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三內心激蕩，此刻的他能夠為了面前的女人舍棄一切！

        無論是什么，都無法阻擋他洶涌澎湃的意志。

        夜十三還想說什么，忽然間大氣震蕩，迷霧盡褪，一片純白色籠罩了他的視覺。

        “伊青！……伊青！”

        夜十三大叫了數聲，卻再得不到任何回應，反倒是這片純白色的奇怪空間內回蕩起陣陣嗡鳴。

        嗡鳴漸盛之下，夜十三發現了蹊蹺之處。

        此地并非是單一純白色的神秘空間，相反在這種嗡鳴之下，他忽然感應到此處應該存在兩個“點”。

        所謂的點，就代表夜十三所處的空間并非是規整體，而是一個多邊形，有角度和方向的構造。

        換句話說，夜十三所在的位置，能夠移動的方向，只有那兩個點——所以看成是兩條通道也不為過。

        用另外一種描述或許能夠更直觀一些，那就是如果一個空間內不存在任何光線影響，而這空間又完全處于純白色自發光的狀況下，那么以人類的視覺來看，便會出現一種被稱作“白盲”的現象。

        從醫學常識上里說，白盲癥狀下的人會失去方向感和上下重力感，無法判斷距離，無法直線行走，幾乎等同于失明，非但看任何方向都是白色，哪怕注視自己的手和腳也只能看到白色。

        但夜十三明白，自己絕不是失明。

        因為身處這片空間的，并非是肉身，而是夜十三的意識！

        意識怎么可能致盲？

        所以，他能很敏銳地依靠“感覺”，發現此處空間怪異地出現了兩個無限延伸的端點——盡管這一切都呈現純白色，但空間感是一種感覺，是超出肉身五感之外的存在。

        夜十三不禁奇怪起來。

        伊青方才說她推測這里是先天煉形晶之內，如今這又是什么情況？難不成是自己與先天煉形晶……不，與阿璃產生了共鳴？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阿璃做的，那么她一定是有什么話要說，或者……是讓夜十三選擇一個方向前進？

        夜十三環顧左右，向其中一個方向邁出一步。

        這一步之下，霎時整片空間仿佛染上了一層淡粉色，一瞬之間，色彩猶如波濤般席卷了整個空間！

        一種蒼老，但依舊能分辨出是個女聲的吊音響起:

        “你的宿命注定，就不想回頭么？”

        夜十三停下了:“你是阿璃？”

        “無所謂我是誰，但在此界，我便是神。回答我的問題，你不想回頭么？”

        “什么意思？我一步步走到今日，還能回頭嗎？”

        “不能。但你可自行選擇之后的路……與來時的路。”

        夜十三眉頭一皺，對方說的話模棱兩可，既是說未來，又像是在說過去。

        難道……這塊自稱阿璃的神奇石頭能夠改變時間，還能讓夜十三回到過去？

        如果真的能回到過去，改變一切都話，那所有悲劇都不會發生了！

        夜十三道:

        “選擇？如果能選的話，哈薩克絕地之戰我絕不會讓伊青先走……”

        話沒說完，他突然改了主意:“不，我會在進入哭谷之前先安頓好香草……”

        第二個選擇剛出口，他又改口:

        “不不不……應該是夜探泥菩薩廟之前，就阻止游龍兒跟我一起……”

        話說到這兒，夜十三閉上了嘴，他突然發現一個殘酷的現實——那就是一旦倒退時間，自己與這些人的回憶、感情以及相知相遇的一切，都會煙消云散。

        純白色的空間內，夜十三沉默了許久，突然道一句:

        “如果，能夠倒退回我出生的時候，或許我會選擇讓祝囚占據身心……可是……我真有的選擇嗎？”

        話音飄散，對方緩緩開口:

        “若你要選，只有前路后路之別。”

        “前路……后路？什么意思？”

        “前路乃是腥風血雨、生離死別，卻在冥冥之中求得一線生機……只是這生機……虛無縹緲，捉摸不定！”

        “那后路呢？”

        “后路功德蓋世、天下圓滿，余生知己長伴，子孫不凡！”

        夜十三聽罷悶了半晌，這兩條路明顯極不對稱，是個正常人都會選后路的吧？

        還是說……這其中暗藏乾坤？

        夜十三開口道:“那么，哪一條路能夠把伊青、把游龍兒、香草她們都給救回來的？”

        這下，輪到對方沉默了。

        足足等了數息，對方突然問了一句:“若我泄露天機，你可會反悔？”

        夜十三呵呵一笑:“我夜十三，從不反悔！”

        “好！你若要救這些人，無論是前路后路，都不可得！”

        “什么？！你……”

        夜十三頓時急了，折騰了半天，這不是玩兒人嗎？！

        沒等他發急，對方緊接著又跟了一句:“只是，若你選了前路，那便能得一線生機……或許……或許這生機之中，不僅有你，還有她們……可惜……我看不透。”

        夜十三的心一沉，他心中默念了一遍對方所說的前路。

        “腥風血雨、生離死別，卻在冥冥之中求得一線生機。”

        “只是這生機……虛無縹緲，捉摸不定！”

        夜十三一個字一個字，仔細咀嚼，反復感受著來自言靈的那股不寒而栗的敵意，他明白，這絕不是開玩笑的，對方說的話字字句句皆屬天機！

        只不過慢慢念了一遍，夜十三忽然如釋重負，他做出了選擇:

        “前路如何走？”

        對方似乎有些遲疑:“你……真的選前路？”

        “論腥風血雨，我夜十三見過太多；而要說生離死別……我的身邊也再沒有一個人！若是她們都不在了，我要這蓋世功德、天下圓滿又有何用？”

        “這一切因果，你承受的起嗎？”

        “因果？你泄露天機，就不怕因果？”

        “呵呵，我流落至此，便已經是前因結果了。既然天道不仁，也就休怪我不義！”

        “好一個天道不仁，但在我看來，天道并非不仁，他只是沉默客觀，并坐視一切自然發生罷了！我所要追尋，要拯救的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

        夜十三一番話說完，蒼老的女音便好似吐出一口濁氣:

        “你說的對……那么，往你的前路去吧，只是……只是切忌別迷失了本心……”

        夜十三深吸一起，又往前踏出一步。

        霎時，粉紅色的空間被一層層紅色渲染，猶如血染一般，色階迅速濃重，直至由紅入紫，紫到發黑，天地之間最終陷入了黑幕之下。

        極黑之中，就剩下夜十三的喃喃自語:

        “你們……你們一定要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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