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宋翠月連忙行禮，“回老夫人，奴婢是世子夫人身邊的婢女，曾經隨世子夫人來過兩次。”

老夫人看了她好一陣，才終于回憶起來容嬌嬌這兩次來，身邊都跟著一個蒙著面的婢女。

容嬌嬌身邊竟有如此標志的人！老夫人有些驚訝。

她容貌出挑，便是穿著一身極普通的丫鬟衣服上，站在人群中也是能一眼就被人看到的。

這要是稍微打扮一下，乍一看還要以為是哪家豪門大戶的千金小姐，誰敢相信她是個丫鬟呢？

不過老夫人活了這么大歲數，已經是個人精了。

她一看宋翠月的長相，就知道為何每次她都蒙面出現。

想來是容嬌嬌不許。

都說這容嬌嬌溫婉嫻淑，可竟容不下身邊的貌美婢女？

她剛剛嫁過來，還未有子嗣，提防一些也是應該的。

可既然她這么不喜，為何還要把這宋翠月帶過來？

老夫人心中存疑，但面上并沒有說什么，和藹的對宋翠月說到。

“你們夫人叫你來，是有什么事嗎？”

“回老夫人的話，夫人見老夫人喜歡那茶，便特地精挑細選了一盒，就奴婢給老夫人送過來。”宋翠月規規矩矩的回答道。

老夫人笑了，“世子夫人有心了，放下吧。”

宋翠月提著手中的盒子走到桌邊，卻看到老夫人所抄的佛經，頓時不知該放還是不該放。

“奴婢不知老夫人在抄佛母經，驚擾老夫人了，請老夫人恕罪。”

“無妨，左右我也快抄完了，不礙事的。”老夫人搖了搖頭。

“你認字？”

宋翠月微微頷首，“奴婢家中有一姐姐，父親曾送姐姐去女學讀過書。不過后來家中困難，到了奴婢這兒就只能姐姐來教奴婢，所以奴婢也只是略識得幾個字。”

“你父親很有遠見。”老夫人贊許的點了點頭。

“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卻認為是謬論。女子雖只生存在后宅之中，可若不讀書，不知禮，終究也不能長久。”

聽到老夫人這么說，想來他是一個極明事理的人，并不同于普通后宅婦人。

宋翠月便大直膽子說了一句，“老夫人高瞻遠矚，若奴婢能趕得上老夫人一半，往后有了孩兒，也能好好教導，讓她在世上少走些彎路。”

老夫人忍不住多看了宋翠月一眼，這女子機敏聰慧，又樣貌出眾，只可惜竟只是個下人。

她嘆了口氣，問道。

“聽你這話，想來你家中教養是極好的，怎得會到丞相府做工？”

宋翠月眼中染上一抹哀情之色，“奴婢家中已然無人了，父母姐姐都已不在，奴婢走投無路，這才投身于丞相府。”

老夫人聽后有些憐惜的看向宋翠月，“原來如此。”

宋翠月面色哀傷，抿了抿嘴唇，忽然跪在地上。

“老夫人，奴婢有一事相求。”

老夫人一愣，隨即面色變得有些冷淡了下來。

“你且說來聽聽，不過如今我已經不怎么管事了，倒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

她說她家人都不在了，又不說原因，想來應當是死的不明不白。

這丫頭同自己說了不少話，老夫人雖然聽得舒心，可誰知她是不是做鋪墊要討好自己，再借機提出請求？

頓覺有些不悅。

可宋翠月卻說道，“奴婢家中困頓，家人過世之后僅是草草下葬。奴婢最近總是做夢，夢見家人對我哭泣不已，想來是魂魄不寧。奴婢知道這佛母經是超度亡魂所用，可否請老夫人借奴婢一本經書，奴婢想親手抄了，送去佛寺焚化，為親人祈福。”

老夫人面色一松，頓時感覺方才自己的想法，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嘆了口氣，“借本經書而已，何至于行如此大禮。我這里還有其他的幾本經書，你都一并拿去吧。”

“多謝老夫人！”宋翠月感激涕零，連連叩首。

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中愈發的充滿憐憫，轉頭給自己身邊的芳姑姑使了個眼神，讓她去拿經書來。

宋翠月滿臉感激之色，趕緊將盒子里的茶葉罐拿出來，親手為老夫人泡茶。

“老夫人慈悲，奴婢實在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宋翠月將茶雙手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了手上的傷口。

她昨夜雖然清理了手上的傷，但卻特地把繃帶打得緊了些。

現在天氣熱，裹得太緊，反而令傷口無法愈合。

這會兒看那道傷依舊十分顯眼，而且皮肉外翻著，露出了里邊鮮紅的血絲。

老夫人一驚，“你這手是怎么回事？”

宋翠月連忙放下茶盞，支支吾吾道。

“奴……奴婢只是不小心弄傷的，方才一時激動，忘了這傷口，竟玷污了老夫人的茶。”

“你何必如此驚慌？一盞茶而已，倒是你這手上的傷，若不好好養著，怕是要發炎化膿了。”

老夫人看著，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想想都覺得疼。

“沒關系的，奴婢平日里做的都是粗活，這點上算不得什么，倒是嚇到老夫人了，實在是奴婢的罪過。”宋翠月小心道。

老夫人皺了皺眉，粗活？

這院子里分工明確，干粗活的下人是不能近身伺候的。

她既然和容嬌嬌來過，想來應該是房里人才對。

莫非這容嬌嬌表面上對于這個丫鬟親厚，可暗地里卻在磋磨？

看著宋翠月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怕是這傷也是容嬌嬌弄出來的吧？

老夫人心中疑惑更深，面上掛了一絲不滿。

他們國公府向來厚待下人，折磨打罵奴才，傳出去可是要讓人笑話的。

正巧芳姑姑已經拿了經書過來，老夫人便對她說道。

“你順便拿些藥來，我瞧著這丫頭手上有傷，來回拎著東西也不方便，你便陪她去一趟。”

芳姑姑知道老夫人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意是要讓她去趟扶云閣看看，便應了下來。

宋翠月心中歡喜，她原本就是打算引老夫人過去的，老夫人主動提，倒是不必她費事了。

但還是連連推拒，“這怎么可以呢？姑姑身份貴重，怎能幫我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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