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三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指頭。

        原本的斷指上此刻出現了一截晶瑩剔透的指頭，甚至能看見其內部猶如結晶的晶狀體造型的指骨。

        沒想到先天煉形晶居然化成了自己的食指！

        只不過這樣看起來更奇怪，九個指頭是正常的，就那么一個好似透明水晶，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阿璃又道:“自我融于你身，便與那聚靈種發生共鳴，日日親近，這或許也是天意所為。但你記得，任何時候都必須保持心境，否則怒火燒心，心魔難抑，終釀大禍！”

        “心魔？”

        夜十三突然清醒了一分。

        “你有心魔，不知道嗎？”

        “我夜十三堂堂正正，哪來什么心魔？！”

        “哼哼，你的體質正在逐日變化，看似變強，實則邪氣肆意，魔怨纏身，若不加克制后悔晚矣！”

        夜十三越聽越驚，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曾經在夢境中聽自己的爺爺夜冬生說過，祗裔得到“靈”后才能升華成“祗”，而得到“偽靈”的祗裔同樣也會升華——他們自以為自己會成為“祗”，最終卻魔火燒心，癲狂而死。

        死？！

        自己還有那么多事情沒做，還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承諾，怎能死！？

        “阿璃，若我有心魔，你能幫我嗎？”

        “幫？我泄露天機，已是幫過你一回了。”

        “阿璃，你現在與我心體相通，若我死了，你也……”

        “我也什么？我乃寰宇精粹，永生不死，哪怕你死了，我仍能繼續存在，直到因果循環的那刻！”

        “你若不幫我，我這就闖進迷霧，去找雪靈問個明白！”

        說實話夜十三無意用雪靈威脅阿璃，畢竟雪靈也算是自己人，但他心中明白，剛才阿璃不讓他闖進迷霧打擾雪靈練功，必定是有用意的。

        但夜十三不知道的是，哪怕是無意的，所謂的“念頭”是有了，這也是他頭一次用身邊的人去威脅別人。

        阿璃嘆了一口氣:“心魔我是沒有辦法的，但是我可以再幫你一回——若你現在還不醒來，恐怕就再無回天之力！”

        “什么？！”

        夜十三睜開眼，二百八十五匹馬力的風冷六缸水平對置發動機在背后隆隆呼嘯，一下將他拉回現實世界。

        路還是那條路，車還是那輛車，就連身旁車道并駕齊驅的，也還是那輛白色的大眾高爾夫。

        一切都在很完美地按照阿福的計劃運轉。

        阿璃不是說，再不醒來就回天無力嗎？

        夜十三越想越怪，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看過恐怖片后一個人走夜路那般，毛毛的。

        他道:“阿福，咱們還有多久能出德意志國？”

        “門主大人，還要開五、六個小時的車，您再休息一會兒吧！”

        “你開了多久了？”

        “三個多小時吧，怎么了？”

        “抓緊方向盤！”

        夜十三喝出一聲，隨后張開手掌，往空中一抓！

        霎時車內爆發出一陣奇光，哪怕阿福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依舊因為慌亂而下意識地輕點剎車。

        “門主大人，您這是……”

        只見夜十三的臉色變了，他發出冷冰冰的命令:

        “立刻靠邊停車！”

        “這到底是……”

        “阿福，你確定自己一直在開車嗎？”

        夜十三大喝之下，阿福忽然渾身打了個激靈，立刻打燈變道減速，耳廊中就聽得“嗞”一聲嘈音。

        車頭與隔壁車道的白色大眾高爾夫碰個正著！

        一百八十碼以上的速度，任何輕微碰撞都是極其致命的，很多情況下車輛會瞬間彈開碎裂，或是立刻側翻解體，在車道上滾他十七八個圈，滑出上百米才會停止。

        但并沒有。

        993的車頭只是撞到隔壁的白色高爾夫便停了下來，車身上最多就是一些擦痕。

        再看白色高爾夫的駕駛員，似乎壓根就沒發覺車輛發生剮蹭，依舊雙手緊握方向盤，目視前方，神情聚焦。

        開車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她燙了頭，穿一身隨意便裝，仿佛根本就沒察覺車輛發生了剮蹭。

        更離奇的是，白色高爾夫只是停在原地，沒有向前開動一絲一毫。

        夜十三環顧四周，不由得寒毛倒豎起來！

        所以最可怕的現實是，或許阿福載著夜十三的確開上了高速，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們的車其實一直停在原地，隔壁的白色高爾夫也是。

        阿福小心翼翼地開門下車，在他面前展現的是一幅從未想象過的畫面。

        不僅僅是自己與隔壁的白色高爾夫這兩輛車，高速公路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所有車輛全部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哪怕是對向車道，無論是車輛還是遠處的人，統統傻愣著，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前所未有的涼氣兒從阿福的心尖上冒了出來，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握住了背后彎刀的刀把，低聲道:

        “門主大人……這……究竟發了什么……”

        夜十三一腳踩到車頂，舉目遠眺，壓低嗓音發出三個字:“不知道。”

        “這……門主大人又是如何發現蹊蹺的？”

        “說來話長。我方才召喚天雷，卻見不到半空任何異樣，這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我們并非在真實世界中。”

        “嚇？您是說……我們在另外一個時空？”

        “或許不是另外一個時空，而是現實世界被某種力量干擾了……唔……或許這是最壞的情況……阿福，你快離開這里！”

        “不！門主大人，我有保護你的義務！”

        “這里發生的事，不是憑借凡人的力量能夠改變的，快走！”

        阿福沉默不語，隨即低聲道:“門主大人，我的命是仙兒小姐給的，早已經做好了為龍門去死的準備！”

        夜十三喝道:“去死也要有意義，而不是當炮灰！”

        阿福不做聲了。

        夜十三高舉右手，那截斷指閃閃發光:“阿福，快走！”

        阿福看了夜十三一眼，發足狂奔。

        目送阿福消失在車群中，夜十三開始醞釀平生最強大的天雷。

        他知道一點，剛才站在車頂眺望四周時，至少在目視范圍之內所有的車輛、行人以及動物都處于鬼打墻狀態。

        憑借目力已經如此，可以想見這種“術”真實覆蓋的范圍要大的多！

        甚至……甚至可能涵蓋了整個德意志國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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