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交鋒
此時的書房內,高深正與那男子談話。男子一身白衣飄逸出塵,眉眼精致,談吐得體。高深在與他的交談中越發滿意,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
“秦公子家住何處?”談了許久,高深終于問出了關鍵。
“若在下家住齊國,丈人可會介懷?”云朗大大方方地看著高深,嘴角一直噙著一抹笑意。
高深不動神色,接著問道:“令尊是何許人也?”齊國秦氏,難不成竟是他?
“家尊臨淄秦氏,”云朗看見高深眸中變了顏色,繼續道,“丈人許是聽聞過家尊。”
高深挺直了脊背,斂了笑直直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談笑間似有金戈鐵馬呼嘯來襲,眉目如畫卷染鐵血山河。這個少年,身上氣勢太盛,實不是安于平靜之人。綰兒若嫁了他,恐是不能安生。
高深往后稍稍靠了靠,聲線冷凝。
“公子乃人中龍鳳,老夫無意高攀,請吧。”高深下了逐客令。
但云朗仍舊淺笑不變,落落起身拱手一禮。
“丈人且慢,丈人可知令婿曾將貴府千金許配于在下?”
高深猛地站了起來,瞪著云朗高聲喝問:“你說甚么?”
“此事千真萬確,丈人若是不信自可尋令婿一問。”云朗自信滿滿地挑眉道,今日他既敢前來,那必定是有了萬全的把握的。
“綰兒自幼父母雙亡,公子莫頑笑。”高深強壓下心頭怒火,每回只要一想起那拋妻棄子的薄情寡義之人,他便忍不住要大動肝火。那個渾球,辜負了夕兒一生,如今又要來破壞綰兒的終身大事,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不能讓他得逞。
高深雙目幾欲噴火,右手握著案角“咯咯”直響。
“直言當朝國君已亡,丈人還是慎言為好。”云朗話音剛落,便見高深的身影晃了晃。
高深盯著他,目光漸顯蒼涼。當初我保不住夕兒,如今難道連夕兒的骨肉也保不住不成?
“他若是還有一點兒良知,這么多年也不會對綰兒不聞不問。綰兒身為金枝玉葉,卻永遠見不得光。你問問他,他還有一點兒為人父、為國君的意識嗎?”高深指著天邊,老淚縱橫。
“枉老夫一生為官,從未對不起他大周的天下,可他又是怎么對待我高家的?夕兒無辜被貶,不明不白地被燒死在清秋寺,兗兒失蹤他漠不關心,綰兒出世他亦不聞不問。你問問他,他還有良心嗎?”
高深一想起高顏夕幼時承歡他和妻子膝下的場景和他最后一次見到高顏夕時她消瘦的樣子,心里的恨便止不住地蔓延。
此刻,云朗看到的是一個沉浸在喪女之痛中的老人,這位聞名于朝堂的御史大夫高氏,卸下了誓死忠諫的外裝,扶著書案,哭得肝腸寸斷。
“若我以周國江山為聘,您可愿將我的世子妃許給我?”
高深怔住,抬眼看他。眉眼依舊精致,但不復之前一直淡淡地籠著一層慵懶的漫不經心,此時此刻的云朗身姿筆挺,白衣欺雪寒壓劍光,雙眸熠熠生輝似明月皎皎,眉間一點氣勢直沖九霄。
那一刻,高深相信了他的誓言。
但隨即理智回籠,皺著眉問他:“我大周江山豈是爾等皆可染指,少年郎切莫太過狂妄。”
云朗勾唇一笑,瞬間冰消雪融春意濃濃。高深恍惚間看到了大地回春,鳥語花香,但只一瞬,再定睛一瞧,眼前還是那個精致的少年。
“江山奉與貴國大皇子,十里紅妝迎我綰卿為妻。如此,可好?”
“老夫就是再無能,也絕不會將孫兒的終身作賭注。”高深拂袖冷哼,顯是不悅。
“屆時周兗將繼位為新皇,只要他一聲令下,令嬡將沉冤得雪,將以太后之尊葬入皇陵,靈位請入皇廟,享永世香火供奉。而綰卿也將恢復皇室真身,成為大周唯一一位長公主,再不用活于陰暗之下。高家也再不用蜷縮于益州受人排擠,成為大周第一世家。您確定要因一己所謂的正值而耽誤所有人的大好前程嗎?”云朗在賭,賭高深的惻隱之心,賭他對綰卿和高兗的歉疚之情。
緊張的氣氛在二人之間彌漫,高深的額角甚至沁出了幾滴冷汗。
“容我想想,若綰兒首肯,老夫再應你便是。”高深妥協了,高顏夕一直是他的心病,他不忍自己女兒的靈位一直孤孤單單地被供在清清冷冷的尼姑庵中,他知道夕兒心中還是掛念著那個人的。
云朗告辭,臨走前瞟了一眼緊閉的書房,墨眸中摻著淡淡的復雜。
卿卿從小寄人籬下,雖有一個疼愛她的外祖父,但總歸是個外人,這丫頭有一股子傻勁,受了委屈也定不會告訴高深。
云朗眸中隱隱有幾分疼惜,交織著滿滿的柔情。
“卿卿,只三月,我便來迎娶你。這一世,再無人敢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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