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舞會
“現(xiàn)在肯相信我了?”維德低頭在她耳邊笑著說道。
愛琳擰著眉毛輕輕點頭,遠處的人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只看到她蒼白肌膚上攏著霧一般的迷茫憂郁,覺得更加令人心動喜愛,恨不能搶回家里細細欣賞。
國王遠遠地看著愛琳,挑了挑眉毛,摸著女伴光滑的手,對著達西總管陰陽怪氣地笑道:“難怪會恩愛。”
達西總管干笑兩聲,知道這是國王又在嘲笑維德沒本事把人哄到手里,心想如果倆人真的好得不得了他又要忌憚,這是何必。
“那就自信一點,不要害怕。”維德握緊她的手,“不要怕,愛琳,有我在。”
他溫和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愛琳心里緩緩沉了下去,牽起微笑點點頭:“好。”
愛琳聰慧而敏感,她以前是如同鴕鳥一般,不愿意去揣摩別人的心思,現(xiàn)在對著維德,則是沒法不去揣摩他的心思。
在她耳中,這其實是維德在告訴她,他想要一個什么樣的妻子——自信、美麗、大方,能夠從容地周旋在社交場所,成為他財富與地位的具象。
愛琳覺得她終于搞清楚了。
他其實一直和她說得很明白,他想要她當他的“妻子”,而真正的她不配當他的妻子。
他的教養(yǎng)無法讓他疾言厲色地改變她,于是他選擇牽著她的手,溫聲細語、耐心柔和地教導她,但說來說去,其實都是一回事。
他并不需要她。
她伸直柔韌的背脊,望著前方,神情變得沉靜,當那層總是籠罩著她的不安彷徨褪去,她的容顏儀態(tài)里自然流淌的秀致與貴氣便主導了她的基調(diào),憂郁、纖細、唯美,如夜里獨自幽幽綻放的花朵,又好似細膩脆弱的瓷器,只可遠觀,不敢褻瀆。
他需要的是“她”。
維德站在她的身邊,自然比誰都更清楚看到她的變化。
他驚艷之余,隱約感到了一絲怪異,下意識地握緊她的手。
她的變化一如他的期待,卻仿佛離得更遠了。
他剛要開口,宴會上忽然一陣喧囂——宴會的主角劍蘭公爵終于到了。
所有人都望向門口,國王整了整鮮艷華麗的衣袍,招來喬治王太子和別的王子公主們,一起迎向了公爵。
門外夜色沉沉,身材雄壯的三十歲青年緩步而來,筆挺的深藍色禮服與眼眸相稱,濃眉大眼配上鷹鉤鼻,顯得威嚴沉肅,華貴的衣料貼在他久經(jīng)鍛煉的軀體上,眉眼間有著如同軍人一般的威壓。
廳里的燭火都似為之停止搖曳,一剎那滿室珠光寶氣竟被他肅穆的行止壓過,華麗虛浮的盛宴里吹過了叫人清醒的來自北方的風。
國王大笑出聲,打破了短暫的凝滯和肅然,晃晃悠悠地走近公爵。
國王被酒色侵襲的身軀已經(jīng)沒有了少年登基時的勃勃英氣,在英俊雄壯的青年公爵面前更顯得腐朽,可他的眼中始終潛伏著精明強壯的光芒。
“劍蘭公爵,我期盼著見你已經(jīng)很久了,你勤勞誠實的父親為我效力一生,我對他的去世感到遺憾,也為你今天的到來無限欣喜。我視你如子侄,愛重、信任你,也請你一并繼承他的心,為我奉獻你的忠誠、勤懇。”
他的聲音洪亮,伸出了戴著寶石的手,而公爵恭順地親吻著國王的手背,宣誓著他的忠誠。
舞會里的貴族男女們面帶著微笑望著這一幕,神情各異、交頭接耳,皇家贊助的畫家、文人們則調(diào)動著他們的才華,思索著該如何為后人留下這一幕。
愛琳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維德,他一如既往地完美,微微笑著融入了這一幅圖景之中,看不出任何負面的情緒,她便低下頭,用腳尖扣了扣地面,好似要把現(xiàn)在的心情也抖落。
在這種場面下,她是覺得這樣的孤獨,扣住她的手的溫暖讓她喘不過氣。
她感到了惶恐。
如果連維德都讓她孤獨,她想,她這輩子或許都要在孤獨的深淵里掙扎了。
微笑、點頭、行禮的花瓶喬治王子對著角落里的樂隊抬手,于是悠閑的音樂一變,輕快華麗的舞曲飄揚在大廳里。
按照規(guī)矩,國王和王后應該領舞,然而自從菲謝爾夫人提著裙子跑到了劍蘭老公爵懷里以后,國王就是情婦滿地走的黃金單身漢!壓根沒有王后!
讓情婦領舞?
國王表示他還不想退位。
于是國王邀請了樞密院大臣阿瑟侯爵的夫人,他的大公主、十六歲的伊麗莎白殿下邀請了劍蘭公爵,在金碧輝煌的舞會里跳起了開場舞。
愛琳看著他們跳舞,腦袋放空,偶爾碰到瞟過來的視線,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看維德的多還是看她的多,總之頭皮發(fā)麻就很想遛。
可以了吧可以了吧可以了吧。
她已經(jīng)亮相了,舞會的主人是國王主賓是公爵,怎么看她都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吧。
一想到她也有可能被邀舞,跑到大廳中央在眾目睽睽之下和陌生男人近距離接觸,她就眼前一陣陣發(fā)暈,被緊緊束起來的腰簡直像是要她命的刺客。
比起暈倒在舞會上,提前退出明顯是更符合羅德尼家的利益……是的吧!
被拽住袖子的維德低頭,看到愛琳祈求地望著他,眼睛濕漉漉的,一個字沒說卻完整生動且迫切地表達了她的求生欲,不由失笑。
他掃了一眼大廳,那些瞄著愛琳的目光讓他不喜,反正今天的任務已經(jīng)達到了,主角又不是他們,他朝她眨了下眼睛,問道:“怎么了,愛琳?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之前的傷又疼了?”
之前的傷……那都幾個月前了?
愛琳也眨了眨眼睛,對視了兩秒,福至心靈,拽著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地說道:“疼!很疼!特別疼!”
她小臉放光喜形于色的樣子簡直讓維德差點笑出聲來,道:“那我們?nèi)ヅ赃叺姆块g休息。”
眼見樂曲到了尾聲,他扶著走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剛出生的雞仔的愛琳就往墻邊走。
舞會的男性——尤其是年輕、未婚男性——基本不會走空,也不會和自己妻子家人跳,更不太會重復邀請女性,那邀請誰不是邀請?
愛琳這樣新鮮感神秘感十足、地位高容顏好有八卦加持還不怎么出現(xiàn)的美人,立刻就會成為那群虎視眈眈的野狼的盤中餐,想當壁花是沒有可能的。
舞會上如果她拒絕邀請,他今天好不容易幫她攢的開局就浪費了,而且一旦開始跳了很有可能給一直跳下去,她腳肯定撐不住。
他一邊慶幸著父親還在偷偷摸摸地躲在寂夜的角落里,替國王監(jiān)工宮殿工程,一邊想著他待會兒出來應酬兩圈,就可以帶著愛琳回去了。
他可以和愛琳在家里窩在沙發(fā)上,喝點熱湯吃點羊肉,就著紅酒聊會天——愛琳如今接吻的時候不會臉紅,甚至偶爾還會主動親吻他,進步可喜,這比什么舞會要有趣多了。
可惜怕什么來什么。
“維德閣下,愛琳夫人。”
柔和如同羊皮紙的聲音喚住了年輕的夫妻,他們回頭,看到國王的寵臣、樞密院的鷹犬達西總管正戴著看不出情緒的微笑看著他們。
“國王陛下想要和你們見一見。”
順著達西總管的目光,他們看到國王和劍蘭公爵正滿臉笑容地指著他們交談著什么,喬治王子不知何時退散,公主們則已經(jīng)各自跳舞去了。
愛琳疑惑地抬頭,正好和維德眼神對上,彼此眼神都有一絲遺憾。
……差一點就能溜了。
帶著一種宛如放學后被留校的心情,在維德不動聲色的幫助下,愛琳小心而緩慢地走向了國王他們。
無論是國王公爵,還是愛琳維德,都是有無數(shù)人在注視著一舉一動,此時自然更是集中了無數(shù)目光。
見愛琳舉止靜雅,蒼白憂郁,挽著維德緩慢而莊重地行走,每一步都如同瀕死的天鵝優(yōu)雅,眼神憂傷如被露水沾濕的花瓣,不明真相的群眾頓時贊不絕口,覺得魯伯特家把愛琳藏起來不放到社交圈里簡直是腦袋有坑。
“哎呀,你看,他們感情真好呢。”看到走到一半,兩個人忽然停下來,默默對視的場景,有個年輕女士掩口笑道,一臉羨慕。
她旁邊的友人一臉嫉妒:“你怎么知道不是維德閣下在催她快點走路別磨蹭了呢?”
“維德閣下都結婚了,你還沒死心嗎?”年輕女士失笑。
卻不知被議論的兩個人真實的對話是這樣的:
愛琳:“……維德!!慢、慢一點!我感覺鞋跟要掉下來了!!”
維德:“!!”
好不容易以無損于顏面的樣子出現(xiàn)在國王和公爵邊上時,愛琳已經(jīng)累得可以當場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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