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有頭小獸被同伴們一推，咕嚕嚕滾下來，連滾帶爬地來到游龍兒面前。

        “龍……龍仙大人！”

        小獸嚇的瑟瑟發抖，它剛好有些靈智，能說獸語，卻是頭一次見到“活的”，而且是人類模樣的龍仙大人。

        雖然視覺上一開始無法確認，但湊近了之后，游龍兒身上散發出的，可怕的龍的氣味便激的它渾身癱軟。

        哪怕外表變化，氣味也是絕不會騙人的，面前嬌艷欲滴，美若極致的少女，正是當初的龍仙！

        游龍兒環顧四周，又低頭看了看它：“怕什么？我說了不是來殺你們的。”

        “龍仙大人有所不知，我們怕您是其一，更多的是怕您身上的那……”

        “我身上？”

        游龍兒想來想去，突然明白了。

        是吞天的那顆寶珠！

        “你們怎知道我有寶珠？”

        小獸又道：“龍仙奪取寶珠時，有同族看見，因此我等都知道吞天宗主的神通皆是來自這顆寶珠……若不是它，我等今日也不會如此悲慘……”

        “悲慘？此話怎講？”

        小獸往地上刨了兩刨，扒開壓實了的積雪，露出下方厚厚一層妖獸尸體：“龍仙大人，這些便是被吞天宗主撕碎吸干的同族們……”

        游龍兒眉毛一挑，環顧四周，這才明白方才天隼上眺望所見，黑山周邊數十里范圍內的這些大大小小的雪包，壓根就不是積雪，而是堆成小山的尸體——不，不僅僅是尸體那么簡單，簡直是厚厚的一層尸土！

        難道說黑山大戰之后，妖窟內的幸存的妖獸遭到了屠殺？

        見此情形，游龍兒身后的若離道：“我記得在天隼兵團開始攻擊黑山妖窟之后，位于極北關內的妖獸大軍便放棄了極北關，大舉回撤，照理說按照它們的戰力，不至于會碰到什么對手……”

        游龍兒面色陰沉：“是吞天，這家伙恐怕沒死！”

        一聲落地，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若離眉頭緊皺：“龍仙大人，你說的可是吞天汲取生命的本事？”

        游龍兒點點頭：“是的。”

        雪香一臉疑惑，小心翼翼地問：“龍仙大人，你先前說過，吞天能夠汲取生命完全是仰仗它頭顱中的那顆寶珠，如今寶珠在龍仙大人手上，它如何能行使神通？”

        游龍兒也大惑不解，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或許寶珠離開吞天后，吞天依舊殘存了一部分能力，所以它為了復原傷勢，這才對自己的族民大開殺戒……”

        小獸在一邊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但它好歹有些靈智，猜也猜出了幾分，應聲道：

        “龍仙大人，實不相瞞這正是吞天宗主所為！”

        游龍兒一驚：“那么說吞天沒死？”

        “這……這就不知道了……”

        游龍兒把眼一瞪，散發出一陣強烈的龍的氣味：“你老老實實把我走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說說清楚！”

        小獸嚇的一哆嗦，剛要開口，忽然聽得背后雪地中響起一連串的刷刷聲，一股惡臭傳來。

        “你退下！”

        夜色雪原之中爬來一只奇形怪狀的妖獸，它與所有身材碩大的妖獸不同，身高與常人相仿，倒是一身黑焦皮膚，且以肚皮朝天靠四肢爬行的方式，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絕不是人類！

        它正是當初極北關的守城妖獸，尸頭領！

        尸頭領也是十多天前，夜十三在血殿擊敗的尸妖長老的子嗣！

        “龍仙大人！”尸頭領來到近前，往雪地上一趴：“妖窟之內所有能回答您問題的同族們都已經死了，我也是四日前才剛剛返回黑山，那時候，吞天宗主還沒死！”

        游龍兒臉色凝重，她的一條胳膊悄然之間產生了變化，生長出了灰白色堅硬的甲骨：

        “吞天現在哪里？”

        “現在，生死不明！”

        “怎么說？”

        “據我所知，吞天宗主與巨怪蜃獸大戰五天五夜，不分勝負。那時宗主的傷勢極其嚴重，它的精神也有些錯亂，便開始撕扯、吞吃族人補充體力，發展到后來便是一場屠殺！”

        游龍兒不說話，她身后的雪香問了一句：“為什么妖獸們不逃呢？”

        一旁的若離道：“吞天乃是妖獸之宗，它能夠發出強大的壓制和召喚，想必所有妖獸都無法違抗……”

        雪香若有所思：“怪不得……那按照這么說，吞天豈不是能快速恢復體力，打敗蜃獸？”

        若離搖搖頭：“我看未必。”

        游龍兒接過話頭：“若離猜的沒錯，吞天失去了寶珠，哪怕它吞食再多的妖獸，也遠遠無法復原傷勢。”

        尸頭領道：“正是！所以，當下正如龍仙大人所見，我等族人慘遭宗主屠戮，傷亡慘重！”

        游龍兒問：“那你說吞天現在生死不明，又是怎么回事？”

        “之后吞天宗主便陷入瘋狂，與蜃獸且戰且遠，一直消失在東方盡頭——更可以說，其實宗主是被這只巨怪一路拖拽走的……”

        說到這里，游龍兒才放下心來，吞天這家伙最好是死翹翹了，否則還真是麻煩。

        說到底，雖然游龍兒現在看起來沒啥事，可先前被朝鬼偷襲的傷勢還未完全復原，哪怕是碰上重傷的吞天，別忘了它可是陷入神經錯亂和狂暴的狀態，搞不好游龍兒也只能再次落荒而逃。

        游龍兒道：“我此次來，是要傳達燕國女帝的和平意愿，燕人愿意與妖獸和平共處。”

        尸頭領一愣：“當下乃是我族最虛弱之時，燕人不趁此剿滅我族，難不成是有什么陰謀？”

        游龍兒哼了一聲：“陰謀你個鬼！要不是看在我和我夫君的面子上，燕國大軍早就踏平黑山了！別的不說，想必你在極北關前線時，也應該吃了不少苦頭吧！”

        游龍兒說的苦頭，尸頭領如鯁在喉，當初它還傻頭傻腦的去攻擊炸彈，結果被整整一波狂轟濫炸，當場把它的肚皮給炸崩了！

        要不是之后連吃了幾十只同族，搞不好如今就沒尸頭領這號角色了！

        如今尸頭領一閉眼，便能想起如烏云一般籠罩極北關上空的燕國天隼兵團！

        燕人的武器，實在是太厲害了！

        尸頭領低頭悶想，隨后又小聲道：“龍仙大人，女帝與我族休戰，必定也是有條件的吧？”

        果然還是和有靈智的打交道比較簡單，游龍兒微微一笑：“看來你的腦子倒是沒被炸壞，我問你，如今是你在統領妖獸？”

        尸頭領頓時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道：

        “是……是臭蜒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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