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靈很快就聯想到了之前那個無頭的吸血鬼身體，當時的任務是“找到尸體被惡魔附身的證據”。

        這使得都靈不由得開始懷疑，上頭或許是要利用巨人肉身與“惡魔存在的證據”做一些危害人類安全的事情。

        因此都靈偷偷篡改了不少實驗數據，讓巨人計劃停滯不前，隨后便脫身離開，轉而秘密追蹤q計劃。

        說實話一開始都靈對q計劃并不感興趣，因為一般諸如此類的計劃無一不是為了軍事目的。

        但是，無論列顛國軍方為什么要“尋找惡魔的存在證據”，或是想利用現代科技創造一只吸血鬼大軍，又或是要復生巨人汲毗——甚至是把多者集合起來進行更可怕的綜合實驗，這些對都靈來說都不如他個人的最終目標。

        都靈說過，他的目標是追尋世界真相。

        都靈所說的真相，并不是里世界——他在夜十三面前毫不掩飾，說自己不僅與沙門教合作復活巨人汲毗，還曾與東土修士、星月教的哈里發（）、釋教僧侶、西方魔法協會原力派的巫師們合作過。

        里世界對都靈來說早已經不是什么秘密，無論是道術、魔法、咒語、巫毒……在都靈的眼中不過是科技的一種遠古呈現方式罷了。

        都靈想要揭示的真相，遠遠高于當今里世界的存在，可以說是凌駕于表里世界之上的真正秘密！

        而之所以都靈會與列顛國軍方繼續合作，也正恰恰是經歷了這一切后，他透過q計劃的一個又一個項目，如同拼圖一般，慢慢察覺到原來q計劃的本身牽涉到了一部分“真相”。

        可笑的是無論是軍方還是參與q計劃的科學家們，他們或許是愚昧無知，或許是鼠目寸光，不知為何所有人都對“真相”視若無睹，似乎身為凡人，只有世界爭霸才是他們唯一的目的。

        至于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都靈閉口不談，他只告訴夜十三一點。

        “這個世界乃至宇宙，所有的一切，無論是表世界還是里世界，統統是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安排、規劃，并有序運行的。”

        夜十三用祝囚教給他的邏輯來回答只有兩個字:

        “天道。”

        都靈身為一名變態到令人發指的高智商天才，他當然能理解東土文化中所謂的“天道”是什么意思，但他卻搖搖頭:

        “天道從更多意義上來說是一種抽象的指代，也就是所謂的‘冥冥之中’。但是我所掌握的情報和史料卻是實打實地足以證明，這一切都是擁有‘情緒化表現’的存在所創造并規劃的。”

        “情緒化表現”五個字，可以說是都靈這段長篇大論中透露出的最重要的信息。

        這是什么意思？拿東土文化含義中的“天道”來解釋，所謂的天道即是無上之力，公正無私，睚眥必報，它從不帶有感情，也不拘泥于人情世故，永遠如同機器人一般冷冰冰地主宰一切。

        都靈的意思很明白了，哪怕是東土文化中的“天道”，也是帶有“情緒化表現”的。

        這是什么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吧？

        只有有血有肉的智慧生命，才擁有“情緒”這種東西。

        用科學一些的解釋，所謂“情緒”是由神經生理變化引起的心理狀態，這與一個人的思想、感覺、行為反應以及一定程度的愉悅或不愉悅有關，而且情緒通常與心境、氣質、個性或創造力交織在一起。

        用通俗的話說，如果真的有“天道”，那么應該是如同數學法則一般冷酷無情，譬如傳說中的“善惡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可是，這世界上真的是善惡有報嗎？為惡者，就他媽一定會得到報應嗎？

        你我都明白，現實當然并非如此。

        要深入揭示的話，便是諸如東土文化中的“仙人”。

        這些得道升仙之人難道不應該無欲無求，用超脫世外的眼光看待一切嗎？

        可是在“所有”——是的你沒看錯，是“所有”古籍、文獻、傳記、、街頭巷尾的謠傳中，乃至都靈與夜十三曾結識的這些活生生的“仙人”，哪一個不是擁有七情六欲？哪一個沒有“人的情緒”？

        即便閱盡釋教典籍中有關佛的故事，一個能夠掌管并拯救三千大千世界的佛，也擁有著“情緒”——最簡單的例子莫過于，佛會笑嗎？會笑，就代表會哭，笑和哭，難道不是屬于人類這種低級生命才應該有的情緒嗎？

        在都靈看來，這并不是可笑的邏輯錯誤或是后人為了擬人化這些神祇而做的修辭，這只可能是一種信號。

        一種揭示了這個世界乃至宇宙秘密的信號。

        聽著都靈所說，夜十三不禁想起自己與伊青之前在龍山寺也有過類似的討論，那是一場關于“命運、宿命、因果、承負，天道”的討論。

        其最根本的結論是，無論是天道還是佛陀，如果他們真的有典籍、經書上說的那么強大，那為何不徹底鏟除這世界上的邪惡？

        天道縱容天人·伏道這類惡人坑殺數以億計的生靈，佛陀則坐視這世上的凡人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等待他們墮入無間阿鼻地獄。

        所謂的“正邪自古有之”，可自古難道就沒人能看透“正邪終將永存”這一點嗎？

        為什么有正必有邪？

        為什么正道有浩如天海一般的得道天尊大羅金仙，有無所不能慈悲為懷的佛陀菩薩，卻還無法消滅世間之惡？

        如果他們真的愿意拯救世人，只需要鏟除一切“惡”不就功德圓滿了嗎？

        又或者有這樣一個可能性——這些光環加身的神仙菩薩并非像世人所說那般超脫世外，六塵不染……他們眼睜睜看著仇恨、戰爭、殺戮與苦難，不是不想幫手，而是苦于自身也受到一些更強大的限制，因此無法出手？！

        難道，這就是都靈所說的，世界的真相？

        聽著夜十三的回應，都靈反倒比夜十三本人更吃驚于他那么快就領悟了這一切。

        但是，這真相究竟是什么，都靈卻怎么都不肯說。

        他只是反復強調一句話:“目前線索還不多，并且就連我都無法確保他們會成功。這事，只有等成功以后才能開展。”

        都靈所說的他們，自然指的就是q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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