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三再看，阿福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旅館門外站著一名身穿筆挺早古款西服，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金發(fā)男子。

        夜十三朝他微微一笑，掏出了印有龍頭的小卡片。

        卡片上其實還用手寫著幾個字，2046room。

        哪怕夜十三是個黃皮膚黑頭發(fā)的外國人，這家旅館也顯得異常熱情，想來是入住此地的人非富即貴，所以他們不敢怠慢任何人。

        前臺也是個老外，一個漂亮的年輕金發(fā)女孩兒，她看了看卡片，又對男侍應(yīng)說了幾句，男侍應(yīng)便走到夜十三身邊，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應(yīng)該是知道夜十三語言不通，英文單詞一個個從男侍應(yīng)的嘴里蹦出來:

        “pleasethisway,sir”（請這邊走，先生。）

        當(dāng)然，這種程度的英語對高中水平的夜十三來說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他跟著男侍應(yīng)往旅館內(nèi)步入，繞過幾個拐角，穿過一處內(nèi)庭花園，在一間掛有2046號的房間門前站定。

        男侍應(yīng)敲了敲門:“mrgee,youhaveguests”（喬治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房間內(nèi)傳出沙啞的嗓音:“thedoorisopen,invitehimin！”（門開著，請他進(jìn)來吧！）

        男侍應(yīng)朝夜十三禮貌性地微笑了一下，打開一條門縫，轉(zhuǎn)身離開了。

        從厚重的木門內(nèi)，傳出了清澈悠揚(yáng)的琴聲。

        這種琴音不同于夜十三聽過的任何樂器，較接近鋼琴，但細(xì)聽則完全不同，充滿了古典主義的粗糙質(zhì)感。

        但巧的是，這首歌夜十三曾聽人哼過。

        他不動聲色，推門而入。

        寬敞而復(fù)古的維多利亞式客廳，高大的落地窗邊，紅木手工沙發(fā)上坐著一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人。

        他將金發(fā)歸攏到腦后，裸露出一大片光禿禿的前額，朝夜十三擺了擺手，問出一句令人吃驚的話——關(guān)鍵，還是用東土國通用語:

        “鬼僧死了？”

        到底是mi5的特工，這家伙的沉著冷靜讓夜十三仿佛看見一處深淵。

        要知道只有鬼僧才是真正的接頭人，而對方在沒有絲毫防備之下，在接頭點見到一個陌生人，居然完全不害怕。

        對方非但不害怕，還立刻就看出夜十三并非是和之國人，而是東土國人！

        這家伙閱人無數(shù)，懂多國語言，擁有極強(qiáng)的臨場應(yīng)變能力！

        夜十三開門見山:“鬼僧說，用情報能交換我想要的？”

        “的確是可以的。那么……您先回答我的疑惑，鬼僧死了嗎？”

        夜十三能看出來這個答案對他非常重要，可想而知鬼僧在mi5眼中是個極具價值的棋子:

        “他生死不明。至少，我沒見到他的尸體。”

        中年人點點頭:“恩，我明白了。那么您是……鬼僧的接替人？還是？……”

        “我是來同mi5做交易的。”

        “好，爽快！”中年人站了起來，朝夜十三伸出手:“您好，我是喬治·布萊克（geebke），您可以稱呼我喬治。”

        一對眼，夜十三這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的身板居然比自己還高出一些！

        “我叫張華生。”

        喬治握完手，并沒有立刻坐下，反倒走近唱片機(jī)，將音量開的更大了。

        他似乎陶醉在美妙的音樂聲中，對夜十三道:

        “張先生，在這間房里，我需要把規(guī)矩同您說一下，省得接下來的合作會不愉快。”

        夜十三不說話，表示默認(rèn)。

        便見喬治一邊跟隨音樂手舞足蹈，一邊開口道:

        “張先生，我們列顛國的情報部門對做交易的人，設(shè)立了三條法則。”

        “第一，我們只會對我們感興趣的情報支付報酬。當(dāng)然，報酬不僅僅局限于金錢、物資、情報甚至是左右某些國家政府的決策，我們都是可以做到的。”

        “第二，我們希望做公平的交易，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之后發(fā)現(xiàn)情報是假的——至少核心內(nèi)容部分是假的，那么我們有權(quán)對您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以保證交易是公平的。”

        “第三，交易的雙方，無論是我們還是您，都要為對方保守一切秘密。也就是說，我們不在乎您是否把情報轉(zhuǎn)賣給了第二個人，但是出了這個房門，就不應(yīng)該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們之間曾經(jīng)做過交易——哪怕這個交易并沒有做成。”

        “以上三點，您同意嗎？張先生？”

        喬治的舞姿停住了，金絲眼鏡后的目光直落到夜十三臉上。

        說實話夜十三感覺到真無趣，只有掌控絕對優(yōu)勢的一方才有資格定義標(biāo)準(zhǔn)，看來喬治是把夜十三當(dāng)成鬼僧那樣的人了——當(dāng)年鬼僧為了救殘間小野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來，包括加入沙門教尋求力量以及為了得到庇護(hù)與復(fù)活小野的方法而替mi5干臟活。

        但夜十三不是那樣的人，他確信自己還保有健全人的理智:

        “喬治先生，我并不打算與你們做長期交易，而且我只有一個問題，您回答完我就會離開。”

        其實夜十三有滿肚子的問題，除香草下落之外還有牽涉到“取精種”的事，但是他愿意拋棄所有的疑惑，只求先找到香草的線索。

        夜十三明顯押重這獨(dú)獨(dú)一個問題，讓喬治明顯有些意外:“喔？您只是來問一個問題的？”

        “是的。”

        “那您就不擔(dān)心我無法解答您的問題……或是給您錯誤的答案？”

        “如果喬治先生解答不了，那你的上級一定能解答，如果再不行，那我會找到你上級的上級……至于給我錯誤的答案嘛……正如你剛才說的第二條法則，我也會采取一切必要手段的。”

        喬治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他似乎忍不住嘴角輕蔑的笑意:

        “張先生，您是說真的嗎？”

        “你不信的話，可以試試看。”

        喬治發(fā)現(xiàn)夜十三并不是在開玩笑，這使得他表情嚴(yán)肅起來，再一次上下打量夜十三:

        “張先生，您要知道，哪怕強(qiáng)如鬼僧，也不得不在我們面前低頭。我不知道您是從他那兒還是別的地方知道這里，但有一點您別忘了，這里是列顛國。”

        夜十三越來越不耐煩了，喬治身上這些莫名其妙的優(yōu)越感完全不知道是從何而來:

        “喬治先生，我不是來這里裝逼的，關(guān)于鬼僧所取得的情報，你到底要不要？”

        喬治往上推了一下眼鏡:“那就要看情報有沒有價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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