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靜悄悄。

那位名滿天下的荀氏才子慘叫的聲音接連不斷的傳來，木板打在肉上的低沉聲音更是讓在場所有的人心頭復(fù)雜無比。

十步成詞。

一向是荀衡的拿手絕技。

適才他十步成詞，應(yīng)題應(yīng)景，不說到底有多好，但終究是作了出來，還引得河間郡王高呼過癮，大為喜歡。

但是讓人驚嘆的是。

這位工部尚書顧基之子，竟也是十步之內(nèi)作成一首，而且字數(shù)與詞句都是荀衡的兩倍！

水調(diào)歌頭，驚天動地！

即便是在這天下才子滿堂的地方，也是降維打擊！

此刻人們看向楊凌的眼神是變了又變。

那位人稱鑄劍華章的嵐滄云數(shù)次向楊凌舉杯，口中贊美之詞不斷，心想這次來換榜大會，當真是沒有白來。

場間愛才之人，也是對楊凌不吝溢美之詞。

至于場間那些素來喜愛春風(fēng)暖閣詩詞歌賦的女子們，此刻看著楊凌，眼中都是仰慕。

張莉花從前聽楊凌說過“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美句，知道他有些詩詞才氣。

但是今日先是滕王閣序，又是水調(diào)歌頭，讓她大為震撼。

她心想這位太子殿下，還有什么不會的東西？

似燕王驍勇善戰(zhàn)就已經(jīng)是深得皇帝喜愛，之前在朝中美名滿滿。

但是楊凌不但驍勇善戰(zhàn)，屢立戰(zhàn)功，更是神機妙算，謀略深沉，攻齊國，滅哈丹，輕而易舉。

但是現(xiàn)在，楊凌的詩詞本領(lǐng)竟也隨隨便便碾壓這些麒麟在榜的才子們。

更是讓張莉花素心微顫。

難道天底下竟真有全才？

冷如煙更是哭完了笑，明媚嬌艷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她素來喜愛詩詞，之前深居閨中聽聞太子的春江花月夜便驚為天人，雖與太子素未謀面，但早已是芳心暗許。

如今得見楊凌十步成詞作水調(diào)歌頭，更是感嘆連連。

冷如煙初見顧城還以為只是個富家紈绔子弟，此刻看著楊凌，她心想原來這顧家公子竟也有如此才華！

離得近了，冷如煙見楊凌英俊面龐，不由得心頭酥酥麻麻，又趕緊將這種感覺給壓下去，想著“不行不行，既喜歡太子大才，又怎可三心二意？”

過了這段時間，便要隨顧公子回京面見太子呢。

袁紫虹端起酒杯：“公子大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矣。”

楊凌也舉杯道：“袁姐姐說笑了，我這點小把戲，怎及袁姐姐銀簪點墨的美名？”

兩人再次同飲一杯，袁紫虹有些喝多了，嬌艷欲滴的臉上宛若抹著霞霜，更加光彩奪目，微微一笑便如那千萬花朵綻開美不勝收。

先前叫她袁姑娘，現(xiàn)在叫她袁姐姐，這關(guān)系越拉越近，袁紫虹離得這么近，只覺得胸口小路直顫，十幾年不曾有這般感覺了。

這邊其樂融融。

反觀楊碗這邊，都是一臉鐵青，個個心里憋著火，卻礙于臉面發(fā)不出來。

楊碗整個人早已出離了憤怒。

原本想著打臉太子，所以處處為難顧家小子，誰曾想不但沒能為難到他，而且還讓他給裝到了！

簡直豈有此理！

“報！”

堂下這時有人來報：“啟稟郡王，朔州有人叩關(guān)！”

楊碗聞言大怒：“哼！肯定又是義渠那群野人，趕走就是，不必管！”

“是！”

小小的插曲，無人在意。

義渠小國，兵力孱弱，根本不是淮西大軍的對手。

楊碗現(xiàn)在更在意的是化名為顧城的楊凌。

如此讓他沒面子，豈能善罷甘休？

他瞪向程碩，低聲喝道：“今日，你必須想出辦法來！”

程碩擦著額頭冷汗：“殿下，那顧城確實有大才，這詩詞歌賦，許是不能難到他的。”

“此等大才，殿下何不收之己用，何必害之？”

楊碗怒道：“我怎知他不是大才？不然楊凌也不會派他來，但他既然已經(jīng)是楊凌的人，又怎會跟了我？”

“你速速想辦法，否則……哼！”

眼看楊碗撕破了臉面，程碩聞言身子微顫一下，只能苦嘆不已。

他素來傲下不傲才。

剛開始他確實瞧不上顧城這等紈绔子弟。

但當他接連大放異彩之后，程碩也確實被折服了。

“不過……唉……只有拉下我這把老臉來害人了。”

程碩清了清嗓子，場間也隨即安靜下來。

滕王閣序和水調(diào)歌頭的后勁太大，滿堂才子都還沉浸在其文采之中。

程碩想了很久，這才道：“顧城，你這一賦、一詞，確實美妙。”

“但老朽不知，是哪位大家所作，賜給了你。”

嘶……

聽到這話，滿堂嘩然，紛紛看向楊凌。

程碩繼續(xù)到：“老朽深知，你這次有備而來，這詩詞歌賦肯定各有一篇，也肯定是篇篇精彩。”

“但老朽忝為翰林院大學(xué)士，承蒙皇恩編修前朝史書，雖無甚才華，卻也勉強讀過萬卷書，識得這不是你所作。”

“依老朽看，若是不查清楚顧公子身后大家，從而讓滿堂才子被你蒙騙上了麒麟榜，勢必是對天下才子不公平。”

這……

滿堂眾人面面相覷，大為驚訝。

程老這是什么意思？

顧城這兩篇不是自己所作？

那還能是誰？

楊碗心頭大喜，適時道：“哦？程大學(xué)士博學(xué)強知，他說這話肯定有一定的道理。”

“既然本王舉辦這換榜大會，勢必要公平公正，顧城，你出來說說吧。”

啪！

嵐滄云看不下去，怒拍桌案而起：“程大學(xué)士，何必嫉賢妒能？”

程碩臉上無光，可還是厚顏說道：“嵐大家，非是老朽胡言亂語，實在是顧公子的一賦一詞，無論是應(yīng)題、用典、意象、情境，處處不符，處處別扭，故有此言。”

“這……”嵐滄云忽然語滯，細細想來確實如此啊。

忽聽殿外荀衡被攙扶進來：“我就說那詞賦不是他所寫！”

“且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意象，就問他，滕王閣在哪？”

華仕杰此刻看著袁紫虹眼神離不開楊凌，是越想越氣，也站起來發(fā)難。

“沒錯！還此事古難全？我看顧公子堪堪及冠，哪來這等情懷和見識？”

隨著幾人站出來。

場間逐漸沉默下來，看向楊凌的眼神都變了變。

程碩繼續(xù)道：“顧公子，老朽深知你身后有高人，隨便尋來幾位大家為你寫幾篇巨作，將你打造成天下奇才輕而易舉。”

“但是顧公子想搏個名利可以，切不可蒙騙郡王殿下，也玷污了這麒麟榜，侮辱了天下才子！”

一錘定音。

袁紫虹擔憂地看向楊凌：“公子，他們聯(lián)合起來污蔑你，這……”

楊凌聽罷了，才滿飲一杯，淡笑著起身。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該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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