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萬劫不復
傾城可謂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獨見不得老鼠。想起它們那尖嘴猴腮的鼠樣兒,還有會冷不丁從任何一個角落里“吱吱”的竄出,她的心里就發毛。
哥哥小年常說“老鼠多可愛啊,毛茸茸的跟兔子似的,關鍵是肉還好吃……”就這一句話,足足讓她惡心了一個月。
石門一關,老鼠愈發猖狂起來,三五成群,鼠模鼠樣的悠哉亂竄。時不時咬咬傾城的衣角,或者干脆在她的鞋上爬來爬去,完全不把她這個“龐然大物”放在眼里。
傾城忍無可忍,抓起手邊的物件,氣沖丹田一聲怒吼,使出七七四十九招“葉式劍法”,人鼠大戰三百回合。最終,人仰鼠未翻,依舊我行我素,招搖過市。
傾城爬上臺階,試圖尋找開啟石門的機關,機關未找到,卻摸到了一只死去的老鼠干癟的尸體。
她尖叫一聲,扔掉尸體,抱頭縮在墻邊。
石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姑娘,你還是消停點,留點力氣準備上路吧!”
第二天,一隊侍衛沖了進來,將一夜未眠,狼狽不堪的傾城拖了出去。
這么快就要上路了嗎?雖然明知如此,她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當然是去刑場了!”
“刑場?我究竟犯了什么法?再說了,就算是殺頭之罪,那也得有一個審判的過程啊?難道大清就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我們四爺就是王法,他讓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你現在就乖乖地受死吧,哪兒來那么多廢話!”
她剛想反駁,就被人用布條封住了嘴,幾個人推推搡搡將她押赴刑場。
果然,不幸的人生各有不幸,各朝的刑場大致相同。人生有無數個第一次,第一次的嘗試大多是成長的歷練和難忘的回憶。可是,第一次上刑場卻毫無美妙可言。
和她一起受刑的還有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傾城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從體型裝扮上來看,似乎是三大俠。
“三大俠,三大俠,你還好嗎?”
可是三大俠始終低垂著頭,不言不語。也許這個三大俠依舊是阿布圖所扮,也許這是胤禛的又一個陰謀?無論三大俠是真是假,今天的這場陣勢擺明了是等著天英會自投羅網。
傾城環顧四周,人潮擁擠,人影攢動,看熱鬧向來是百姓們的喜好,歷代如此。
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刑場守衛似乎沒有預想中的森嚴。當然,越是平靜的表象下越是暗藏洶涌,周圍幾處制高點,神機營早已埋伏于此,而人群中,混雜著身著便衣的侍衛。胤禛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只等著前來覓食的獵物自投羅網。
可是,以淮安為首的天英會真的會自墜陷阱自取滅亡嗎?
其實,打從心里來講,傾城是不希望他們出現的,她不愿看到她所敬重的兩個人因為政見不同兵戎相見;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期盼他們的出現,因為她真的不想枉死于此。
午時剛過,監斬官從簽令筒里拿出監斬令牌,只要令牌落地,劊子手就會手起刀落,而傾城不平靜的一生也將就此結束。
就在這個時候,一支冷箭不知從何處射來,帶著撲面而來的殺氣與監斬官手中的令牌碰撞,發出“撲”的一聲悶響。
與此同時,三個蒙面人從人群里飛躍而起,幾個跨越來到斬臺上,砍斷了捆綁兩人的繩索,撕掉了傾城嘴上的布條。
這一變故讓圍觀人群騷動了起來,數名侍衛和弓箭手從四面八方涌出將斬臺團團圍住,嚴陣以待,只等胤禛發號施令,萬箭齊發,萬箭穿心!
“大哥,你們不該來的……”眼見淮安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地步,傾城的心也揪成了一團。
“沒事,我自有安排!”他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陳淮安,陳總舵主,我們終于見面了!”胤禛背著手,慢慢走上斬臺。
“是啊,終于見面了!”淮安平靜地回應著。
兩人的開場白雖然毫無新意,但聽起來卻讓人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如果摒棄政見,或許他們真的可以桃園結義生死與共。
“總舵主果真是藝高人膽大,不,是重情重義,肯為兄弟兩肋插刀,胤禛佩服!”
“貝勒爺過獎了!淮安乃一介武夫,雖沒有治國安邦之才,卻也深知忠孝悌信禮義廉恥!”
“既然我們都是忠信之人,那明人不說暗話,煩請總舵主以真面目示人,移步舍下,和胤禛煮酒品茗,論天下英雄!”
“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政見不同,又何必坦誠相見?煮酒品茗就免了吧,我今天只想把他二人帶走,還望貝勒爺成全!”
“帶不帶得走,不是我胤禛說了算,得看看這些弓箭手是否答應?”
“看來貝勒爺是勝券在握,但是你別忘了,古語說得好,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指著四周的幾處制高點,“你看,那里還是你的人嗎?”
胤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心里不由得一沉,敵人果真占據了有利地勢。
“這幫吃閑飯的!”他在心里暗暗咒罵著,“回去非得削了他們的腦袋才行!不,他們已經沒有腦袋了!”他悲哀的想著。
雖然心里波濤洶涌,可表面上卻是若無其事的冷笑,“區區幾個弓箭手又能奈我何?”
“當然還有后招,”他又指向人群,“貝勒爺可以安插便衣,我又有何不可?”
眼見發生□□,圍觀百姓早已散去,留下的只有雙方對峙的人馬。看情形,敵軍不在少數。原以為的實力懸殊,到頭來卻是旗鼓相當。
后招,沒錯,他也有后招。他朝斬臺上那個蓬頭垢面的男子使了個眼色,男子會意,剛要動手,卻被一直盯著他的五當家扣住了手腕。
淮安不無嘲諷的問:“貝勒爺是江郎才盡了嗎?同樣的伎倆接二連三的使出,是太過自信還是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里?哼!放不放在眼里也無所謂,只要你交出三當家,我們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你是在跟我討價還價嗎?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嗎?”
“有沒有資格也無所謂,我只想知道他現在究竟在哪兒?”
“反賊的下場不是歸順就是滅亡,你覺得他會是哪一種?”
“你把他殺了?”
“你說呢?”
“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淮安突然出手,勢如疾風,直指胤禛命門。
眼見主子動起了手,底下侍衛也不甘示弱,你一拳我一腳,打得不亦樂乎,再加上空中時不時射來的冷箭,場面一度有些失控。
論功力,胤禛和淮安勢均力敵;論招數,兩人難分伯仲。五當家情急,抽出盤在腰間的軟劍,瞅準機會,向著胤禛刺去。
胤禛被淮安牽制,躲閃不過,眼見就要命喪于此。就在這緊要的當口,傾城大喊“小心”撲了過來,生生替他擋了一劍。薄如蟬翼的利刃刺入了她的肩膀,鮮紅的血跡暈染開來,染透了她的衣裳。
“傾城!”
“傾城!”
兩人異口同聲的喊道,針鋒相對的爭斗也就此偃旗息鼓。
“別,別再打了,讓他們走吧!”傾城拉住胤禛的衣袖,無助的乞求著。
“總舵主,快走吧!”其余兩人拉起淮安,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其實誰都明白,再這么一味的糾纏下去,等到宮中援軍大舉圍攻,就真的是插翅難逃了!
“總舵主,她沒有傷到要害,再說了,皇家總會有辦法醫治她的!”
就這樣,趁著一片混亂,淮安被他的兄弟半拉半拽殺出了重圍!
傾城看到淮安安全撤離,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只是她的唇色慢慢的由蒼白變成了深紫色,緊接著整個人陷入了昏迷狀態。
“不好,劍上有毒!”胤禛抱起她就向刑場外沖去。因為來不及回宮,就尋就近的醫館進行救治。
可是這種毒十分罕見,宮中御醫,江湖郎中,一一診治,皆是愛莫能助。無奈之下,只得貼出告示,重金懸賞能解此毒之人。
本來胤禛對于她的以身“試”劍心存疑惑,一度以為是她伙同天英會上演的一出苦肉計,可是眼前奄奄一息的她,又讓他對自己堅定的懷疑產生了動搖。
這時,一位江湖游俠自告奮勇前來解毒。此人雖然身形瘦削,卻是氣宇軒昂,讓人一見便生出無限敬愛之心。
來人并不寒暄,查看傷勢之后,掏出幾包藥末,囑咐早晚一次,以黃酒送服。
胤禛突然語出驚人,“看得出你很在乎她,既然如此,當初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邊?”
來人身形一頓,仿佛承受不住悲戚萎靡之痛。
“還是瞞不過貝勒爺的法眼,傾城是我無意當中救下的一名女子,她和天英會毫無瓜葛。我之所以沒把她留在身邊,是不想她受到牽連……”
“可是她已經受到牽連了!”
“那要怎樣才能解救她?我既孤身來此,就已經做好了萬死的準備。如果能用我一命換來她的平安,我亦無悔!”
“總舵主真是重情重義之人,不過,胤禛也不是不諳事理之人,孰是孰非,自有論斷。從她離開天英會那一刻起,便是我胤禛的人,要走要留,我說了算。”
“如果我非要帶她走呢?”
“那就以整個天英會作為交換的籌碼,不知陳總舵主,意下如何?”
“天英會不是我一個人的,我無權決定他的存亡,但淮安的這條命可以送給貝勒爺。”
“總舵主真是義薄云天,不,是情深義重。我既然已經答應她放你走,自然會履行承諾。今日我們暫且放下一切恩怨。來日相見,便是你死我活之時。”
淮安握緊了拳頭,仿佛隨時都有出招的可能。
胤禛料想他內心定會有一番掙扎,接著,又下了一記猛藥。“總舵主雄才偉略,不會想不到這場對弈的后果,今天無論你是輸還是贏,都討不到半點好處。”
淮安心中一凜,是啊,如果輸了,傾城必死無疑;如果僥幸贏了,傾城還是逃不開皇室的追殺。兩害相較取其輕,相較于生死,分離又算得了什么?短暫的分離是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只是以后,還能有以后嗎?
“好好照顧傾城,如果有一天她厭倦了外面漂泊的生活,我天英會的大門永遠向她敞開!”
“我會轉告她的,如果她執意離去,我不會加以阻攔。對了,想必賞金總舵主也不屑于領取,那我額外送你一份大禮。你們三當家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他雖然被虜,卻沒有屈服,稍后我會派人把他送到城郊土地廟……”
對此,淮安沒有懷疑。他赤手空拳站在胤禛面前,已經給足了他機會,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胤禛不可能不懂。所以,這算是握手言和了嗎?也許只是他的緩兵之計?但不管怎樣,總算是皆大歡喜。
真的是皆大歡喜嗎?胤禛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一個勁敵再送回到對手的陣營中?三當家身受重傷已是回天乏術,這些天的堅持,全憑一股意念支撐著。如今將他送還,既給足了對手面子,又避免了與對方結下更深的仇怨,這才是真正的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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