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濁一愣：“你醒了？！”

        “我只得一日陽壽，還請化濁先生快馬加鞭。”

        “好！”

        化濁伸出一手，單指駐天，清喝一聲，霎時滾滾巨浪自舟下而起，挾乘風之勢，小小水舟飛速向前，一刻不停！

        眾女就聽得方才那一句“我有一計，可救夜先生”，當下群情激動，臉色都好了不少。

        游龍兒問：“化濁，這是誰？”

        “這是小神在西州城外西蒼江中救起的一個男子，此人天賦異稟，神通至強，獨自一人力敵邪魔大軍數晝夜，傷重力竭，投江后被我所救，數月來一直昏迷不醒！”

        若離和銀兒聽罷大奇，她們二人都是從燕國西部邊境那羅山逃難來的，自然最清楚邪魔到底有多么可怕：

        “居然有那么厲害的人？那邪魔可不是一個凡人能夠對付的！”

        “二位，小神只知此人自稱衙神，這玉片也是他唯一一次清醒后贈與小神的，說是與他一命相連，若是玉碎，則表示他命歸天。”

        伊青上前一步，睜大了眼：“你……你是說衙神？”

        “正是！……怎么？伊小姐也認識他？”

        “快把前因后果說來聽聽！”

        衙神見伊青神色急迫，當下清清嗓子，娓娓道來。

        大約從數年前起，化濁就再沒踏足過燕國西部水系，原因很簡單——邪魔跨越那羅山之后，便迅速侵蝕燕國邊境，所到之處人畜皆尸，百草凋零。

        燕人大批逃亡，邪魔則披上人皮，攻城掠地，西部境內的許多水源都被尸體、穢物等污染，化濁自然不愿意再去。

        然而就在數月前，途經衙神居所的水族卻帶來一個奇怪的傳聞，說是在西蒼江江底見到一個入水不死的怪人。

        又有水族說，這怪人先前在西州城同邪魔大軍鏖戰數日，寡不敵眾之下才憤而投江。

        化濁這輩子見多識廣，卻從來沒聽說過這兩件怪事碰在一起的——第一件，居然有凡人能匹敵邪魔大軍！第二件，怎么可能有凡人沉入水底還不會淹死的？！若有如此奇人，這天下水族豈不是要嚇死了？

        之后幾天，化濁聽得水族們的傳言越說越神。

        有的說，怪人在西蒼江江底已經十天十夜，依舊沒死；有的說，怪人身上發出爍爍奇光，在漆黑一片的水底中猶如一顆夜明珠；還有的甚至道聽幾只逃命鴨子的途說，這怪人與邪魔大戰之時能上天入地，揮手之間便屠盡數萬活尸，只可惜碰上了邪魔二尊，軀屠。

        聽到軀屠二字，化濁當下便是一驚。

        在很久之前，化濁憑借本能傲游燕國十方水系之時，曾經親眼見過燕云率領大軍征戰邪魔，當時的軀屠給化濁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這是一個無法準確用語言形容的怪物。

        大致地說，它的外形是由無數尸體融合摻雜而成的巨大生物體，并且受到統一意志的支配，在戰場上能隨時吸收所需要的肢體和物質，迅速轉化成戰斗力。

        當年燕云為了消滅軀屠，不得不誘敵深入，來到一處事先準備好的荒地，在此處軀屠無法復原和補充，結果被燕云殺盡全部殘軀，最后一把火燒成了灰。

        只是，沒想到軀屠居然還活著！

        化濁疑心大起，當下便決定去西蒼江走一遭。

        化濁說到這里，被伊青出聲打斷：

        “你說的軀屠，難不成是我們闖入青山時所見的那怪物？游龍兒，你也應該有印象吧？”

        游龍兒搖搖頭：“當時我被陰龍纏身，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很模糊了。”

        化濁也覺得奇怪，問道：“伊小姐，難不成軀屠不止有一只？”

        伊青重重點頭：“何止！我和夜十三、紅燐登上青山時，軀屠的數量成千上萬，簡直是漫山遍野，根本殺不完！”

        化濁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此說來，邪魔大軍中的軀屠難道是從外界而來？”

        伊青細細回憶：“當初我們三人登上青山山巔，帶路的只有一個怪小孩白谷，而軀屠們只在白色階石上活動，根本不能踏足上層青色石階——所以我們在山頂并沒有見到軀屠。”

        游龍兒接過話頭：“按照你們兩個所說，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把軀屠帶進了青冥煉成陣內，并在無數年中變化成了現在這樣！”

        伊青沉默不語，她思考的結論也是如此，那么接下來就會引申出另一個可怕的問題——是什么人把軀屠帶進來的？

        根據當下所收集的一切情報，此界除了開創者天人·伏道、吞天龍猿以及燕云的尸首之外，就只剩下比夜十三等人早三天進來的清宗修士衙神了。

        難道說在衙神之前，還有人闖入過青冥煉成陣嗎？

        猜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有聽化濁繼續說下去。

        化濁身為掌控水系的“地神”，只花了半天時間便橫跨燕國，抵達西蒼江。

        他在江底果然發現一名男子，可怕的是男子的雙臂雙足已經不見，整個人陷入瀕死狀態，唯獨他下腹隱隱亮起一團白光，從白光之中發出孱弱氣息，支持著此人微弱的呼吸。

        化濁從未見過如此怪事，當即將此人救下，帶回了自己的洞府。

        經過數日細心調養，化濁窮盡方法，卻始終無法挽回此人的生理機能，男子一直處于昏迷狀態，性命垂危。

        直到最后，就連化濁也喪失了信心，認為回天乏術。

        這一日，有水族前來報信，說是見到夜十三從東海凱旋而歸，化濁大喜，命仆人大擺宴席，以示慶祝。

        化濁飲酒作樂，一連數日，忽然又接到急報，說是夜十三在太湖水系與鮫人發生了沖突。

        化濁當即前往太湖，這之后的事若離和鮫女尤氏姐妹都清楚的很，奇怪之處在于化濁回府之后心情舒暢，又自斟自飲喝地醉醺醺的，無意中去到了男子的房間。

        化濁在男子床邊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當提到夜十三三個字的時候，忽然對方有反應了。

        化濁連忙用藥，守在男子房中忙活了多日，終于見到男子蘇醒之時。

        男子自稱衙神，說有重大事情要向夜十三稟報，化濁不敢怠慢，連忙命人去請夜十三，可得到的消息是——夜十三已經不在云都，在哪兒？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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