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在打盹呢，團兒要不要先把小狐貍放在軟榻上睡覺啊？”

想云伸出手指逗逗小白狐粉嫩的鼻子，小家伙覺得癢，探出兩只前爪撓了撓。

“嗯。”團兒乖乖地將小狐貍放在軟榻上，小家伙似乎很享受，小耳朵抖了幾下。

“娘親，我去給小狐貍做個窩好不好？”團兒看起來十分興奮。

綰卿摸了摸她的頭，笑著對想云說道：“姨母，不如就讓小言她們帶著去吧。”

想云莞爾頷首。

活潑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牽著小言的手去找能給小狐貍做窩的東西，殿內的兩人則相視而笑。

“對了，你殿里燃的是什么香？感覺很是好聞。”想云從一進殿就聞到了一股十分舒心的味道，觀那香爐裊裊，心中有些好奇。

綰卿看了一眼香爐，笑了笑“沒什么，就是以前無聊的時候自己制的一些香，今兒個燃的是普通的‘沾花露’，還算不上正經的香。”

想云露出了然的神情“哦，原來是‘沾花露’啊，只是與我平常聞得似乎不大一樣。”

沾花露本就是一般的達官貴人家皆會燃的，就是一般的商賈家里，也是常常會用，算不得名貴。

“這是因為我在里面加了點兒陳年的桂花的緣故。”

綰卿對于制香很是有心得，因而她殿里的香都是她自己制的。

“難怪，我說怎么這么好聞，原來是摻了桂花的馨香。”

就想云本人而言，還是很喜歡桂花的香味，濃而不妖，雅而不淡，聞起來整個人都舒服舒服的，而且，桂花還能食用，所以，想云對桂花比較情有獨鐘。

“姨母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多制些送你。”

“不必了，太麻煩了，再說我很少燃香。”

當初，她就是因為不注意，差點兒被一味香要了性命，從那以后，她的房間便再不燃香。

“只是，如今你有孕在身，燃香不要緊嗎？”想云皺眉。

綰卿搖了搖頭，微笑道：“問過太醫了，不打緊的。”

想云眉頭舒展，微微一笑，端起茶來啜了一口。

綰卿也端起了手邊的耳杯，正要喝的時候，突然，想云一把拂開了她手中的杯子，墜落在地，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綰卿愕然，問想云“姨母，怎么了？”

而此刻，想云捂住了肚子，面帶痛苦地說了兩個字“有毒。”

“怎么樣了？想云夫人無事吧？”

云朗在聽到消息之后立刻趕了過來，“踏雪無痕”立即給中毒的想云把了脈，轉身立即命令趕來的醫女針灸逼毒，一步一步，穴位，針下多少，皆口述詳細。

醫女正按著“踏雪無痕”的吩咐下針的時候，云朗在外間安慰受驚的綰卿。

“姨母杯中的毒應該是給我準備的，哼，也勞煩她們廢了這么大的心思了。”

綰卿冷笑，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指縫里，已經隱隱滲出了血跡。

“綰卿，先放開手好嗎？”

云朗察覺到了，當即心疼不已，柔聲勸慰。

但是此刻的綰卿已經被恨意、悔意沖昏了頭腦，根本察覺不到痛意。

“云朗，此次的事我想自己查清楚，可以嗎？”

綰卿的眼底醞釀著一場風暴，當真以為懷了孕的她就是人人可欺的軟柿子了嗎？也太小看我周綰了吧？

云朗知道現在的她已經聽不進任何話了，無奈，只能同意，末了，交代一句“要當心身子。”

綰卿眨了下眼，緩緩地站起了身，右手扶著腰，腰桿挺的筆直。

“素白，更衣。”

“諾。”

素白扶著綰卿走向了偏殿，云朗看著那個荏弱的身姿，眼底有著淡淡的笑意，這才是他的綰卿。

“今兒的茶是誰沏的？”

椒房殿的偏殿，綰卿坐在主位上，眼睛淡淡地看著下面跪著的幾個宮女和內侍，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娘娘，是奴婢。”

一個看著還很稚嫩的小宮女答道。

綰卿掃了她一眼，面上沉靜如水。

“那么，前后有離開過嗎？”

素白候在一旁，垂著手看著眼前的地面，間或瞟一兩眼綰卿和那些宮人們，并不出聲。

此刻，殿內的氣氛壓抑地很，毫無表情的綰卿，渾身散發的氣息，即是毫無遮掩的上位者的威壓。

“沒有，奴婢從煮茶開始，一刻鐘也沒離開過。”

那個小宮女身子伏的愈發低了，看那瑟瑟發抖的雙肩，不難想見此刻她心底的驚慌。

綰卿突然冷笑了一聲，那個原本就驚懼交加的小宮女一下就嚇得哭了出來。

“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娘娘，不是奴婢。”

素白的眼睛微微動了一下，眼底閃過驚訝。

“哦？不是你，那是誰呢？”

綰卿勾起唇角，冷冷地綻放著寒夜里光芒的曇花，仿若踏著月光而來的使者，很美，很涼。

“是，是環珊！對，就是環珊！我記得我端著煮好的茶還有娘娘溫好的羊奶過來的時候，碰到過她，她還特意瞧了一眼我端著的托盤，毒一定就是她下的！”

那個小宮女的手指著身旁一同跪著的另一個相同衣飾的宮女，也就是她口中的環珊。

環珊驟然被指，嚇得面色一白，下意識就沖著對方反駁道：“你胡說！我不過問了你一句而已，哪里往你手上看過？”

那個小宮女剛要再開口，恰巧，綰卿打斷了她“那么，你問了什么？”

環珊扭過頭，俯首而拜“回娘娘，奴婢當時就問了一句‘怎么弄了那么久啊？娘娘她們該等急了。’，然后歸心說是‘娘娘的羊奶不好溫，這才耽擱了。’就是這樣而已。”

綰卿聽后目光往歸心看去“是這樣嗎？”

歸心目光閃爍，咬緊了唇，半響之后才稱“是。”

“即是如此，你何以說毒是環珊所下，還有，本宮何時說過有人往杯中下毒？”

綰卿眸光瞬間化為利刃，直接沖向那個叫歸心的小宮女。

素白將目光凝向那個歸心，面色一陣青一陣白，額頭不住地滲出豆大的汗滴，渾身一直在打顫，而且，她的目光，從一開始就沒有聚集在一處過。

方才她驚訝的是，娘娘從一坐到這里開始，就從未說過今日召集他們幾個在此是何目的，想云夫人中毒之事，只有當時包括她在內的三人以及隨后趕來的人知曉。

而那些太醫，是以娘娘身子不適傳召而來，除了那個施針的醫女之外，所有人都不知曉真正目的。

可是剛才那個歸心，仿佛從一開始就不安地很，以至于娘娘還什么都沒問，自己就已經先招了。

她的那句辯駁，一聽便知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娘娘，奴婢，奴婢是看那些太醫行色匆匆，這才猜測著……”

歸心扣在地上的掌心已經滑膩的貼不住地面了，想找托詞卻發現已經詞窮了。

綰卿冷冷一笑“主謀是何人？說出來饒你不死。”

綰卿知道這樣一個小丫頭根本沒膽子給她送來的東西里下毒，要知道，凌遲的滋味兒可不那么好受。

既然如此，那她的背后一定有人授意，而且這個人定是位高權重，歸心一定是財迷心竅或者受人威脅。

而能做到這兩點的人，很顯然，家中富有，手握一定權勢，否則，歸心不會不知輕重地敢向她下手。

歸心面帶掙扎，顯然，她應該是被人捏住了把柄，或許，今日事敗，她所要付出的代價不輕。

“歸心，我記得你家中有一個幼弟，你會入宮做宮女，應該是為了你的幼弟吧？”

就在歸心掙扎的時候，素白給她下了一劑重藥，果然，歸心面色一僵，雙眸瞪大了滿是驚懼。

歸心搖著頭，聲淚俱下“娘娘，求求你救救奴婢的弟弟，奴婢罪該萬死，但請娘娘就就奴婢的弟弟！”

綰卿眼神一冷，果然，她的軟肋被人捏住了。

“你家在何處？”

“城外三里亭。”

“素白，找人去，要快！”

“諾。”

素白急急地退下了，歸心的臉上滿是惶恐，身子一直顫抖著幾乎停不下來。

綰卿看著歸心，心中暗道：那人竟然支使歸心下毒，但是為何不是在她要喝的羊奶中，而是姨母的茶內？這一點著實可疑。

那人既然威脅歸心下毒，那就已經不會再留著這個知曉內情的棋子，因為萬一被人拿住，豈不是反將了自己一軍？

那個人，應該很快就會對歸心下手，既是滅口，那就要斬草除根，包括她的弟弟，這也是綰卿叫素白要快的原因。

畢竟，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無辜的人命。

“那么，幕后之人到底是誰？”綰卿凝眸，緩緩問道。

“是，是……呃！”

“啊！”

原本跪在歸心旁邊的宮人們一下尖叫著往四周退去，綰卿看見，歸心的瞳孔，在慢慢放大。

“歸心！”

晚了，一切都晚了……

綰卿眼睜睜地，看著歸心在她面前倒下，而她的后頸那里，插著一根帶紅纓的金針！

“有刺客，護駕！”

綰卿倒吸一口涼氣，右手撐著傾倒的身子，嘶啞著嗓子竭盡全力喊了一句。

“護駕！快來人護駕！”

宮人們這才驚醒，慌亂地喊了起來。

很快的，椒房殿外的護衛隊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云朗。

他一踏入偏殿，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那個宮女，眸光一冷，直接跨步走向了綰卿。

“卿卿，你沒事吧？”

云朗扶起綰卿，握在掌心的小手，冰涼冰涼的。

“來人，傳太醫！其源，務必找出刺客，殺無赦。”

云朗一把抱起綰卿，大踏步離去。

其源抱拳應下，當機立斷下令搜查宮中可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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