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麗娜與張都泰跟著對方七柺八繞，從地上步入地下。

        誰也想不到，浦上教會的地下設施居然更加雄偉壯觀，不僅有內部專用的圣殿、禮堂、幾十間冥想室，甚至還有整整上下三層供人休息的客房。

        三人終于來到一扇大門之前，對方停下腳步:

        “yourexcellencies,waitaeoftheanistrolledbythetralroom,iwillarranow!”（二位閣下稍等，機關大門是由中樞室控制的，我這就去安排！）

        “noneed,i‘lldoityougonow!”。（不用了，我來，你可以走了！）

        那人一愣，便看到阿麗娜朝他擺擺手，對方很識相地行了個禮，快步離開了。

        隨后阿麗娜一拽張都泰的袖子，老頭兒被她推到了門前:

        “張都泰，該你了！”

        “哎……我？我又不會解圣術陣！”

        “你不會，但你手上的線蠱可不是那么說的！”

        張都泰眉頭一皺:“……你……你能聽見線蠱幽鳴？別開玩笑！我人老了，可經不起鬼故事！”

        阿麗娜神情嚴肅:“我沒興趣和你開玩笑，剛才要不是我靈機一動把體內的冰雪寒氣導出來，抑制住線蠱的沖動，怕是它已經把帶路的倒霉蛋生吞活剝了！”

        “什么？！”

        “你沒覺得嗎？自從進入浦上教會之后，線蠱就異常活躍，還發出一種奇怪的鳴叫。”

        “活躍……它一直很活躍啊，不過鳴叫么……”

        張都泰從懷中掏出線蠱——乍看之下就是個破破爛爛的灰色小布袋，它粗糙的表面微微起伏，像是在喘氣。

        阿麗娜道:“還在叫，聽見了嗎？”

        張都泰并沒有聽見鳴叫聲，反倒吃驚地望著頭罩中隱藏的阿麗娜的臉:

        “你……你說說看，它是怎么叫的？”

        阿麗娜想了想:“說不上來，就像是在大風中從遙遠之處傳遞來的鋸木頭的聲音……關鍵是每一鋸都十分漫長。我認為或許是線蠱對圣術師有所反應……怎么，你沒感覺？”

        張都泰的嘴角動了動，激動起來:“這老家伙跟了我五十五年……整整五十五年啊……今天，居然叫了！”

        阿麗娜環顧左右，急躁起來:“別感嘆了，你到底能搞定嗎？線蠱這樣子是正常的嗎？”

        張都泰深吸一口氣，托起線蠱，緩緩道:

        “你知道線蠱到底是什么嗎？”

        “切，我怎么知道？”

        張都泰慘淡道:“呵呵……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從老師把蠱種傳到我手上那日起，他便給過我一句忠告，‘這東西一直在找它的食物，千萬別讓它找到’……嗯，老師是這么說的。”

        阿麗娜不明白:“什么意思？”

        “線蠱蠱種流傳至今，我手上是唯一活著的！你知道它之所以叫線蠱，的確顧名思義是把同一個空間下不同的兩點縫合起來……但其實更準確地說……線蠱是把兩點之間的未知空間給吃掉了！”

        “嚇？吃？……你是說把空間吃掉？”

        張都泰神色凝重，點點頭:“所以并不是每使用一次線蠱能力就要休息一會兒，或者距離越遠休息的時間就越長……真實內幕是不能讓線蠱吃的太多，吃的太飽……否則它的能力一旦增強，即便是我也無法控制住它！”

        阿麗娜明白了:“張都泰，你的秘密也不少……呵呵……所以你擔心線蠱的食物如果是圣術……不，是來自第三空間能量的話，就會惹來大麻煩？”

        “阿麗娜小姐！這可不是開玩笑，如果線蠱真的失控……恐怕世界……不，時間、空間……一切就都毀了！”

        阿麗娜的眉頭皺了起來，隨即又舒展開:“這些都是你的老師說的？”

        “那是自然。我的老師是上一代繼承線蠱蠱種的大師，足足活了一百六十一歲，再沒人比他更了解這東西了。”

        “既然如此，那線蠱在他的手上有吃到飽，失控過嗎？”

        “當然沒有！萬一失控了豈不是大難臨頭？！”

        “那他親眼見過嗎？”

        “唔……倒也沒聽他老人家這么說過——哎，你這問題真刁鉆！若是線蠱真的失控，別說我師父，咱們二人還能在這里說話嗎？”

        “對嘛！所以你憑什么說線蠱吃飽了就會惹來大麻煩？”

        “這……”

        張都泰卡住了。

        說實話這些規則都是老師教導的，對于能夠毀滅一切的事，張都泰不想去嘗試，也不敢去嘗試。

        但今天被阿麗娜這么一問，老頭兒突然覺得自己這一生好像白活了。

        阿麗娜道:“你不敢試，因為已經有一個可怕的先決條件灌輸在你腦子里了，這不同于‘屎不能吃’這類常識觀點。正因為如此，你應該考慮一下我們當前的處境——與世界毀滅相比，哪個更急迫一些？”

        張都泰被阿麗娜說動了，當下的確是形勢更逼人。

        相比世界毀滅這種事情，如果是為了那么大的大義而把自己的小命給丟了，又有何意義？

        就好比有一種悖論，說是如果你去死就能拯救全人類，但是你死后沒人知道是你拯救了人類，那么你還會去死嗎？

        很難抉擇，對吧？

        這種問題很腦殘，因為條件太少，至少也要讓人對“去死的角色”有些了解才行。

        比如這人是個孤兒沒有任何朋友，在這世間無牽無掛，一人吃飽全家不愁，那估計他基本上不會選擇去死；而如果是一個有著豐富感情，把愛人、家人、孩子看的比自己還重的，那么哪怕為了這些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踏上黃泉。

        而在此時此地，阿麗娜背叛了曾經的一切，她一心要救夜十三；張都泰則是一個徹徹底底享受生活的色老頭，這種組合之下當然不會有人把拯救世界放在優先位置了。

        張都老咬咬牙，將線蠱貼上面前的大門。

        緊接著奇怪的事發生了——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張都泰疑惑地看了阿麗娜一眼。

        他恰好撞見阿麗娜的奇怪神色:“老頭……你剛剛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沒做啊，就是把線蠱按在門上……”

        “門上的圣術能量消失了！”

        張都泰一臉訝異:“欸？？？”

        阿麗娜終于大笑起來:“線蠱果然是寶貝啊！哈哈哈！”

        隨即她一腳踹向大門，厚重的門板左右大開，面前光輝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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