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春日的陽光正好, 庭中樹蔭下,燕愁余趴在太上葳蕤膝上,龍尾有一下沒一下地拍在地面,姿態悠閑。
太上葳蕤順手用神識查探過他全身, 近些時日, 在龍族鍛體之法作用下, 燕愁余身上部分舊鱗已經自然脫落, 新生的鱗片也已長齊,堅硬更甚,就算是渡劫修士, 如今當也輕易不能破開鱗片的防御。
若論身體強度,天下的確少有生靈能與龍族相比。
燕愁余身上,與石鎮岳和桑南淮動手受的傷已經盡數恢復, 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如今也只剩一道淺淺白痕。
太上葳蕤抬手, 一道靈力落在傷痕上,將之消弭。
收回手, 她闔上雙目,半張臉落入天光之下,風吹過庭中, 枝葉發出窸窣之聲。
當日太上葳蕤曾受小孤山與蕭玉虛恩情, 是以應下為小孤山尋找繼承道統之人。雖然蕭玉虛未曾要求, 在知曉小孤山種種后, 她還是選擇助其重建山門。
太上葳蕤一生最不喜, 便是欠了別人。
而今這兩件事都將要了結,她也可閉關修行。至少要在突破洞虛之后,她才有正面與天水閣相對的資格。
此時, 天水閣聲勢正盛,距離容玦率蒼棲州諸多勢力打出反旗,尚還有數十年。
太上葳蕤想著事,微涼的指尖撫過那對赤紅如玉的龍角,燕愁余搖晃得正歡的尾巴一頓,渾身鱗片好像都因為這點涼意豎了起來。
體內升起一股奇怪的灼熱,他腦中忽然變得空白,許久,才回過神來。
這是怎么回事?
燕愁余有些茫然,龍身傳來的熱意,就算是隔著鱗片也透出幾分。
心底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煩躁,唯有太上葳蕤指尖傳來的些微涼意,能叫他平復幾分。
太上葳蕤睜開眼,看著將頭湊到自己手邊,撒歡兒一樣磨蹭的黑龍,微微挑了挑眉。
她只著一身素衣,方才在湯池邊濕了鞋襪,隨手褪下,此時赤足踩在地面,腳腕纖細得不堪一握。
玄黑色的龍尾纏上太上葳蕤的腳腕,冰冷的鱗片劃過肌膚,燕愁余的身體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纏上了她,就像一條在守護自己珍寶的惡龍。
感受到燕愁余身上傳來的熱意,太上葳蕤想起了離開北域時的情形,龍族天性如此,倒也不奇怪。
她正要催動清心訣,燕愁余卻突然變回了人形,他自身后緊抱住太上葳蕤,兩個境界都在元嬰之上的修士,竟然因為身形不穩,就這樣從藤椅上滾落下來。
太上葳蕤仰躺在地,上方,燕愁余一只手撐著地,一只手護在她腦后,少年看著她,神情專注。
他緩緩低下頭來,兩個人的臉越來越近,太上葳蕤似有些怔然,竟是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呼吸間全是彼此的氣息,燕愁余與太上葳蕤目光相對,這一刻,他什么都來不及想。
就在唇齒相交的前一瞬,微涼的指尖點在燕愁余頸間要穴,他對太上葳蕤全無防備,瞬間失去了意識,身體重重砸了下來。
微微側過臉,太上葳蕤能感受到燕愁余的唇自她臉側掠過,她的神情未曾有什么變化,但眼睫卻不由飛快顫動一瞬。
有什么東西在下方抵住了自己,太上葳蕤不會不知道這是什么,她的臉色沉了下來,抬手掀翻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龍性本淫,這話倒是不錯。太上葳蕤坐起身,指尖撫過面上被燕愁余無意吻上的地方,垂下了目光。
既然精力這般好,就在此處吹吹風好了。
她轉身,向殿內行去。
等燕愁余醒來之時,已經是第一日午后,太上葳蕤也沒有讓他當真在庭中吹上一夜的涼風,不過往日與她同塌而眠的待遇顯然就沒有了。
巨大的黑龍盤在殿中,緩緩睜開眼,回憶起自己昨日做了什么,他恨不得立刻找塊地方將自己埋了。
龍族百歲成年,他如今百一十四歲,在燕愁余記憶中,成年這一十四載,從未發生過昨日那般情形。
雖然那也算龍族正常的生理反應,但自己怎么能在葳蕤面前……
前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腳就在心上人面前如此行徑,真的不會被當做好色下流之徒嗎?
燕愁余覺得自己整個龍生都昏暗了,他翻了個身,肚皮向上,癱在地面不動。
只是光顧著悲慟,他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盤坐在床榻上的太上葳蕤睜開眼,目光落在他身上:“醒了?”
聽了她的話,黑龍立刻向她游了過來。
感受到身體不受控制地蹭進太上葳蕤懷中,燕愁余幾乎有些自暴自棄了。
他果然是個好色之徒……
燕愁余不得不慶幸,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恢復了意識,只是控制不了身體。
以常理而言,意識無法控制身體之時,一切行動便應是出自本能,他的本能,竟是如此……
燕愁余并不知道,自己眼中赤色,已經漸漸褪去。
太上葳蕤顯然比他更早發現這一點,對上那雙已經恢復清明的眼睛,她抬手將巨大的龍首推開:“燕愁余,你恢復了?”
她這句話出口,燕愁余的身形立時一僵,原本歡快搖著的玄色龍尾也頓住了。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意識已經能夠控制身體了。
看著纏住太上葳蕤的龍身,燕愁余心中一涼,四周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整個大殿之中,都靜得落針可聞。
太上葳蕤看著黑龍眼中無措的神色,并不急于開口。
前世她所認識的飛霜君冷靜持重,無論處于什么境地,都難見他變色;至于如今的燕愁余,雖還年少,隱隱也有了將來的影子,這般神色出現在他身上,實在是一大奇景。
片刻后,燕愁余終于回過神來,他飛快放開太上葳蕤,轉身便向殿外沖了出去,飛得跌跌撞撞,難掩狼狽。
看著他倉皇逃竄的背影,太上葳蕤唇邊輕挑起一個弧度。
玄龍宮中,蒼黎迎面撞上燕愁余,眼中閃過訝色:“小燕老祖,你這是在干什么?”
被他一攔,燕愁余終于冷靜下來,停住了逃竄的動作。
怎么跟逃命一般?蒼黎心中好笑,又奇怪他為什么會如此。
“沒什么。”
蒼黎沒想到自己會得到答案,抬頭對上燕愁余的雙眼,他也意識到什么:“小燕老祖已經恢復了?可還識得我?”
燕愁余恢復人形,看著蒼黎,記憶閃過,幾息后,也記起了他的身份:“蒼黎。”
這還是蒼黎頭回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一時竟生出幾分受寵若驚之感:“看來小燕老祖的確是恢復了,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消息。”
蒼黎打量著他,心中暗自感慨,小燕老祖的容貌果然也是極好,與葳蕤姑娘極為相配。
“怎么不見葳蕤姑娘?”蒼黎有些奇怪地問道,小燕老祖好不容易恢復了,兩人不是該好好互訴衷腸嗎?
聽他提起太上葳蕤,燕愁余想起方才的事,面上立即浮起緋色。
見他這番神情,蒼黎戲謔道:“老祖是害羞了?燈會那日我都看到了,你都已經送了玉府海棠向葳蕤姑娘表明了心意,她也簪了你的花。”
如今龍族青年人多以玉府海棠定情,燕愁余可以說是歪打正著了。
有蒼黎提醒,燕愁余也回憶起燈會那日的事,不止如此,失去意識之后經歷的所有事,燕愁余都盡數記了起來,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對太上葳蕤毫無顧忌的親昵與癡纏。
燕愁余呆在了原地,下一刻,他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變成一片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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