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清場。

        不，應該是酒店被包場，然后又被收購了，如今這家酒店屬于花家在烏克蘭國的產業之一。

        但是在花家產業的頂層豪華包房內，面對面而坐的卻是兩個完全陌生的人。

        “夜先生，這可是來自勃艮第，一九四五年的羅曼尼·康帝（roi）。已經醒過了，現在正是品嘗的好時間。”

        夜十三的面前放著一支水晶高腳杯，女子主動為夜十三斟滿了酒。

        “請！”

        夜十三沒動，女子笑了。

        隨后她晃動酒杯，聞了聞酒香，又優雅地舉起酒杯向夜十三示意，抿了一小口，開門見山:

        “夜先生，我沒想到咱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我叫游仙兒，是龍兒的姐姐……當然，是同父異母的那個姐姐。”

        其實夜十三此刻是有些頭皮發麻的，他最不擅長應付這種事了。

        游仙兒見夜十三不答，微微一笑，又抿一口酒，自顧自問道:

        “我家龍兒還好吧？”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夜十三嘆道:

        “不太好……我……我沒照顧好她……”

        游仙兒若有所思點點頭:“嗯，想來也是如此。”

        這話像是在斥責夜十三，又像是在說“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但是夜十三一想到游龍兒，心中便是一陣酸痛。

        游仙兒又道:“這事吧，其實我早先同龍兒說過，不過她鐵了心要跟你走，攔都攔不住。”

        夜十三低下頭:“她……她跟錯了人……”

        游仙兒笑了起來:“我倒是覺得她選對了。”

        夜十三一怔。

        游仙兒又道:“你在花家家主比武上的身手以及哈薩克那絕地一戰，我可是很欣賞的。如果不是龍兒捷足先登，說不定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抵抗蓋世英雄的魅力——更何況你也不是我討厭的類型。怪不得連老爸都默認了……嘖嘖嘖……”

        老爸？莫不是游龍王？

        夜十三脫口而出:“游龍王老先生不是已經……”

        “死了？嘻嘻！你的消息不怎么靈通呢！”

        游仙兒掩嘴一笑，更是異香撲面，傾國傾城，她的兩只異色瞳直勾勾盯著夜十三，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夜十三道:“游老先生的手術是我做的，我親眼看見他中了槍……”

        游仙兒想了想:“怎么和你解釋呢？首先你得清楚一點，這個世界并非是眼見為實的。”

        夜十三不說話，那意思是讓對方繼續說。

        游仙兒反倒岔開話題，晃了晃杯中的紅酒，反問:“你說咱們在這兒的對話，會不會有別人知道？”

        夜十三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應道:“如果有竊聽器之類的，那或許會流出去。”

        “是的，你說的對。所以我的手下在幾天前就已經把整座酒店統統檢查過一遍了，包括方圓十里之內所有的人和物，都在龍門的掌控之下。”

        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排除一切人為科技的影響，此時此刻二人的對話，還會被“他人”旁聽嗎？

        這句話更可以理解為形而上的含義，那就是所謂的“人在做，天在看”——人是存在的，那么“天”存在嗎？

        這里說的“天”，或許另有所指。

        夜十三有點理解她的意思了，難道說游仙兒知道一些關于里世界的事？他干脆直白地問:

        “游仙兒小姐，你是不是見過什么無法解釋的事？”

        游仙兒神情一動，卻沒直接回答，而是再飲一口酒，求證道:“所以剛剛夜先生才會給弗倫克爾一個下馬威，并且說出那句話的吧？”

        弗倫克爾就是方才那幫毛胡子的領頭人，他差一點就對夜十三動起手來。

        夜十三有些明知故問地問:

        “下馬威？我不明白，我說什么話了？”

        “呵呵……你對弗倫克爾說，要我提前告訴他，你夜十三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呵呵……你怎么知道我的本意就是想讓他出手來試試你？”

        夜十三道:“這群人中，唯獨他能斂藏戾氣，但卻蓋不住渾身的血腥味兒。這樣一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家伙，恐怕戰力已經無法用常人來衡量。想來，他應該是你身邊最強的人了，你故意隱藏我的信息，逼他對我出手，一試便知真假，對吧？”

        “嘻嘻嘻，夜十三……我不得不承認我有些嫉妒小妹能得到你了。”游仙兒坐直了，喝完杯中的酒，突然帶回話題:“你剛剛問我是不是見過什么無法解釋的事——原本我的確是打算讓弗倫克爾試試你，可沒想到的是……方才你坐著，卻能擋下一米外打手對那姑娘的攻擊。我相信，這一定不是障眼法……”

        夜十三原本以為以熄甲相如此小的體積，是壓根不會被人發現的，可沒想到卻被游仙兒看穿了。

        不，與其說是被看穿，倒不如說以游仙兒的凡人之資壓根就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是夜十三能肯定游仙兒清楚一些關于里世界的事，所以她光靠猜，也能明白這一定是夜十三做的。

        游仙兒這般死纏爛打，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

        夜十三嘆了一口氣，攤開手掌。

        灰色的熄甲相宛若一小片破布，從掌心浮現。

        它慢慢直立起來，漂浮在掌上三寸，從表面上延展開紅色紋路，散發出攝人心魄的奇異光芒。

        夜十三手腕微微一動，熄甲相霎時消失，三丈之外的鋼筋混凝土墻面上發出“咵嚓”一聲，當即凹陷出一個半人多高的坑！

        哪怕游仙兒再如何強裝鎮定，她臉部的細微表情都無法逃過夜十三的目光——她沒有被嚇到，反倒是從黑藍雙瞳中閃動起激情。

        游仙兒激動的話都說不清了:

        “不錯……不錯！夜十三，你果然是那些人……那些改變了我一生的人！我要找的，就是你！”

        夜十三收起熄甲相，微微搖頭:“有些東西，你還是忘記了好。你看看我，便是一步錯，步步錯！當初如果聽勸不去頭香村，或許現在大家都還生活的很快樂。”

        游仙兒似乎在回味夜十三的話，脫口而出:

        “我擁有一切，再沒有什么能讓我開心快樂的。你說說看，當你所有的愿望都能滿足的時候，人活一世，圖什么？”

        夜十三愣了愣，說實話他還真沒考慮過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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