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局
困而不殺?
蘇良眼眸一抬,靜靜地看著張江海。
無形的壓力讓后者難以承受,連忙解釋道:“前輩放心,一年之后還是會剿滅妖獸,且圍困期間也不會有人打什么歪主意。”
蘇良確實有想過對方圈養妖獸為自己牟利。
不知道為什么,他對這種行為很是反感。
像是來自骨子里的惡心。
“說吧。”
“多謝前輩體諒。”
“事情大概是...”
上面需要濱海城每月獻祭足夠的童男童女,張江海一開始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畢竟一千童男童女不算太小的份量,這種要求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送上去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個什么下場。
這可不是什么選拔送人,就只是‘獻祭’而已。
要的是性命。
所幸事情很快迎來轉機。
因為那頭妖獸的存在,濱海城在獻祭童男童女的一事上能夠暫緩,直到郡里派人來解決。
可最近那頭湖妖似乎要走了。
蘇良聽得仔細,可最終卻是微微皺眉。
“可城中為何還會有那類懸賞?”
這說的便是刀疤臉那類人接下的私活了。
張江海苦笑一聲:“上面說可以暫時不做,也不能真的一點不動...郡里可以不要,但城下不可以不準備...”
都是些爛到根兒的東西。
“前輩放心,所有抓來的童男童女,我都有好生安排,并未上供。”
“你繞了這么一大圈,就是為了濱海城不上供?”蘇良面無表情。
張江海一愣,隨后緩緩點頭:“前輩有所不知...我是濱海人。”
蘇良看著他,半晌后答應下此事。
對方沒有撒謊。
他內心有這樣的感覺。
同時蘇良覺得對方也沒什么必要撒謊。
畢竟這件事對他個人而言,并沒有直接好處。
修士好像都挺看重自己的。
不明白,他是失憶仔。
見蘇良答應下來,張江海大喜過望,接連道謝后再無下文。
蘇良有一句沒一句地問些常識,試圖勾起點自己的什么回憶。
同時也將刀疤臉不曾知曉的一些東西再作詢問。
比如九境之上的仙道,是什么。
張江海作為一城城主,在這些方面解釋的更加細致,同樣也對九境之上做了詮釋。
破九境可以成仙,每個人命格不一樣,成仙過后的先道路可能也大不相同,但每一位仙人都是毋庸置疑的強大。
仙道也有境界劃分,只是張江海沒有資格知曉。
他也不需要知曉。
倘若修仙者藐視凡人,覺得后者如同螻蟻,不配與自己站在同一條水準線上,那么仙人看其他所有人,也是如此,甚至更加輕視。
仙人之下皆是螻蟻。
沒多久,他們到了目的地。
“還請前輩在此處別院暫且歇息...”拱手行禮后,張江海猶豫一下,再道:“不知道前輩何時有空?”
這說的便是封鎖七階巔峰的湖妖了。
蘇良不假思索:“明日吧。”
今天他準備再順清點思路,徹底將眼下的局面瞧一瞧。
同時他也從張江海那里拿了一些大秦仙朝的板塊輿圖,以及整個南部南海界的一角輿圖。
這里確實大得不成樣。
暫且瞧一瞧吧。
張江海聞言大喜過望,原本還以為會拖上幾日。
這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
張江海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不過蘇良卻是突然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感覺對方情緒似乎有點低落?像是在跟某人道歉一樣?
有點奇怪。
第二日,一大早張江海便在蘇良院門外候著了。
不敢敲門打擾,就這么等著。
但又總覺得...好似怕蘇良就這么跑了一樣。
莫名其妙。
隨著大門被推開,蘇良從中走出,雙手負后,看了一眼張江海,隨口說道:“走吧。”
昨晚他問過青萍劍劍靈了。
“區區七階妖獸,主人你放心交給我!”
不過當蘇良想順著話繼續聊一聊時,劍靈便又扭扭捏捏。
用腳想都能知道對方在遮掩些什么。
明明是自己的劍,卻要反過來瞞著自己...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蘇良也不禁有些好奇。
他到底是什么人?
配劍能夠輕易斬殺七階妖獸的話...自己怎么說也該是八境修士吧?
就這么水靈靈地失去所有記憶了?
沒道理的。
走一步看一步的蘇良很快跟著張江海橫渡南下。
城主府的戰船還是很快的。
兩千里的距離沒多久便至。
蘇良確實瞧見了那湖泊,念頭一動,便‘看見了’湖中一處陰影。
給他的感覺與張江海大差不差——沒什么感覺。
是自己太強了嗎?
“前輩,此地便是了。”
張江海指向下方大湖,言語間竟然有些緊張。
說實話,他只是猜測蘇良是八境大佬。
可萬一不是呢?
瞻前顧后的毛病,他還是改不了啊。
蘇良只是點了點頭,對他說道:“你們在這等等吧。”
他打算下去瞅瞅。
自己真要是了不得的大修士,與妖獸廝殺總該有的吧?說不得自己現在的失憶,就是廝殺造成的。
嗡!
劍意潺潺。
青萍劍現身蘇良背后。
隨著蘇良踏空而去,劍意也跟著舞動。
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劍意。
轟!
湖中水泊高高揚起,一頭金色大魚拍打著水花——翻了個身。
緊接著...它消失不見。
像是見到了什么極為恐怖的存在。
瘋狂避讓。
然而青萍劍卻是忽然出動,順著湖面而下,最后盤旋表面,躍躍欲試。
“主人,要幾成死的?”
他在征求意見。
“困住,能行嗎?”
“包的!”
水花高高挑起,青萍劍消失不見。
沒過多久,湖面爆裂開來,一劍一魚浮現而出。
后者渾身鱗片少了些許,帶著血色,魚目之中滿是恐懼。
隨著青萍劍回轉蘇良身后,它竟然渾身泛光,最終化作一年輕女子模樣,二話不說,對著蘇良的方向連連磕頭。
“仙人饒命,仙人饒命!”
“小女子只是在此間休養生息,從未害過人啊!”
......
從未害過人?
蘇良一瞥張江海的飛舟方向,問道:“先前可有五十位六境修士來此處過?”
妖獸化形的女子連連點頭:“有的有的。”
“那你還說你從未害過人?”
“啊?冤枉啊!仙人明查,那些人來的時候,小女子害怕得緊,一直都躲在水底不敢出面。”
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蘇良再問:“你一直都在這里?”
“并不是,先前一直住在南海淺灘,六年前同樣有一位仙人跨海來,抓住我,說讓我配合他...”
“之后每到一處地方,他都會讓我找一個湖泊或者江流河灘,有人來就先露面,然后裝作很緊張的樣子跑...往水里最深處跑,他會保我無恙的...”
“你什么境界?”
“境界?哦哦,回仙人,小女子才入六階。”
說實話,她有些憨憨的。
蘇良眉頭一挑:“六階你就能化作人形?”
“我...我也不知道啊...”她似有些慌亂,不知所措。
有一種回答錯了要挨板子的既視感。
蘇良問的差不多了。
他嘆了口氣:“被算計了啊。”
下一刻,他回首望去,果然,在張江海身旁,還站著一人。
此刻的張江海,像是怕到了骨子里去,頭也不敢抬。
他不敢看蘇良,更不敢看身邊的人。
“不錯,這次釣的魚還算肥美。”
那人一臉的陰柔相貌,白得瘆人,嬌笑一聲:“今日回去,便會發現你的妻女在你府上了。”
“當然,后面該怎么做我也懶得多說。”
“能還給你,自然也可以再拿走。”
張江海低著頭,回應道:“明白的,大人。”
“嗯?你怎么聽著不是很開心啊?”
男子回頭一笑。
張江海渾身一顫,立馬提起精神,擠出笑臉:“回大人!很開心!只不過怕擾了大人的興致,故而不敢過多表現。”
陰柔男子盯著他看了數秒,而后才是一臉‘溫柔’笑道:“哦?既然如此,這次就不過多處罰你啦,就...回去后我將你妻子的一條胳膊卸下來好啦!”
“你現在就想想,要卸掉那條手呢?”
張江海臉色瞬變,下一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要命地磕頭,磕得頭破血流,不敢有絲毫停止。
“請大人寬恕!請大人網開一面啊!”
“呵呵。”陰柔男子忽然又嬌媚一笑:“哎呀,二哥,別人都這樣了,你還要為難人家,多不好意思呢?”
“要我看...”
他癲狂一笑:“兩只手都剁掉!這樣他就不用選啦!”
陰柔男子面色再改,冷酷地哼了一聲:“四妹,你又調皮了不是。”
“嗨呀,三哥你醒了啊?”
話語還未落,陰柔男子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都給老子閉嘴,媽的不知道現在是我的時間嗎?滾,都滾!”
看起來人格分裂還挺嚴重,想來時間不短呢。
作為一名散戶邪修,能夠在這‘仙路正道’上茍延殘喘至今,不癲一點倒也說不過去。
特別是他還是一位八境后期的修士。
他緩緩調轉目光,看向蘇良,咧嘴一笑:“嘿嘿,你很不錯,八境前期的底子,相當不錯...”
舔了舔嘴唇后,又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喜歡,喜歡,這個我是真喜歡!”
“怎么樣,要不要考慮進我肚子里面探討探討成仙路哇!”
看來也不止是長得癲。
蘇良以心聲問道:“如何,我能打得過他嗎?”
青萍劍不屑一顧:“主人殺他,那跟殺雞有什么區別。”
“主人你歇著,我來給您露一手!”
這樣嗎?
蘇良心中大概有了譜。
“不了,這次我來吧。”
“對了,再多問一句...我平常廝殺,是怎樣的?”
“該大吼點什么,用出一些什么牛逼轟轟的招式嗎?”
青萍劍劍靈這次有些為難。
廝殺...主人有過廝殺嗎?
記憶中好像每次都是他一飛出去,大部分的戰斗就結束了?
“好像...主人每次就抬手揮劍...對面就...死了。”
得,說了跟沒說一樣。
“那牛逼轟轟的招式呢?”
“這個有的!”
“叫,別天闕。”
“還有一招,平天下。”
“還有還有...額,某種無名劍招?”
實話實說,主人打架,似乎很少喊過什么劍招名稱啊?
唯一有點印象的就是別天闕與平天下了。
蘇良聞言點點頭。
光從名字來看...有些羞恥。
但總覺得會是很厲害的招式。
接下來...問題來了。
怎么用呢?
“你這把劍,品質不錯啊。”陰柔男子卻是再出聲。
蘇良陷入沉思,沒怎么理他。
后者面色微冷,倒也不急,而是看向身邊的那妖獸化形的女子,猛然喝道:“蠢貨,還愣著做什么!”
女子渾身顫動,很是害怕。
但最終,還是顫顫巍巍地舉起一塊破布,其上幽光陣陣,充斥著邪惡與毀滅。
“別...別怪我...我...我...”她開始做著最后的自我安慰。
每一次殺人前,都是如此。
她不想這么做,但她同樣也不想死。
當二者不能兼顧時,總有一些東西要舍棄。
獨屬于陣法的符文波動在閃爍,很快遍布整片湖泊。
這不是臨時打開的陣法結界,而是陰柔男子早就布下的天羅地網。
開啟的核心就是那一塊布。
至于為什么要讓那妖獸去操作...
一來他很是享受這種絕對的掌控感。
二來...陣法還是有一點小瑕疵,絕對的陣眼必須要在最中央。
這也是為什么化形女子的金魚妖獸,一開始就很明確地往湖底最深處扎地原因。
所有的步驟,都是陰柔男子策劃好的。
他不敢大張旗鼓,但挑一些小地方慢慢收割還是可以的。
像濱海城這種地方,不是隨意拿捏嗎?
城主送人,自己收下,再嫁禍給妖獸。
啊,多么完美的產業鏈。
可惜,如此精美的設計,注定不能暴露在陽光之下。
這該死的正道光大。
正當他思緒翻飛不斷時,忽然發現,原本不斷膨脹的符文陣法突然停歇下來。
陰柔男子眉頭一皺,看向源頭。
緊接著,他下意識瞪大雙眼。
陣法最中央,蘇良僅僅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有一條黑線。
是連接著整座大陣的黑線!
他輕輕一勾:“什么玩意兒?”
線斷。
陣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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