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堂的主教神父，約翰·喬瑟夫·喬根（johnjosephgeoghan）。

        孩子們習慣用前頭兩個縮寫稱呼他為jj神父，而大人們則稱他為約翰神父。

        約翰·喬瑟夫·喬根是一個有著十多年資歷的老神父了，據說他三十四歲才畢業于列顛國的橡樹山圣經學院（oakhillbiblecollege），調來華生堂不過是半年前的事。

        不過約翰神父很會同人打交道，自他來到華生堂后此地風氣為之一變，不僅村民之間和睦了不少，就連街道、村委和鎮上都對華生堂的人很客氣。

        所以要是放在平時，由警方牽頭的各種突擊檢查、掃黃打非、打黑除惡之類的一般不會騷擾到華生堂。

        但今天不知是哪個領導吃錯藥了，在掃蕩完屠家村及周邊村莊后，徑直調轉車頭將華生堂圍了起來。

        理由很簡單——聚集在華生堂的無業無證游民需要遣散或遣返。

        作為華生堂的主教神父，約翰·喬瑟夫·喬根當仁不讓，站了出來。

        但是當他見到三個完全素不相識的警察時，也是愣了愣。

        廳級干部首先伸手:“約翰神父對吧？我是負責這次突擊檢查的行動組負責人，希望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約翰神父與對方握了握手，卻沒讓開路:“領導，此地是華生堂，上帝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想要懺悔和贖罪的人，希望您能尊重我們的信仰。”

        對方毫不客氣:“我們當然尊重你們的信仰，但今天既不是禮拜日，也不是活動日，這里聚集那么多人容易引發群聚事件，而且——超過五十個人以上的集會活動需要提前報備，你們報備文書有嗎？”

        約翰神父眉頭皺起，他當然知道這里的大部分法律是針對韭菜制定的，而對方能把法律條文研究如此透透，絕對來者不善，便道:

        “這里的人有一些是當地村民，入夜自然會回去，而有些則無家可歸。上帝憐憫，允許教堂收留他們過夜。”

        沒想到對方絲毫不退讓:“不必了，我們已經準備了大巴車，可以載他們去流浪人員安置點。請約翰神父讓他們自己出來，免得場面上難看。”

        話已至此，再說下去恐怕要撕破臉了。

        約翰神父只得退了一步:“那么請您稍等，我安排一下。”

        干部點點頭，也沒為難他，約翰神父退入教堂，反手把門給合上了。

        不大一會兒，教堂大門打開，陸陸續續有不少人走了出來，約翰神父站在門口，望著這些“上帝的子民”被帶上大巴車，臉色陰沉。

        此時，突然有個警察走了出來，指著隊伍中的一個瘦子:

        “你！別動！”

        瘦子嚇了一跳。

        警察問旁邊的同僚:“是他嗎？”

        “沒錯，臉部識別顯示有吸毒前科！是個屢戒屢吸的癮君子！”

        “帶下去，做尿檢！”

        “哎……警察大哥，我可沒吸啊……哎哎……”

        不等瘦子嚷嚷，一旁上來兩個警察就把這家伙給押走了。

        瘦子前腳被逮，后腳隊伍中就有個五大三粗的大漢撒腿就跑，沒想到警察早就布下天羅地網，從一旁的樹叢后竄出幾個便衣，一拳一腳便把大漢給制服了。

        “隊長！這家伙是個通緝犯！偷竊加搶劫！”

        “嗯！抓的好！這些社會的垃圾都得好好收拾了！”

        下面的人這么說，那廳級干部卻饒有深意地望著約翰神父。

        此刻的約翰神父已經沒有先前那么挺直的腰桿了，這是很明擺著的事——教堂里的人有癮君子有通緝犯，你還敢不交人？你不交人，我就教你做人！

        不大一會兒，人都走完了，約翰神父推開大門，露出空蕩蕩的一排排長椅，低聲道:

        “領導，這下您滿意了吧？”

        對方神色不動，也不理約翰神父，一揮手:“收隊！”

        不一會兒，警車車隊呼嘯而去。

        另有一位年輕的男執事來到約翰神父身邊，問:“神父，難道這區的警察都換人了嗎？怎么這幾個領導都是生面孔？”

        約翰神父答:“東土國執行突擊任務時都會從別的地方抽調警力，因為怕當地黑白勢力有勾結，所以這也算是常規做法……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這種小打小鬧的檢查任務一般不會驚動到廳級干部，一枚銀色橄欖枝加兩枚銀色四角星花，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呃，還請神父開示。”

        “這是二級警監警銜，這種級別的要國務院總理才能批準任命，你說……那么大的官，為什么會來指揮這種小場面？”

        “啊……難道……”

        “收拾收拾，咱們準備換地方吧！”

        “啊！是！約翰神父！”

        華生堂畢竟是約翰神父管理了半年多的地方，人人訓練有素，萬家燈火之時，就已經收拾妥當。

        所有的東西都被整理存放，堆滿了三輛皮卡，而帶不走的，則統統被堆放在教堂后院內焚燒。

        約翰神父把最后一箱子東西送上車，拍拍車門:“往北走，去德善堂！”

        “約翰神父，你呢？”

        “我留在這里，等火滅了再搭車走。”

        “好的，請您多保重！”

        “快去吧，到了給我電話。”

        說完，他大步返回教堂，合上了大門。

        他繞著正堂走了兩圈，似乎在留戀此地度過的時光，最終踱到了圣臺后，隔著彩色玻璃，凝視后院那堆熊熊烈火。

        自己半年的心血，就在這堆烈火之中。

        唉，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紕漏，怎么會惹到了警察？

        約翰神父左思右想，始終無法解答這個疑惑。

        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似乎是懶得去想了，接著便走到圣像前，伸出手，剛剛要去觸摸某個圣像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篤！

        篤！

        篤！

        那么晚了，還有誰會來教堂？

        約翰神父沒動，保持姿勢喊了一嗓子:“回去吧，今天閉門了。”

        篤！

        篤！

        篤！

        又是三聲。

        約翰神父不禁有些惱火，他快步來到門后，隔著門呵斥道:

        “誰啊？！今天閉門，沒聽見嗎？有什么問題都找警察去！”

        就聽得門外傳來一聲冷冷的話語:

        “我的問題，只有你能解答！”

        嘿！還有這種死纏爛打的信徒，可真是找死！

        約翰神父推開一條門縫，怒道:“上帝也要休息呢！求開示的話，明天再來！”

        他剛想合上門，未料門卻紋絲不動。

        不，應該是門被對方給扒住了！

        “呵呵，上帝休息，關你什么事？你信仰的又不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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