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妖長老誠惶誠恐：“那……那個東西實在可怕，甚至遠超吞天宗主……老身不敢問……也不想知道。”

        這老家伙，果然是妖獸中最聰明的，它幾乎和人類一樣，面對未知恐懼時選擇了最穩妥的，明哲保身的方法——回避和屏蔽。

        游龍兒搖頭低笑：“你可真會裝，妖獸一族中最老奸巨猾的就是尸妖長老你了！”

        “老身不敢！”

        “呵呵，你方才說‘那個東西’，但你壓根就沒看見，怎么知道是‘一個東西’？老家伙啊老家伙，你到底還瞞了我多少事兒？”

        游龍兒說話間，手腕一抖，一顆散發銀白色光華的寶珠出現在手掌之中！

        也就是隨著這道銀色光華出現的同步，游龍兒面前一整隊妖獸不由自主地發出哀嚎，腿腳一軟，統統癱倒在地，尸妖長老也滾到地上，它算是有點本事，還能勉強抬起頭求饒。

        “啊！龍仙大人！萬萬不可！此乃吞天宗主的赤月寶珠！我等受不了這寶珠的威能！啊！”

        游龍兒手腕一翻，寶珠消失，厲聲道：“知道厲害還不老實？！說！你是否見過方才天隼里的東西？！”

        尸妖長老徹底服了，它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低聲道：“老身不敢欺瞞龍仙大人，老身只知道那個東西是黑色精巖打造的棺材，里面有何物的確不知啊！……”

        “哈！你居然見過這棺材！我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你可知道，這東西是在妖窟最底層，吞天的地宮之中？！”

        “老身見到此物時，尚未有吞天宗主的地宮，甚至妖窟也僅有如今深度的一半！”

        “什么？！”

        “老身這輩子只見過一次，那是吞天宗主在往地下深挖洞穴之時，一處巖窟垮塌，老身無意中見到的！當時在場有不少同族，可都被吞天宗主擊殺了，唯獨老身看出此物乃是吞天宗主所藏匿之物，因此閉氣躲藏在亂石中，得以保全性命！多少年來，老身一直把此事爛在心里……”

        “這么說，怪不得吞天要挖如此深的妖窟地洞，原來是為了藏這個！非但藏在最底層，還親自守護！”

        “守護不守護老身不知，可有一點老身在無數年月中能夠確認，那便是‘妖月之變’絕對與這口棺材有關！”

        游龍兒一愣：“你是說妖月？！”

        妖月曾是北方燕國人揮之不去的夢魘。

        在燕國傳說中，天上是沒有月亮的，一旦出現月亮，便意味著大難臨頭！

        有謠傳說月亮曾是妖獸吞天身體的一部分，當月亮出現并發出紅色光芒時，妖獸吞天便開始發狂，它會驅使眾多妖獸外出狩獵，食盡一切生物。

        據說妖月之時，吞天會在黑山之巔現身，吞云吐珠，頭頂血月，號令所有妖獸，使它們喪失靈智，狂性大發。

        因此，每當妖月來臨，妖獸們都會集結成悍不畏死的獸潮，所掠之處寸草不生，尸骨延綿！

        游龍兒只知道妖月是由吞天發動的，卻沒想到從尸妖長老的嘴里逼問出了更驚人的內幕——妖月的源頭居然是燕云的肉身！

        游龍兒又問：“既然如此，你有何證據能說明‘妖月之變’同這口棺材有關？”

        “老身是見過此棺、嗅過此棺，并感應過此棺后唯一存活的，所以每當吞天宗主發動妖月，老身都能察覺到它身上帶有一股強烈的棺材氣息！要說切實的證據么……老身的確沒有……”

        這話一說，游龍兒一時也想不出更多疑點了。

        按照推論來講，尸妖長老說的應該不假，它在妖獸中靈智最高，又有長老級別的戰力，必定能感應到一切，可為什么燕云的肉身會驅動吞天發動妖月呢？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腦袋就在燕國云都嗎？

        萬一妖獸真的攻下云都，豈不是會把燕云的腦袋啃個稀巴爛后當球踢？

        游龍兒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手一揮：

        “我們開拔！”

        獸角嗚鳴，浩浩蕩蕩二十萬妖獸大軍延綿百里，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游龍兒坐在一頭壯碩奔襲獸的背上，腦子里翻來覆去，思考著方才發現的驚天秘密。

        不知為何，游龍兒一直很討厭的女魔頭伊青，此刻她的聲音卻一直環繞在耳畔：

        “要洞察一件疑惑的事，就必須把整件事分解分解再分解，直至分解成無法再拆分的細節和碎片，如此能拼湊還原出來的，必然是事件的真相！”

        說這句話的伊青是在很久之前，在外部世界，夜十三大鬧餐廳雪肉麻糊之后發生的事。

        夜十三當著香草、伊青和游龍兒的面，把洪幫“稈堂”的大佬“豬油圈”和一干小弟切割成血沫之后，便失去了意識。

        可怕的是，失去意識的夜十三單膝跪地，張開雙手牢牢抱住香草，就像是一名為小公主盡忠的騎士，足足有幾分鐘時間，一旁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動他。

        隨后店內蜂擁而出數名五大三粗的男服務生，他們也不敢強拽夜十三懷里的香草，所以只能把他們兩個一起弄走了。

        唯獨游龍兒碰上了一個身著紫色旗袍的少女。

        少女背著巨大的黑色箱子，眼神輕蔑而無趣，可游龍兒卻前所未有的不敢與其對視——身為大佬之女的她，見識過無數血腥和殘忍的場面，卻頭一次碰上這樣的少女，一個似乎是從陰間返回陽世的少女。

        她自稱阿紫，給游龍兒提了個二選一的“建議”：要么替父兄投案自首，從此后納入警方保護和監管之下，要么就此忘記今天所見的一切，從此隱姓埋名度過一生。

        游龍兒知道夜十三不是普通人，可此時她才深刻明白夜十三有多“不普通”！

        出乎阿紫意料的是，游龍兒的選擇是第三種，她說她要跟著夜十三，因為“這個男人或許是世界上頭一個令自己著迷的秘密”。

        是了，隨后返回的伊青也說，夜十三恐怕是一個“未解之謎”，她一定會把夜十三的謎團給解開。

        “要洞察一件疑惑的事，就必須把整件事分解分解再分解，直至分解成無法再拆分的細節和碎片，如此能拼湊還原出來的，必然是事件的真相！”

        這番話，便是游龍兒對當初最深刻的記憶。

        如今，游龍兒從尸妖長老的口中得知吞天、寶珠、妖月和棺材（燕云尸身）之間的關系，她心中隱隱覺得自己知道了什么，可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卻是完全不行。

        伴隨著隱隱頭疼，游龍兒頭一次有一種無力的挫敗感，在某種程度上她倒是有些羨慕伊青的邏輯推理能力來了。

        “哎，女魔頭其實有些地方還是蠻厲害的……”

        游龍兒這么暗嘆著，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朝一旁的尸妖長老問了句：

        “老家伙！我手上這顆珠子，你說叫赤月寶珠？來來，給我詳細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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