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晉中府,看起來百廢待興經濟蕭條,街上的商販都寥寥無幾。
這全然不像是一府之地,即使縣里看起來都比起此地繁榮許多。
一位身著紫色官袍的長須中年人坐在堂上,神色不怒而威看起來頗具威嚴。
他乃是晉中府的知州事,除去管理晉中府以及治下的縣區(qū),還統(tǒng)轄晉中軍相當于軍政一手抓。
他堂前站著一位嘴邊留著兩撇胡須的中年男子,弓著腰看起來十分恭敬的樣子。
他說道:“知州大人,這些都是這晉中府縣里上繳的稅銀賬目,您核對一下”
他說完便將一本厚厚的冊子遞交了上去,知州接過冊子翻閱了起來。
一開始面色嚴肅的表情變得有些驚訝緊接著笑了起來:“沒有想到這以往拖欠稅銀的赤縣這一次不僅上交了本次的,還順便將以往的全部還清,這縣令是何人,可真是一個干才”
赤縣之地縣令死了多位,他也沒有強行去征收,明白即使派兵強征也無濟于事,窮山出惡民萬一引發(fā)了暴動,他也擔待不起。
赤縣的稅銀征收不上來,提高其他縣的稅銀份額即可,沒有必要去擔那種風險。
這可是關于著各地縣令的政績,若是上繳不了的可是會影響其前途,升官是其次可若是因此而貶謫豈不是冤枉。
不過是向下多征賦稅而已,又不用去割自己身上的肉,豈不知破家的知縣,滅門的府尹。
能夠征收上赤縣的稅銀如何不令他欣喜,這一次軍中的賞銀也算是有了著落。
這每一次大軍開拔,都要撥下賞銀以此來鼓舞士氣。
他并非通過正常科舉然后外放到定州擔任一府知州事,他曾在鎮(zhèn)南王帳下效力,是一個頗有軍略且立有大功之人,乾帝為了分化鎮(zhèn)南王的實力,以一府的知州事為籌碼。
他沒有任何猶豫便趕赴上任了,他行軍打仗就是為了富貴。
他從沒有將自己認作過鎮(zhèn)南王的私軍,所以若是遇見以往的同僚也是分外眼紅。
不過此次定州平叛的主將竟然是鎮(zhèn)南王洛晟,他們晉中軍也是一同隨之管轄。
有虎符在手他就便不是這晉中軍的最高長官了,大乾的軍中向來都是認虎符不認人。
所以才會有人斥責鎮(zhèn)南王所帶的乃是私軍,因為即使你手持朝廷虎符來到了鎮(zhèn)南王的軍中也不能調派一兵一卒。
他為了不被這位老上司,找到由頭作為祭旗的工具,他就不能在任何地方有疏漏。
他明白即使自己身死,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鎮(zhèn)南王借機尋仇,可是朝廷也不能隨意給他定罪。
因為事急從權,大戰(zhàn)前的準備因為下屬疏漏直接斬殺雖然不符合禮法,可他人不能以此作為攻訐。
而且鎮(zhèn)南王鎮(zhèn)守的北疆還有十萬軍卒,皆是能征善戰(zhàn)之兵,朝廷不想因此而逼反那支隊伍。
……
遠在玉京的洛云此刻正在收拾著行李,站在面前的有幾名護衛(wèi)規(guī)勸道:“公主,王爺說了命我們保護你,定州乃是貧瘠荒涼之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不能親身涉險啊!”
洛云冷著臉道:“難道你們迷戀上了玉京城的繁華,忘記了北疆的生活了嗎?定州正因為貧瘠荒涼,我才正要去看望父親”
這些侍從皆是一臉羞愧的低垂著頭,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公主,可是他們并不害怕定州的危險,只是覺得自己等人甚至沒有公主的膽魄。
洛云向國子監(jiān)請了長假,如她這樣的身份在國子監(jiān)就是超然物外,畢竟她與其他人不同,別人是為了科舉考試而她只是學習而已。
就這樣洛云領著一支三十人的小隊浩浩蕩蕩的從玉京離開,遠在皇宮內的乾帝也并沒有阻攔。
而是眼神像是極眺遠方道:“命人隨往其后,安全送到洛晟的身邊吧!”
暗處一個聲音響起,說道:“是”
洛晟的忠誠他并不懷疑,當初在對戰(zhàn)云蒙國宇文國師的帶兵,洛晟就是他的前鋒小將。
不過作為一個君主是不可能完全信任自己的臣民的,在洛晟的身邊也留下了許多的掣肘。
洛云作為鎮(zhèn)南王的女兒,自然是不同于普通弱女子的,凡是公侯之子女都是有一定的武學境界。
因為他們明白雖然朝廷有重文抑武的施政方針,可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要習武,因為害怕才會抑制。
他們不會忘記自己的富貴是如何來的,大乾乃是以武立國的。
這支三十人皆是人著札甲,甲片乃是精剛打造除了它的材質過硬之外,其重量也是遠遠勝過鐵甲。
不過他們沒有絲毫疲乏,人馬皆著甲座下乃是上好的火云馬,速度可堪比先天武師的全力疾行。
比起當初崔崇從玉京城離開時,那幾輛馬車的速度快了不知幾何。
洛云不是什么嬌滴滴的女子,不過是風餐露宿而已一路上也沒有停歇,一路穿行并沒有作停。
洛云有鎮(zhèn)南王手令,過往的關隘的士卒沒有任何人敢作阻攔。
他們不同于崔崇當初所走的道路,選擇的是最為便捷和崎嶇的道路,因為她從來信中得知父親去往的是晉中府。
而晉中府多是大山環(huán)繞,沒有通過乾寧府繞道而行,一路上皆是崎嶇的山路。
她看到前方竟然有一支軍隊正在演練,她拿著馬鞭指向前方說道:“前方是哪個郡縣?”
手下人展開地圖,看著上面的標記地點說道:“此地乃是劍嶺與赤縣通行的交界處,他們應該是赤縣的縣兵演練!”
洛云驚嘆道:“何時縣兵也有如此軍容?”
“難道說當年那個叛徒有如此領兵之才,連手下縣群的軍容也如此齊整?強將底下無弱兵呵呵”
聽著她發(fā)出的冷笑,作為鎮(zhèn)南王的親兵自然是知道當年事情的始末的。
不得不說自認為上下一心的鎮(zhèn)南軍,屬下一支偏軍將領選擇離隊,對于整個上下都影響頗大。
給每個人的心里都留下了懷疑的種子,誰也無法保證自己的上司或者下屬也會脫離軍中而自立。
而那邊訓練的兩百人隊伍,有人看見了他們的身影,立刻變陣化為攻擊狀態(tài)。
這樣一支人馬皆甲的騎兵隊伍一看就知道是精兵,若是在戰(zhàn)場之上這樣的三十人的騎兵隊伍可以簡單的沖散這兩百人的步兵隊伍。
即使你砍馬腿,設置絆馬索也于事無補,突然的沖陣他們根本防不勝防。
你想要斷馬腿,他們已經砍下士卒的頭顱了,且從馬匹吐氣聲和吐出的白霧,以及周身血紅可以推斷出這是頂尖的名馬紅云馬。
這樣的馬兒不僅價格昂貴,甚至喂養(yǎng)的飼料也不是普通人能夠供應的起的。
這兩百人的隊伍距離組建僅僅才兩個月的時間,當初的那不到百人的隊伍全部被崔崇驅散回去了。
雖然每個縣郡有兩百人的名額,但有時候因為地理環(huán)境相對安全的緣故,他們基本都沒有滿額,但是卻上報的是兩百人的份額,通過喝兵血的方式騙取朝廷補貼。
“你們是何人?這里乃是赤縣縣兵演練之地,無關人士還請離開”
來人正是李明啟,他如今骨骼已經全部鍛煉完全,距離先天武師也僅僅一線之隔。
因為當初他們家傳的武學是存在弊端的,而崔崇為其糾正,他的境界就像是有人拿去了一層隔板,積攢了十數(shù)年的底蘊一下子上漲。
洛云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道:“沒有想到一個縣群之地,竟然還有你這樣的高手”
李明啟感覺的到對方語氣的輕視說道:“我乃是赤縣的正七品參將,爾等若是無事還請離開”
他之所以如此耐著性子,那是因為他感覺的到面前女子身后的騎兵皆是與他境界相若,雖然不如他底蘊深厚,可是這是一支騎兵小隊。
且座下是上好的火云馬,僅僅一個沖陣自己就會死在他們的手上。
這赤縣的生民多是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一個精壯的漢子走了上來見自家參將頗為顧及的樣子。
于是上前說道:“參將大人,不過一個女子而已,我們顧及什么不如擄來給你做媳婦”
引得后面的士卒都哈哈大笑,這樣的葷段子在軍中是十分習以為常的。
可是在那些護衛(wèi)眼中卻是極為挑釁的事情,自己家公主乃是鎮(zhèn)南王的掌上明珠,竟然受到了一個**的挑釁這如何能忍?
一下子滿是兵戈碰撞的身影,身下的馬匹也躁動不已起來,火云馬除了腳程快之外而且好戰(zhàn)。
一旦流汗身上的皮膚就會變得更加血紅,就像是沐浴了鮮血一樣,所以一般戰(zhàn)場之上鮮血在火云馬的身上根本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鮮血。
李明啟心中暗罵一聲愚鈍,可是他沒有因此而訓斥手下而是示意手下備戰(zhàn)。
他雖然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可是他明白若是以這士卒的死平息對方怒火,那么自己也會失去士卒之心。
這人可以死在軍法之下,但是不能死在媾和的強權下。
洛云的眼神之中充斥著殺氣,她不是生活在溫室里的嬌嫩花朵,而是生在戰(zhàn)亂頻生的北疆,也曾隨過父親上過戰(zhàn)場殺人的手段也并不陌生。
她拔出腰間的佩劍,劍身血紅如同珊瑚一樣上面還有像是經絡一樣的脈絡。
這是上好的血紋鋼,乃是一名道人用心血冶煉而成十分難道。
這長劍竟然自動懸在空中她冷聲說道:“將他交出來,他死或者你們都死”
她并不想剛到定州就造成殺戮,只是一想到當初的叛將還有這士卒的挑釁,都在刺激著她那敏感的神經。
從玉京城一路趕來,少有休息她的精神狀態(tài)也都是緊繃的。
李明啟明白自己今日可能栽在這里,他的眼神之中并無畏懼,而是命下屬結成軍陣仿佛來敵的沖陣。
他們居高臨下,這樣一支騎兵小隊沖散他們這么一支僅僅訓練了僅僅兩個月的小隊,一輪沖陣下來維持隊伍都很困難。
空氣之中彌漫著肅殺之氣,洛云沒有命手下侍衛(wèi)沖陣,而是操控著手里的血紋鋼所造的飛劍向那剛剛說話的精壯年輕人沖去。
那年輕人也是硬氣獰笑道:“小娘皮一切事都有我古三承擔,和我家參將和這群兄弟無關”
千年前這里爆發(fā)了第一場農民暴亂,他們自稱是赤眉軍當初一度差點席卷了天下。
可是如今的他們看到依舊沒有畏懼,舉起長矛悍不畏死,口中唱著古老的民謠顯得悲愴而又殺氣騰騰。
明明可以避免的死亡,卻沒有一人露出畏懼的神情,他們本該是上好的兵種但是他們的骨子里就存在著反抗精神。
若是有無禮剝削他們的長官,他們便會揭竿而起殺死長官,所以晉中府也少有赤縣的兵。
因為他們實在太過彪悍,若是不服從長官便會各自為戰(zhàn)并不會訓練軍陣。
這在為將的眼中,不受指揮的隊伍就是可能會引發(fā)霍亂的源頭。
面對他們表露出來的慷慨赴死,洛云身后的侍衛(wèi)也為之動容了,他們也是久戰(zhàn)沙場的老兵了。
他們的實力或許尋常,可是此刻表現(xiàn)出來的士氣卻十分駭然。
可若是洛云下達沖陣的命令,他們依舊會沒有任何猶豫就會沖陣下去,服從命令已經刻進骨髓和血脈里了。
他們是親兵也就是洛家最信任的人了,也是最為忠誠的士卒。
那血紋鋼如飛沓流星一樣直沖那精壯男子沖去,李明啟手持長槊一聲怒喝那血紋鋼與矛所碰撞的那一刻。
那兩面開刃的矛頭一瞬間就碎裂了,這柄長槊乃是家傳的兵器了,矛頭乃是精鋼打造而成的,棍身則是鑌鐵所造。
可是卻輕易的便將矛頭碎裂開來,不心疼是假的,可他的臉上更多的是駭然。
這血紋鋼乃是與冰裂紋鋼硬度相當,這長槊不過僅僅精鋼所造的矛頭,自然抵不過這樣的重擊。
眼看著這長劍就要將自己穿心而過的時候,突然一雙大手從陰霾密布的天上出現(xiàn)將長劍擊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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