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籌碼
歐陽夏的抑郁報告在歐陽文冰手里捏著,她反復(fù)將報告看了又看,上面的檢查報告:
中度抑郁,輕度焦慮
需藥物治療和心理輔導(dǎo)。
歐陽夏住在單人病房,很是寂靜,雪白的房間雪白的床,這似乎是唯一能夠治愈他的地方,也大概是他人生第一次呆地如此純粹的地方。
他醒來的日子在八月初,一個清晨伴隨鳥叫的靜謐晨光里,歐陽夏欣欣然睜了眼睛,手指輕輕蜷縮幾下又松開,但其實也沒用多大勁,整個身體輕飄飄的,但凡失重,他就能飄到最高。
他醒來的時候病房里空蕩蕩的,歐陽文冰并不在,床頭堆滿了食物,他能聞到一點點食物腐爛的味道,夏天的食物不經(jīng)放,稍微捂嚴(yán)實點,一個晚上就能臭到發(fā)吐。
歐陽夏用了好大的力氣舉起右手,上面還貼著白色的醫(yī)藥膠布,看來剛收針不久,兩個手背滿目瘡痍,扎針的針孔不計其數(shù),看上去......歐陽夏竟還松了一口氣。
他好餓啊。
歐陽夏準(zhǔn)備坐起身,剛抬起身子,脊梁一沉,他靠在床頭的鐵欄上,硌地歐陽夏閉眼皺眉。
好不容易,他坐起來,聞著床頭發(fā)臭的點心味兒,隨便翻開一個袋子,好像還有個膨化食品未拆封,他捏住薯片袋一角,順著鋸齒撕開,青瓜味的薯片味蓋過發(fā)臭的點心味,歐陽夏卻聞著越加想吐,張開干涸的嘴巴塞了一片,剛嚼幾下就覺得發(fā)膩,扔到床頭柜,桌子上還有牛奶,他又打開牛奶喝,但這是純牛奶不是酸奶,一入口歐陽夏就反胃地吐了出去。
被子上,地上都是吐出去的牛奶。
他什么都吃不進(jìn)去,怎么辦?
歐陽夏記得他以前很愛吃東西的,零食也好,飯菜也好,只要順了他的口味,就大口吃的有味,歐陽夏還不怎么挑食,多半都吃。
但是現(xiàn)在,連包薯片他都吃不下去。
門響了,是歐陽文冰。
她如往常一樣過來給歐陽夏送吃的,之前歐陽夏一直昏迷沒醒,歐陽文冰生怕歐陽夏哪天突然醒來沒吃的,她每日都送一些來,今天看到歐陽夏坐起來歐陽文冰非常驚喜。
放下手里的保溫桶,一把坐到床邊撫摸兒子那張白到透光的面頰,五官鑲嵌地漂亮,瞳孔還是很黑很大,但是裝滿宇宙的黑葡萄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無光無神,像宇宙被黑洞吞噬,什么都回不來。
“夏夏,你醒了...感覺怎么樣了?還難受嗎?胃疼不疼啊,看,媽媽給你煲了小米粥,養(yǎng)胃的,快喝點......”歐陽文冰打開保溫桶,一晚熱氣騰騰的黃色小米粥看地歐陽夏嫌棄。
歐陽文冰吹涼喂他,歐陽夏皺了皺眉便推開她遞過來的勺子,粥撒了一地。
歐陽文冰心疼地看向歐陽夏,垂頭喪氣著,遲疑了好久,才緩緩開口央求道:
“夏夏,你好歹吃一口,好不好?”她哽咽,“媽媽求你了,就吃一口...好不好......”
她在說“好不好”三個字的時候幾乎是渾身顫抖著跟他說的,歐陽夏聽著母親的嗚咽聲,他舔一下干裂的嘴唇,扭頭無力地看她,只簡單地回問一句:
“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了我?”
“什么?什么放了你......”歐陽文冰不懂。
歐陽夏長呼一口氣,不知道怎么跟她說,他什么都想說,但又好像什么也不想說,掙扎著,歐陽夏脫口道:
“我死掉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嗎?為什么要救我?繼續(xù)活活地折磨我嗎?我能有多少毅力...去承受這些......
你有沒有想過,我,我其實一點也不大大咧咧,我其實很敏感,敏感到像一只寄居蟹,感受到一點危機就把自己裹地嚴(yán)嚴(yán)實實,敞開的柔軟,包裹了硬殼還敢再敞開嗎?”歐陽夏最覺得可悲的就是歐陽文冰一直以為他的承受能力很強,一些細(xì)節(jié)上的東西根本不會在意,也更不可能去為一些她認(rèn)為輕而易舉就能拋掉的東西徘徊很久。
可歐陽文冰錯了,歐陽夏可不就是一只蟹嘛,一個敏感又很細(xì)節(jié)的寄居蟹,內(nèi)心的柔軟被像挖蟹黃一樣一點點挖掉,空蕩蕩的,干巴巴的,如標(biāo)本一般。
歐陽文冰嗚咽了很久,在歐陽夏開口之前,也在歐陽夏說完之后。
她抱住了歐陽夏,歐陽夏是個出汗體質(zhì),身上微微潮濕,已經(jīng)有了味道,汗液發(fā)酵的味道,他覺得自己和那床頭柜的臭蛋糕一樣,即使新鮮的時候再多美味耐看,一旦發(fā)霉,那就是避之不及的惡毒,觸碰都讓人害怕惡心。
歐陽夏空曠地看著窗外,歐陽文冰在他耳邊求問:
“夏夏,你告訴媽媽,到底要怎樣,你才能不傷害自己......”
歐陽夏沉默半晌,想到自己可以拿什么去威脅她了,他突然笑了一下,冷冰冰地說:
“我要報考我自己想去的學(xué)校,不要再管我,也不要干涉我的大學(xué)生活,最好...也別打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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