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府
馬車外的喧囂不絕于耳,或小販吆喝,或呼兒喚女,或馬蹄得得。一身布衣的少女安靜地坐在狹小的馬車內,本應靈動的雙眸閃耀的不是對未來的憧憬,而是一份于世獨立的寂寥。
“你這女娃兒倒是個沉穩的。”少女對面坐著的是個半老徐娘,尖尖的嗓子拖著俏皮的尾音,有著說不出的怪異,“進了那個地方,這性子倒也使得,就是太過無趣了罷。”
這半老徐娘人稱“元姑”,倒不是本家姓元,只是聽聞當初是那主子手下第一位的姑姑,便有了這頗顯尊榮的稱呼。
元姑見少女不聲不響恍若未聞,也不惱,只無趣地揮揮帕子不再閑話。馬車內靜了下來,只有馬車行走時的吱呀聲在回轉。
隨著車夫的呦喝一聲,馬兒嘶鳴幾下便穩穩地停住了。元姑也不管那少女,徑自掀了簾子下馬車,少女古寂無波的眸子微動了動,無聲的跟了下去。
眼前是一扇掩映在翠竹之中的朱漆小門,想來是王府的一處偏門。門前站著兩位丫鬟,一大一小。元姑正精力十足地向那小丫頭詢問府里的近況,瞟見少女下來,下巴向右一抬,道:“秋環,帶下去吧。”
早已候在一旁的另一位大些的丫鬟走上前來,恭敬地應下,回頭示意少女與她一道進去。少女依舊不言語,悶頭隨秋環進入那個令少女一生牽絆的府邸——秦王府。
秦王府在京都并不算最為奢華,但絕對是美女如云。無論是秦王的姬妾還是一眾丫鬟,那都是個頂個的出挑。
秦王是個近不惑之年,面目松弛的男人,長期縱情享樂倒是讓他在新皇登基的大清洗中得以存活,成為當今朝堂唯一一位王爺。
這秦王卻也無甚可說,倒是他的一雙兒女卻是為人津津樂道。長女秦淼煙金釵年華便披掛上陣,小小年紀已在沙場之上獨自斬殺敵軍十人,是先皇御筆親封的女將軍,如今已是上將軍之位,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次子秦羽,字云朗,亦是秦王世子,容貌是一等一的俊美,只是自小身子單薄,常年伴著藥罐子,秦王對這個唯一的兒子的態度倒也奇怪,不聞不問也算不上,疼愛也沒看出來,反正就是秦云朗要干什么絕對不反對,但他若闖了禍這個當爹的也絕不出面干涉。
秦王整日里來醉心享樂,雖有一個手握兵權的女兒,但那個不成氣候的世子依舊構不成新帝對于秦王府的忌憚。
少女低著頭跟在秋環身后繞著錯綜復雜的廊道走著,不知拐了第幾個彎秋環終于停下了腳步。
“這是你的閣樓,底下的密室關押著此次刺殺世子的三個囚犯,你的任務便是看管他們。無命令一步也不許離開閣樓。”
秋環吩咐完之后便徑自走開了,仿佛完全不擔心少女是否已然領會。
不過這一向是世子的慣例,從底下送上來的姑娘必先經過嚴密的訓練,入府之后便會接到第一個任務,如若很出色地完成便可直接躍升為世子身邊的密探,如若完成一般便廢了一身武功繼續擔任普通的灑水丫鬟,如若無法完成便直接逐出府去賣給紅館。
一旦入了紅館的姑娘都沒有好下場,淪落風塵,賣笑為生,秦王府不要的姑娘不是死了便是瘋了。少女可不想像她們一樣,而她也絕不會如她們一樣的。
少女的眸子轉了轉,暗暗地打量了一眼閣樓近旁的地形。這座閣樓就像一般女子的繡樓,旁邊盡是綠樹紅花,還有一處假山,假山后似水光粼粼的有一個水潭,環境很是清幽。
但此刻她卻更覺得這閣樓并不在秦王府之內,更像是位于一處樹林之中,唯有來時的那道走廊彰顯著它并不是被遺棄在此的。
收回打量周遭的目光,緩步步入閣樓之內,果然內里暗藏玄機。樓壁皆是精鐵打造,通向二樓的樓梯旁有一道鐵門,鑰匙秋環早已交給她,于是她打開鐵門,門內有一處向下的階梯。
毫不猶豫地,她拿過壁上的火把向下走去,盡頭是一道高丈余的牢門,門上還纏著手臂粗的鐵鏈鎖。她可沒這鏈鎖的鑰匙,不過透過鐵條的間隔,她看見了那三個犯人。
他們的雙手皆被鐵鏈高高地縛住吊在頭頂,腳尖剛剛能觸到地面,渾身具是被嚴刑拷打過后的跡象,此時他們正垂著頭,不知是暫時昏睡過去還是已經斷了氣。審視了一會兒,少女便拾步離開了。
閣樓的二樓才是供少女起居的地方,不過簡陋得很,僅一榻一幾。但令她疑惑的是,明明是這般簡陋的地方卻擺著一個十分奢華的臥榻。
紫檀的材質,上面精雕細琢著繁復的花紋,榻上鋪著上好的綢緞,尤其是那雪白的狐皮,摸上去柔軟溫暖,似是專門為某一個人特制。她可不認為這方臥榻是為她準備的,謹慎起見還是勿動為佳。
少女收回撫摸狐皮的手正準備轉身離這個榻遠一些的時候,突然間腰間被人箍住,她便這樣毫無防備地被帶上了那方臥榻。她的上半身壓著一個人,掙扎了一下未果,于是少女便不再動了,仿佛最溫順的乖寵。
“你怎的不反抗?”一道清冽中染著病態的嗓音自她頭頂傳來,但她依舊毫無反應,這倒是令那人起了興致。
“你可知我是誰?”募得被人捏住下顎,被迫仰了頭對上那人戲謔的雙眸,她便這樣毫無防備地撞進了那人的眸底。白得略顯病態的肌膚,一雙深邃的眸子含著笑,筆挺的鼻子英挺的眉,配上那方紅艷的薄唇,眼前的男子竟漂亮地有些不真實。
“我便是你的主子,秦王世子秦云朗。”眼前的少女小巧的臉龐好似還沒長開,雙頰的嬰兒肥顯得一團孩子氣,但是眉眼之間沉靜安穩的氣質卻是讓他有了興趣,仿佛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秦云朗一把將少女單薄的身子拖上軟榻背對著他摟在懷中,少女便像一只小動物般被他禁錮在懷中。
“你叫什么?”秦云朗輕輕地用下顎摩擦少女柔軟的頭頂,只覺得鼻尖一股清冽的香氣教他欲罷不能。
“無名。”少女終于開了口,低低地聲音仿佛環佩,秦云朗頓時興奮起來,掰過少女荏弱的肩膀看著綰卿那雙沉寂的眸子道:“你終于說話了,原以為你不會說的。這下好了,我便賜你一名可好?‘青云教綰頭上髻,明月與作耳邊釭’的‘綰’字如何?”
她凝視著他的雙眼,淡漠地開口道:“不若‘燕丹卷地圖,陳平綰花綬。’的‘綰’。”
“呵呵,明明還是個小丫頭,何苦作了那老頭相?也罷,便依你。”他的眼睛亮亮的,突然間想起了一個極好的主意,湊近了少女的臉頰,近乎喃語道,“我便喚你綰卿吧。云疏朗朗綰卿卿,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綰卿?她看著他,有些微的晃神。或許,這便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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