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不行了,等不了了
太平私府,庭院春亭內。
武靈托腮而坐,靜看府邸大門內外,來往搬運箱子的人。
從卯正,看到辰初。(七點到八點)
箱子仍綿綿不絕地運入府內,仿若永遠也搬不完。
“典吏,你過來。”
她朝府門處招招手,招呼典吏過來。
“郡主,何事吩咐?”典吏弓腰,笑著奉承。
“這些都是誰送來的?”武靈問道。
“郡主,名目略多,您瞧簿子吧。”典吏遞上簿冊。
武靈接過簿冊,一翻,就是十幾頁。
皆是各地各氏族,捐官的獻金。
數額最低百兩黃金,多則數千兩。
此外還有數額龐大的白脂米面、絹帛、寶物之類。
她無聲輕嘆:
“娘親接了獻金,這些人,也將受用嗎?”
典吏神情復雜反復了一下,便應付笑道:
“殿下自有盤算的。”
武靈知道,娘親擁新皇上位有功。
登基大典后,娘親的地位,又將更上一層樓。
這些人,都是踩準時機來掐媚的。
有官者求升,無官者求進。
她心想。
外頭的百姓,都淪落至以物換物的狀態了。
微官差吏,吃飽都是奢侈。
自家卻財富如山。
她想改變,卻不知怎么變。
或許像娘親那樣,走上權勢中心,就能行了嗎。
可她又興趣缺缺,光是旁觀娘親忙碌,她都覺得累。
……
李玦昨夜跟阿父阿兄,在宮里,吃著剩菜和酒。
開心又豪邁地,暢聊到幾乎天亮。
壓抑了十幾年,不想提深宮的復雜爭斗。
于是快意又難得地飽餐一頓,一家三口就醉醺醺地睡著了。
清晨,李玦被太陽曬醒。
她匆忙簡單洗漱,換上侍衛的黑袍,朝太平私府狂奔。
踩著點進入私府后,就看到武靈坐在春亭里,正在看簿冊。
瞧見她來了,武靈打發走典吏,笑著沖她招手。
“今日想散散心,陪我出去走走吧。”
李玦點點頭,跟在她身后。
本以為她要逛洛陽坊街尋熱鬧。
誰知馬車一走,就直接出了洛陽城。
“此行,是去一趟永和郡。”武靈看著她,微笑道。
永和郡位于洛陽西北,路程二百多里,馬車要走近兩個時辰。
李玦急于見到太平。
聞聲,即刻不動聲色,快速運轉大腦。
“寧香,你是想看什么,是看藩下治理如何,還是去收租?”李玦問道。
武靈神情略低落地微笑著,側頭靠在她肩膀旁:
“永和郡,戶僅千余,不必我親自去收租賦。”
“我只是想看看,在我藩下,我能做什么。”
說話間,她昂起頭來,凝視著她的臉:
“我感到很奇怪,你明明是控鶴監從五品鶴員,為何還要偷吃呢?”
“……”
“難道別人也像你一樣,飽餐都是奢侈?”
李玦心頭無奈苦笑,她可真想說出心里話啊。
大唐人口約三千萬,分十五道、共三百六十州,下轄一千五百余郡。
各州治理如何,全看州官品行如何。
如今各州州府、各州折沖府。
用的地方官,要么用人唯親信,要么官位是捐來的。
各州雖遠近不同、位于不同地方。
但朝中各方勢力、爭權奪勢,各州亦要審時度勢,適時左右奉承。
免得使相一來,一言不慎,人頭落地。
御史臺、三省、六部、九寺、二十四司。
南衙十二衛皇城禁衛軍、還有由皇帝直領的三十萬北衙禁軍。
有需時,便派使相前去地方,要多少勞役,就征多少勞役。
勞役,吃飽?做夢呢。
姓李都要清馬糞過活,翹等巴結權貴的機會,尋求翻身。
巴結權貴,竟是有志者唯一的得志出路。
沒錢,連巴結的吱本都沒有。
眼下,幸好戰火都在皇城,不至于嚯嚯到地方農民。
大唐這才能正常收租賦、供權貴在高臺上,爾虞我詐。
“寧香,你想做什么?”沉吟過后,李玦問道。
武靈抿著笑唇,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
原來是因為自己偷吃,起了憐憫之心。李玦暗暗了然。
這么一想,有主意了。
“永和郡太小,你做不成什么的。”
“大唐三百六十州,人口三千萬,多聚居于州府周邊。”
“若能廉正精治,一州土地之大,百萬戶都容得下。”
“洛陽以北的河東道,土地肥沃但氣候干燥,而洛陽以南的河南道,河流眾多,氣候亦溫暖舒適。”
“想吃飽很簡單,因地制宜,大興農事即可。”
“想吃好也很簡單,農事興旺,則能余力畜牧養殖、經濟作物種植,鼓勵通商,以興旺各類輕重工事。”
“親近公主殿下的州官,多之又多,只要你有治理方案,我想殿下會允許你去做的。”
“若能成行,你以一州方圓,使數百萬人溫飽富足,不在話下。”
聽罷一席話,武靈撲朔著大眼睛:
“有道理……”
“不如回程吧,你若有興趣,我們先……”
“紙上談談?”李玦順勢提議道。
武靈高興地點點頭,起身掀開簾子,對馬夫吩咐道:
“回程,不去永和郡了。”
回歸李玦身旁,她雙目灼灼。
一臉興奮地抱著李玦的胳膊:
“我要當州官!”
……
回到私府,武靈的寢房書案前。
她熱情地問這問那,而李玦則有點心不在焉。
今日是登基大典,這個時候來抱太平大腿的人,多了去了。
她沒有錢財,唯一的勝算,就是這個腦子。
必須先把武靈哄服了,才能讓武靈積極點兒,把自己作為人才,推薦過去。
若武靈對州官一事,不是三分鐘熱度……
那么她得以洛陽周邊為主,給武靈“選”個目標州府。
免得自己被排出洛陽。
加入太平陣營,才能跟阿兄李隆基,各自蟄伏、里應外合。
西京長安,東都洛陽,兩地之間,夾著六個零散小州。
而商州,位于這六州以南。
面積很大,西接長安,東臨洛陽。
李玦念頭落罷,便抬起一支毛筆,在紙上畫了三個圈。
后分別寫下:長安、商州、洛陽。
“寧香,商州位于洛陽西南,約十五萬頃之大,下轄十二郡。”
“西接長安,東臨洛陽,你看商州如何?”
武靈聽罷,起身從書架上拿來一幅輿圖,展開細看。
“商州,可以呢,離洛陽這么近,也方便我來往兩地。”武靈首肯道。
“殿下身份顯赫,位極人臣,家府富裕,但若問殿下還缺什么,自還是有的。”李玦以手指,撓著太陽穴。
“娘親如今……”武靈輕笑間,頓停話音,轉而問道:
“你說說看,娘親她缺什么?”
“功績。”
武靈噗嗤一笑:
“娘親可不缺功績,鏟除酷吏勢力,掐滅朝野誣陷之風,是娘親的功績。”
“幸臣恃寵而驕,為禍朝綱、肆意霸|凌百姓,亦是娘親鏟除的。”
“這還不提眼下擁立新皇之功。”
“我說的是得民心的功績,”李玦輕笑著說道:
“那些都是朝中之事,百姓看不到多少,更何談消受到這功績之福呢?”
“如今坊間,百姓吃喝用度,皆以布匹置換,說明百姓沒錢。”
“錢不流通商市,衣食之外的各行各業,只招待達官貴人,而達官貴人又有多少,萬里有六七罷了。”
“而平民百姓又何其多?”
“若殿下之藩地,數百萬百姓皆能農耕或事工之余,喝酒聽戲,自在消遣。”
“文人亦能以文謀生、想看書便看書,不必只將溫飽掛在心頭。”
“你說說,數百萬民心,殿下而今有嗎?”
“有了民心,殿下才更能安心。”
“有道理,”武靈點點頭:
“若我能做成,也是在幫娘親啊。”
李玦保持微笑,提筆快速書寫。
于商州嘗試恢復鑄錢監,復用五銖銅錢,試鑄五銖金錢。
一枚金錢等于一千枚銅錢,輕化貨幣重量。
付酬征勞役前去商州,興建商肆。
后使勞役定居商州,均田事農耕。
散財予百姓,使財流通于市,使市于流通中,逐步興旺。
大唐缺乏多多,缺布則集中募工織造,缺紙則募工造紙。
缺肉、缺酒、缺果蔬。
缺書、缺墨、缺油燭,缺御寒棉物……
工者以月奉謀生,所得又將流通于市,使商肆更加興旺。
一通書寫下來,大唐缺的東西,可真是太多了。
武靈默默地看她寫,時間不知不覺,已至晌午。
經一提點,她才知道,原來自己能做的事情,這么多。
雖從這字里行間中,感受到了壓力,但渾身滿是做事的熱忱。
沒想到李玦不僅長了張好看的臉。
還長了個這么聰明的腦子。
武靈對她,簡直越看越喜歡。
“你在控鶴監做鶴員,真是屈才了。”
“應當做個諫言官才是。”
李玦笑而不語,我倒是想做。
這不是正在巴結你,以尋求這個機會。
相識不過短短數日,就想靠你引薦,確實心急了些。
可是……是真的急啊。
我阿兄即將又要遭貶,實在是拖不得了。
李玦匆匆寫罷最后幾行州治設想。
一邊放下毛筆,一邊沉了沉心。
武靈這個小丫頭,模樣可愛又機靈,喜歡倒是挺喜歡的。
但你是我表妹,且我也是女兒身。
為了我阿兄,抱歉了!
“寧香。”
李玦緩緩轉過身來,擠出自覺迷人的淡淡微笑,看著武靈。
武靈正專心看著州治方案,聞聲抬起頭來,笑著道:
“怎么了?”
話音落下之際,李玦看著她的唇,毫不猶豫,貼了上去。
武靈愣住,瞪大眼睛。
柔軟的觸感,惹的她小臉滾燙發紅。
她不懂情愛之事。
只知現在渾身酥麻,心頭連連悸動。
沒被推開,李玦放心了。
她微微昂頭,近距離凝視武靈雙眸。
此間對視,武靈竟不敢抬頭回望,努力屏住不受控的呼吸。
李玦抬手,輕輕抱住她,進一步親吻。
武靈莫名緊張地攥住她腰間衣物。
于相關知識匱乏中,摸索著回應方式。
柔軟的唇相互交織,不多時便渾身燥熱,下身發軟。
李玦緊摟住她腰間,不知為何,自己竟莫名意識渙散。
一陣陣電流,沖上大腦。
明明只是想……
可這柔嫩的唇,竟莫名香甜。
讓她于親吻中,不自覺上癮。
武靈沉浸于這份歡愉中,終是情竇初開,害羞又緊張。
她紅著臉,稍稍別開臉頰。
緊張中背過身去,害羞地不敢去看李玦。
李玦也羞的不行,手足無措,不知說什么好。
心瘋狂地跳,幾乎快飛出來。
她努力冷靜,看著背對自己、又不說話的武靈。
然后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
這才察覺,她的手居然也在微微地抖。
“寧香,那個……”
“我餓了。”
“噗嗤。”武靈嬌羞一笑,回握住她的手,垂著頭害羞道:
“你想吃什么,我帶你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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