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判官辨冤(下)
五年前,當柳如菲愜意地坐在“木蘭苑”的秋千上搖曳生姿時,她怎么也不會想到身邊最貼心的劉媽,已經拋下多年的主仆情深,潛藏在她身邊做了賣主求榮的細作。
而她的妹妹更是恬不知恥的與她的夫君勾搭成奸,珠胎暗結。對此,這個心地純良的女人一直蒙在鼓里。
柳氏姐妹父母早亡,而后,兩人跟隨叔父過活,寄人籬下,好不凄慘。
叔父經營一家藥材鋪,自年少時,姐妹二人時常上山采藥,整理藥材,平素多與這些不懂人情冷暖的草藥打交道。
妹妹天資聰穎,久而久之,竟也熟悉岐黃諳通醫理。而姐姐,只喜歡女紅,對這些烏七雜八的根草枝葉甚是反感。
后來,和凌柱的一次偶然邂逅,便開啟了她的完美逆襲。覓得佳婿,躋身官家,脫離苦海,盡享榮華。
年少時和妹妹的相依為命,讓她們姐妹情比金堅。茍富貴無相忘,她自然沒有忘記苦難歲月里的姐妹情深,遂將她一起接進府里,當起了二小姐。
妹妹不同于沉穩內斂的姐姐,她心思活絡,最擅長做表面文章,平日里,沒有一丁點兒小姐的架子,很容易與下人們打成一片。也就是在這段“寄居”的歲月里,她與劉媽結下了一種超越主仆的情誼。
可是慢慢地,府里有了一些風言風語,說老爺和二小姐曖昧不清,有了茍且之事……
為此,一向和善的姐姐第一次大發雷霆,嚴懲了那些亂嚼舌根的下人,并一再堅信妹妹和夫君是清白的,斷然做不出這種“暗度陳倉”的丑聞。
鑒于這場風波,也是為了防止此等“閑言碎語”繼續發酵,妹妹留書出走,自稱不想給姐姐姐夫惹來事端,還是一個人浪跡天涯了此殘生吧。
為此她央求夫君尋遍京城與各地,可是妹妹始終杳無音訊。余后幾年,她一直心存愧疚,殊不知,兩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過起了“金屋藏嬌”的生活。
作為男人,娥皇女英固然是夢寐以求的事,可凌柱自詡是重情重義之人,自是不肯摒棄曾經對愛妻“愿得一心人,白頭不分離”的承諾。
對一人信守諾言,勢必會對另一人敷衍塞責,這種厚此薄彼的行為,又斷然會“驚濤拍岸”,卷起某人心中的“千堆雪”。
這種偷偷摸摸沒名沒分的日子對柳如是而言是生不如死的,可對于男人來說,卻是刺激并快樂著。隨著云裳一天天的長大,她不得不暗自籌劃,為自己和女兒搏一個錦繡未來。
直到五年前,柳如菲的一次偶感風寒,讓她在黑暗中仿佛看到了一絲曙光。“他不仁我便不義”,在這場愛情的角逐戰中,沒有人情道義,沒有姐妹情深。只有犧牲了娥皇,女英才能得以重生。
隨后,劉媽在她的授意下,在柳如菲服用的湯藥里加了一味川歧。
川歧,藥性平和,可是加在這劑湯藥里,良藥瞬間變成了殺人的毒藥。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等那個尋滋鬧事的□□粉墨登場便是她毒發身亡之時。
這個□□也是她提前備好的一顆棋子,懷孕是假,與凌柱有過一夜之情是真……
如此一來,柳如菲的吐血而亡就會變得順理成章,人們除了譴責那個男人的薄情,不,沒有人會去譴責他,男人花天酒地朝秦暮楚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反正不管怎樣,置身事外才是名副其實的硬道理。
后來,一切如她所愿,名正言順,好不風光。可是暗地里,她也曾自責,也曾愧疚,但更多的是壞事做盡的心悸與膽顫……
一年前,她去岫云寺上香,和劉媽在禪房里向佛祖懺悔,恰巧被云淺聽到。劉媽為了殺人滅口,便把她推下了懸崖,并做出了與人私奔的假象……
事情的真相雖然如此,可劉媽護主心切,竟將所有罪責攬下。柳如是眀明是主犯,卻在劉媽的袒護下再一次置身事外。
轟轟烈烈的判官辨冤告一段落,此舉雖然沒有撼動柳如是分毫,可是她身邊的爪牙已然伏法。沒有了狗仗人勢的惡奴,惡主的囂張氣焰也該偃旗息鼓了。
可是,惡人始終是惡人,本性難改,屬性難移。邪惡的種子一旦播種,總有一天會破土而出,連綿十里。
這天,下了早朝,胤禛匆匆走向御書房。好巧不巧,碰上了隨侍皇上左右的李德全。
李德全行禮問安,“貝勒爺吉祥!”
胤禛對于這個陪伴皇阿瑪多年的老宮人十分敬重,當即正色答道:“安達多禮了!”
“貝勒爺這是要去見皇上?”
“是啊,皇阿瑪還在批閱奏折嗎?”
李德全壓低了聲音說:“皇上正在大發雷霆呢……”
“所為何事?”胤禛問道,又見李德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下了然,“胤禛知道,有些事不該問不該聽……”
“其實說來也無妨,就是八阿哥管理戶部,鬧了一些虧空……”說著,又轉而問道:“貝勒爺,這么急著見皇上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胤禛從未把他當做外人,當下,將此行來意全盤托出。
“胤禛有一中意的女子,想請皇阿瑪賜婚。”
“貝勒爺,您不是和費揚古大人有五年之約嗎?如果您單方面違約,不會寒了這些赤膽忠君之人的心嗎?再說了,這個時候找皇上談這種兒女情長的事極為不妥,小不忍則亂大謀!”
胤禛心里一驚,皇阿瑪雖然是一個重情重義的明君,可好男兒志在四方,如果不分輕重緩急,一味的兒女情長,反倒顯得他英雄氣短蠱心喪志。
李德全又語重心長的加上了一句,“咱家雖然不懂人間情愛,卻也知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貝勒爺若是急于一時,反而得不償失!”
胤禛行禮,“多謝安達提醒。”
李德全沒有回應,只是微微頷首,自顧離去。
當晚,胤禛來到云淺府外,奏曲弄清音,吹一曲《鳳求凰》,寄托無限思念的情懷。
樂曲裊裊,穿過云霄透過窗欞,飄進深院閨房。云淺聽到這熟悉的曲子,知是胤禛與她月上柳梢頭,人約榕樹下,遂避開下人,從后門溜了出去。
遠遠地,就看到榕樹下那挺拔俊逸的身影,即使置身于朦朧的月光下,依然無法掩蓋天下為尊的王者氣息。
她匆匆趕過去,從身后攔腰抱住了他,語調輕快的問:“莊主,你是來看我的嗎?”
“云淺,”胤禛握住她的手,“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既然知道你在等我,又怎能讓你空等一場?”
“那你愿意等我嗎?”
“我……?”
“是的!”胤禛回轉身,扶住她的肩膀,看向她的眼眸深處,有些為難的說:“給我一段時間,等我……我會……”
云淺是何等的冰雪聰明,從他躊躇的話語中,她已經預感到賜婚之路必然不順。相較于江山社稷千秋大業,她的感情又算的了什么?
為了避免他陷入兩難的境地,她故作云淡風輕的嗔怪道:“誰說要嫁給你了,我還沒做好準備呢,我還想多玩幾年,多陪陪阿瑪呢。”
“是嗎?那你可要隨時做好準備。”
“準備什么?”她明知故問。
“準備做我胤禛的福晉,相夫教子,夫唱婦隨。”
“才不要做你身后的小女人,才不要天天圍著你轉,我也要有屬于我自己的空間。”
屬于自己的空間?這番言論聽起來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她不同于一般女子,她有主見,有想法,這般新奇的女子,胤禛自是不愿將她拘泥于繁文縟節倫理常綱中。
當下,他放低姿態,努力迎合她的光怪陸離。“好好好,只要能陪在我身邊,你做什么我都不反對!”
“這還差不多!”她綻開了笑顏,像一朵水蓮花不勝嬌羞。
月光如水,灑在樹間,落在眉梢,皎潔了世間一切的美好。這也許就是愛情的模樣,朦朧至美又詩情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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