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祖地。
祠堂內，青煙繚繞，身穿孝服的陳泊年手捏三炷長香，對著陳家列祖的牌位，恭敬的鞠了三次躬。
“二長老。”
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在陳泊年的身后響起。
失去一條手臂的陳鴻儒，穿著單薄的衣服，跪在祠堂外。
陳泊年聞聲，卻是絲毫沒有應答的意思，而是慢條斯理的走完祭拜的流程。
邁出祠堂大門，陳泊年在幾名陳家弟子的簇擁下，來到陳鴻儒面前。
在見到陳泊年后，陳鴻儒趕忙低頭叩首，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那自信的樣子。
取而代之的則是，畏懼、驚恐。
陳泊年表情冷漠，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如同野狼凝視羔羊一般。
他抬腿踢了一下，陳鴻儒那空蕩蕩的袖管。
“陳鴻儒，我記得當初你最讓我欣賞的，就是你小子的心計。”
“也正因如此，我才會選擇讓你留在陳泊遠身邊的。”
說話間，陳泊年忽然蹲下身子，側頭凝視，已經抖作篩糠的陳鴻儒。
“這幾年過去了，你告訴我……你都給我帶回來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陳泊年的話音不大，但是充滿了威懾力。
匍匐在其腳邊的陳鴻儒，能明顯感覺到來自對方的殺意。
“弟子……弟子無能，辜負了二長老的信任……”
“就只有這些？”陳泊年抬手捏起陳鴻儒的下巴，“給你看個熟人。”
沒等陳泊年吩咐，手下的弟子便將沈河帶了上來。
此時此刻，兩位“故人”相見，可謂是分外尷尬。
那日攻城失敗之后，陳鴻儒負傷逃出琉璃城后，意外被沈河所救。
因為其兄長沈江的事情，沈河原本是打算殺了陳鴻儒泄憤的。
不過轉念一想，如今他已經大勢已去，倒不如利用陳鴻儒這條線，搭上陳家二長老這條大腿，說不定日后還有翻盤的機會。
為此，從在陳鴻儒的指引下來到了，陳家祖地。
哪承想，聰明反被聰明誤。
剛進入陳家祖地范圍內，就被一群精干的陳家內門弟子襲擊了，不由分說的，就被關押起來。
完全和預想的不一樣。
而陳鴻儒呢，因為琉璃城失手。
他明白如果就這么回來復命，陳泊年必然不會放過他。
為此，沈河就是他帶回來復命的，本意是想用沈河手里剩下的人馬，為他自己爭取一條活路。
不過眼巴前，看陳泊年的態度，不像是領情的樣子。
“怎么，不認識了？他不是你帶回來的嘛？”
陳泊年目光冷冽，寒的都能結出冰碴了。
“陳家祖地，外人不得擅入，你小子是不是把家法都忘記干凈了。”
此話一出，陳鴻儒渾身一緊，當下磕頭如雞奔碎米一般。
“二長老在上，弟子絕不敢忘記家法，只不過，這沈老板為人仗義，弟子覺得此人可用，適才帶來想引薦給二長老的……”
“哦……是嗎？”
陳泊年側目看向一旁的沈河，“沈老板，他說的……是真的嗎？”
這架勢沈河哪敢說半個“不”字，當即頭點的跟撥浪鼓一樣，生怕錯過一個節拍，腦袋就會搬家。
半晌。
見威脅的差不多了，陳泊年抬手屏退了其余人。
只剩下沈河與陳鴻儒兩人在場。
“陳鴻儒，你應該知道，我手下不留廢人……”
陳泊年此話意圖很明顯。
如今，陳鴻儒廢了一條手臂，想要留下就必須表現出自己的價值。
而琉璃城內，陳鴻儒接二連三的失敗，已經讓陳泊年對他失去信心了。
為此，想要留下陳鴻儒必須交待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弟子明白……”陳鴻儒捏了一把，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袖管，“沒有挑起陳泊遠與陳牧云之間的爭端，此乃弟子之過，為此愿受責罰……不過，弟子這里有一條消息，或許是二長老感興趣的。”
陳泊年輕輕挑眉，顯然是被話茬吸引了。
“具弟子所查，劍尊……確實貨真價實！”
為了保命，陳鴻儒之能豁出去了，雖然劍尊的事情他到離開琉璃城時，也沒有探查清楚。
那日陳府宅院里發生了什么，他也沒有親眼看到。
不過，此刻若是不交代點什么，恐怕陳泊年絕對不會輕饒自己。
反觀陳泊年，再聽聞此話的瞬間，他擺弄扳指的手，忽然僵住了。
過了好久之后，才冷冷的問了句，“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在陳泊年面前撒謊，陳鴻儒心里也是沒地。
但此刻，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要說這陳泊年，卻是比陳泊遠那個棒槌強太多了。
他沒有完全相信陳鴻儒的話，而是反復提問有關劍尊的細節問題，并抓住陳鴻儒話中一些有漏洞的地方一再追問。
為了保住小命，此刻的陳鴻儒也是拼盡全力，好在之前潛藏陳泊遠身邊時，練就出的反應。
對陳泊年提及的一些比較刁鉆的問題，他采用真假參半的回答。
一時間，竟也讓陳泊年拿他沒有辦法！
良久，見問不出什么的陳泊年只好作罷。
“手臂怎么樣了？”
當聽到陳泊年如此說話的時候，陳鴻儒內心中懸著的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還……還好，就是有時還會有一些隱痛！”
再怎么說也是失去了一條手臂，對于自己以后可能要被列為廢物的行列，陳鴻儒內心多少還是有些不甘的。
“稍后讓門內的大夫在給你開上幾副藥，這段時間你就在這里好生修養吧。”
陳泊年冷冷的落下幾句，毫無情感的話，轉而看向一旁的沈河。
“沈老板，我怎么聽手下的人說，你好像不是很配合，怎么？可是我手底下的人有所怠慢？”
“沒有，沒有！”沈河連連揮手，隨后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亂世當中，糧食乃是命門所在，我擔心將其交給旁人容易走漏風聲，為此打算親自交給二長老。”
沈河將整理好的，有關存糧據點的信封交給了陳泊年。
接過沈河的信封后，陳泊年饒有興致的看向對方。
他明白，沈河是有意為之的，為的就是在自己面前邀功。
于此，陳泊年不僅對這個沈河有了幾分欣賞。
“沈老板，之前所說，你手底下那些人都是你大哥帶出來的，那……你能號令動這些人嗎？”
“那是自然，這些雖是兄長招攬的部下，但真正號令這些人的，其實是在下。”
沈河明白，陳泊年這是看上了他那剩余的人馬了，而今他困在陳家祖地，是龍是蟲全憑這些人了。
“那這些人，是否愿意為老夫效力？”
“如若二長老信任，沈河愿意召集弟兄，投入二長老麾下……”
見沈河如此上道，陳泊年難得的在他那張刀疤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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