴格的管理方式自然沒有錯，一個團隊如果太過松散，不僅會亂成一團，還會缺乏凝聚力。
陳修微微頷首。
“白掌柜，我以后一定守規矩。”
方瓊也知道剛才闖禍了，對于白掌柜的針對，也是極力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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