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晴拿起媽媽的遺照，藏在門口的鐵盒里。

        “媽媽，我知道，這個家，你一定不想踏進去了。”

        院子里空空落落，沒什么可收拾，她終于還是要硬著頭皮進屋里去。

        回這個家比上刑架都需要勇氣。

        王子晴一只腳踏進去。

        “幾點了？你還知道回來啊？”

        屋子里沒開燈，烏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清。

        聽王得志興師問罪的聲音，人活著。

        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她沒應，另只腳跨進去，手在墻上摸索，想開燈。

        一只鞋呼嘯著從她耳邊飛過。

        王得志打偏了。

        手指按動開關，“咯噔”遲鈍的響。

        屋子里還是漆黑一片。

        王子晴知道了，燈泡被打碎了。

        “啞巴了？！”

        “你爹讓人打死你也在外面看著，等著給你老爹收尸是不是？”

        是的吧，王得志真死了，她還是要給他收尸的。

        要親眼看見他躺進棺材里去，才敢期許，噩夢一樣的日子過到頭了。

        又一只鞋飛過來，王子晴沒躲。

        鞋迎著肩膀拍上來，在校服外套上落下半個臟鞋印。

        她以前最擅長逃命。

        那天她又逃出去了，回來看見她媽躺在紅色的液體里，躺在一群人的指指點點里，腳頓住了，再也逃不掉。

        后來她挨王得志打從來不躲。

        總覺得，要是當時她沒躲出去，她媽不會騎電動車著急忙慌把自己撞死。

        “你死了？”又一聲咒罵。

        王子晴倔強著不應。

        “帶嘴回來了嗎？賤坯子，和你那死娘一樣。”

        其實不想和他說話的，連反駁都覺得沒有任何意義。

        王子晴吸氣。

        想起她媽活著時王得志落在她身上的拳打腳踢，現在人死了，還被他揪著罵，是不是挺憋屈的？

        人不能活的這么憋屈，死人也不行！

        “我媽不賤。”王子晴說，腳落在一片狼藉里。

        這話對王得志來說相當于宣戰。

        王得志沒起身，話比刀子鋒利：“她伺候外面的野男人比伺候我都賣力，不是賤是什么？”

        這個家所有的希望，都被王得志打碎了，碎的遍地都是。

        王子晴吐氣，冷冷的提醒：“他們說是你把我媽送給別人的。”

        王得志哼笑：“他們還說是我把你媽害死的呢！”

        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

        王子晴真的有很認真的想過，是王得志害死了她媽。

        她媽酒精過敏，怎么可能喝酒？

        之前有一次，就是王得志灌她喝的。那次她媽身上起了好多濕疹，最后過敏性休克。還是她打的120叫救護車。

        要說她媽喝酒，除非是她媽自己不想活了。

        可是她媽明明說過：“子晴，沒事兒，有媽媽在，天塌不下來。”

        她媽怎么舍得走？

        猜忌的種子被她按耐在心底，一不小心就冒出頭來瘋長，攪亂她的五臟六腑。

        王子晴再也控制不住，她盯住黑暗里的紅點，在煙頭明滅的瞬間問他：“所以……是你害死她的嗎？”“所以……是你逼她喝酒的嗎？”

        “賤人能陪別人喝，怎么就不能陪我喝？你他媽也滾，別在這兒給我哭喪著個臉。”

        “王得志！你害死的是我媽，是和你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女人。你怎么可以半點自責懺悔都沒有？”

        “王得志，你還是人嗎？”王子晴問，肩膀在黑暗中顫抖，腸胃一陣痙攣。

        王得志害死了媽媽。

        天真的塌了！

        幾個耳刮子甩在王子晴的腦袋上，耳邊嗡嗡作響。

        王得志瘋了，雨點般的拳打腳踢落在她身上。

        王子晴跌坐在地上，肚子上挨的一腳最重，腸子絞的更痛了。

        她身子蜷起來，石頭硬的拳頭落到后背上。

        王子晴的后背瘦骨嶙峋，王得志的拳頭落在上面硌的自己手疼。

        沒一會兒他就停手了。

        黑暗中，王子晴看著他一瘸一拐地拖著腿往回走。

        被討債的打拐了？真好！王子晴想。

        她攥著拳頭，始終沒還手。

        鼻血流進嘴里，她看著王得志的黑影嘴硬：“王得志，你最好現在打死我，不然我媽媽的債，我要你拿命償。”

        又一個耳刮子甩過來，王子晴直接躺到地上了。

        腦袋砸到鐵盆上，屋子里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響。

        王子晴仰著頭，眼睛里都是黑，耳邊嗡嗡作響。

        “媽媽，以后我有能耐了，我要把壞人全都抓到外星去，誰也不能欺負你，爸爸也不能。”

        “媽媽，以后我賺了錢，我要給你買個大房子，我們一起搬進去，有陽臺也有客廳。”

        “媽媽，以后我會努力工作，賺了錢換我養你，我們一起去上海，然后再也不回來。”

        媽媽。

        以前和媽媽說了太多以后，結果一樣都沒有做到。

        王得志親手把那些以后掐斷了。

        這一次一定說到做到吧！

        答應自己！


　　(https://www.dzxsw.cc/book/48089217/3210527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