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筆墨官司的背后
董耜之所以敢守著女弟大罵副省級干部呂嫻,并不是因為他的心理素質多么好,也不是因為他的學術水平高出老湯多少倍他之所以敢對呂嫻這個副省級出口不遜,完全在于這
篇章的始作俑者是庾虎他這篇章是庾虎授意寫的庾虎是省長的兒,呂嫻是庾明省長的部下,就沖這一層關系,她呂嫻就不敢把他董耜怎么樣況且,這篇章除了有點兒風格、合理想
像,并沒別的毛病現在寫章為了吸引讀者,哪個不編造?哪個不危言聳聽?哪個不一驚一乍追求效果?如果呂嫻敢把他怎么樣,他就去找庾虎庾虎讓他寫這篇章現在,他圓滿地交
差了出了問題,他總不至于坐視不管
一想到庾虎,董耜的膽壯了不少但是,在依仗庾虎這棵政治大樹的同時,他也犯了一份核計:龍島是庾虎開發的,這是北省人都知道的事兒,呂嫻想必也是知道的既然她知道
這是庾省長兒的項目,為什么還要抓住這篇章整人呢?難道是庾省長在哪兒得罪了呂嫻,呂嫻現在要尋機報復不成?
想來想去,董耜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庾省長因為有病,將省長的位置讓給了龔歆,自己當了個黨組書記,基本上不理朝政了哪兒會得罪呂嫻這種下臺的貨色?
不過,有一種情況倒是可能存在的那就是:呂嫻有什么事兒要求庾省長去辦庾省長至今沒有答應所以,她就拿出這篇章來說事兒,給庾省長將一軍,看你如何處置?雖然一篇
章翻不了大浪,但是,畢竟龍島剛剛開發,如果因為一篇章壞了名聲,對其今后的商品房銷售及吸引旅客觀光是很不利的想來想去,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便立刻打電話邀庾虎出來
,要詳細匯報這一情況
庾虎看到了董耜的那篇章,心里正高興著他將那張《濱海日報》買下一千張,逢客人來訪就送一張他想,這個董耜真不虧為是物專家,撒謊都撒得這么圓滿什么龍探海?什么
村水冰柱?什么八功德水?純粹是瞎說亂造但是,一經這位專家的筆寫出來,不由地你不信人家有史料依據呀至于這史料準確與否?就是專家們的事兒了嗨,這市場經濟嘛,要想
造勢,就得靠唿,天下哪來那么多真實?只要這謊言說得合理、圓滿,就不由地你不相信了可是,就在他高興的時候,董耜打來電話,說是呂嫻親自批示,要處理這篇章,說什么
有人舉報《北省日報》還為此專門發了《內參》這讓庾虎大為惱火一個落選的副省長,給你個閑職你就老實呆著算了,還突發奇想地無事生非,真是閑得難受了再說,你要抓低俗
之風,就抓抓那些黃色錄像、抓抓網絡上那些照片,也就行了,怎么忽然想起拿這篇龍島的章開刀了,你不知道這龍島是我庾虎開發的嗎?你裝蒜啊你要不是看在我爸爸還是省級
干部的份上,我非揍扁了你這個屄養的婊不可
庾虎心里罵是罵,氣是氣,卻沒有在表面上表現出來到底是當了幾年團長,遇事他還是能沉住氣的他看看那份《北省日報》內參,心想爸爸也會看到這篇章的至于呂嫻為什么
要拿龍島這篇章說事兒,想必爸爸分析得透徹也許是呂嫻有什么事求爸爸辦,爸爸沒有答應她她就演了這么一出等爸爸出面求她,她再提出自己的條件,與爸爸來個人情交換真要
是這樣,自己豈不是給爸爸惹了麻煩?
晚飯后,庾虎借口想孩,回家看蕊蕊,就把公司的事兒交給丈母娘和老丈人開著車和花兒一起回了薊原老家
回到家里,爸爸媽媽剛剛吃過晚飯,正領著蕊蕊在小區院里玩耍看到庾虎和花兒,爸爸就笑了說:“是不是那篇章讓人家逮著了?”
“爸爸,你看那篇章了?”花兒問
“嗯,我看了《北省日報》內參”爸爸點點頭,“實際上,這個呂嫻多此一舉”
“爸,她不是主管教衛生系統嗎?”
“什么主管?聞媒體,真正的主管是省委宣傳部至于副省長,不過是財政保障,業務協調真正的大事,根本就不需要她管”
“哦……”庾虎聽明白了可是,又一想,不對呀既然她不主管;為什么弄出這么個內參來呢?她這么干,是不是給龍島開發抹黑呀?
“那倒不至于”爸爸聽了庾虎的話,搖搖頭,“你開發龍島是經省委書記同意的龔歆親自批準的她想抹黑也抹不了的”
“那她為什么弄這一手?”
“她呀,是想讓我欠她一個人情讓我答應她一件事情”
“事情?”庾虎一想,果然如此,“爸,她要你為她做什么?這事兒重要嗎?”
“嗯,也沒什么大事她呀,曾經拿出一百萬元投在北遼的郁美大酒店里這個郁美就是你龔歆叔叔的妻郁美為了創造多的利潤,曾經央求呂嫻將郁美大酒店與花花世界合資經營
,這事兒我當初沒同意郁美就把呂嫻的一百萬投資到花花世界,作為風險投資但是,花花世界年終分紅時,卻沒分給呂嫻一分錢呂嫻生氣了,找到了楊總,楊總不想給錢,又不想
得罪她,就把球蹋到我這兒來了說只要我同意,花花世界就可以給她分紅可是,這種事兒央有規定,干部不能到企業投資分紅我要是同意,就開了一個不好的先例于是,我就把球
蹋給了龔歆沒想到龔歆想的與我一樣,至今也沒同意這件事兒這不,她又盯上我了”
“要是分紅,能分多少錢?”
“10(百分號)的收益,十萬元”
“一個堂堂的副省級干部,就為這十萬元,還這么死乞白賴的盯你和龔歆真是沒意思”庾虎不由地撇了撇嘴
“庾虎,作為掙工資的黨政機關干部,十萬元算是大數目了我那些工資,要不是季小霞理財,爸爸恐怕也是個窮光蛋呢”
“嗯,既然這樣爸爸,你想答應她嗎?”庾虎問
“當然不能答應她”
“那……我的事兒?”
“虎,你看該怎么辦?”
“我要靜觀其變;看她下一步到底想干什么?”庾虎想了想,“如果她沒有別的動作,我就繼續利用這篇章,大力炒作龍島的歷史化;逼她再次出手如果她繼續搬弄是非,我
就以猛虎公司的名義去找她算帳”
看到庾虎毫無畏懼的樣,庾明贊賞地點點頭,隨后卻說:“依我看,她的表演也就至此結束了”
“你是說,她就這樣偃旗息鼓了?”庾虎覺得這不可能,“她畢竟鬧了這么一出戲難道會草草收場?”
“她不收場也不行”爸爸不容置疑地告訴庾虎,“因為,還有麻煩的事兒在等著她呢?”
“麻煩的事兒?”
“對”爸爸告訴他,“省里開人代會時,那篇博客章你看了?”
“看了呀聽說,呂嫻就是因為這篇博客才落選的”
“是呀”爸爸點點頭,“她不但把宏泰賓館那個服務員送進了精神病院,還雇兇要‘做’掉人家,為這,那個黑大個兒警察也被開除公職了我估計,那篇博客就是黑大個兒寫
的”
“寫了又怎么樣?人家還是個副省級干部呀”
“可是,她的副省長落選了呀這個落選,是她最大的失敗所以,她至今不肯原諒那個黑大個兒那個黑大個兒呢,揚言不恢復公職就告個沒完要是事情鬧大了別說她的副省級保
不住,弄不也連你龔歆叔叔也得受牽連呢”
“這個娘們兒,心可夠狠的了”庾虎感慨了一聲
“所以,庾虎,你既然選擇了經商,就一心一意做買賣官場的事兒,盡量不參與好不好?”
“爸爸,我記住了下一步,我就抓緊施工的事兒等道路、電力系統完工,就請你參加主樓的開工儀式嗯,我要把儀式搞得隆重些力爭一年完工,明年就投入營運”
“好哇好哇”庾明高興了,接著又囑咐他,“工程的事兒,你狄叔叔和李阿姨是行家,你要多聽取他們的意見嗯,勤去濱海市委看看你王叔叔那個人是很講交情的”
“是的爸爸”庾虎記下了他的話,又逗蕊蕊玩了一會兒,一家人就進了屋
剛剛洗完了澡,庾虎、花兒正要帶蕊蕊上床睡覺,濱海的丈母娘來了電話,原來,濱海市要搞一年一度的“國際服裝節”,政府派人來公司拉廣告,要贊助費她問庾虎要不要
拿錢?
“拿”庾虎立刻決定了,“嗯,讓廣告部把龍島的形象廣告趕緊設計出來,就在服裝節上打出去”
三平的黑大個兒雖然沒有恢復公職,但是,由于呂嫻那邊催得緊,這邊的領導也并非無動于衷他們采取了一個緩沖措施,將黑大個兒安排了別的工作:到市局保安公司做職員
保安公司是全市保安的管理部門,正經事兒沒多少,就是負責給保安辦證、發服裝,然后從保安人員的收入扒皮收費好歹也算是個衙門但是,由于這部門屬于自收自支的事業
單位,進不了公安編制,與那些公務員序列的警察還是差了不少;在這兒工作的,最早都是些公安局的離退休人員,后來,也有一些家屬女安排到這兒,緩解就業壓力,像黑大個
兒這種犯了錯誤的人來到這兒工作算是破例了
除了重大活動,黑大個兒大部分時間都坐在辦公室里處理一些瑣碎的事務:整理卷宗、收發傳真、接聽電話,會見訪客這種單調、機械的辦公室生活讓習慣于沖沖殺殺黑大個
兒很不適應,他覺得長此下去就會磨圓了自己的性格,軟化了自己的肌肉,麻木了自己的神經只有全市保安在戶外有重大集會,他才能覺得恢復了往日的斗志,覺得自己是在工作
該下班了,他瞥了一眼手表這是他與李有齡訂婚那天李有齡送給他的雷達表,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刻,他琢磨著怎樣打發最后一點兒時光他把雙手舉過頭頂,然后交叉十指抱住
后腦勺,把雙腳擱在辦公桌低下的橫檔上,然后舒服地躺在皮圈椅上他相信在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采用這種斜躺的姿勢等待下班時刻的到來,晚上十二點則是以橫躺的姿勢迎接
睡眠的到來,就像早晨七點鐘大部分人以直立的姿勢迎接迎接上班時刻的到來一天的三個主要動作:立、坐、躺,也許還有幾個打哈欠的不雅動作貫穿其
早不來,晚不來,一名滿身油漬、頭發篷亂的青年工人偏偏在這個下班時間過來,他拿著一個紙條,指名要找他寫紙條的是李有齡的一個親戚,站在他面前的,是她親戚的親
戚他的兩根手指用繃帶包著,據說是踩車床時被截斷的,依照他的判斷,應該屬于二級殘廢顯然,他原來的目的是要老板付給他工傷津貼、傷殘撫恤金以及傷殘補助金,但老板拒
絕付這筆錢,因此他就來找他,想讓他給老板施加壓力這樣的事情他處理的多了往往是這些人求你時低三下四,等你給他辦完了事就看不見人影了他告訴他自己現在不是警察了他
還告訴他,警察是政府的狗,老板見了他們這些狗就會害怕;可現在他是保安了,保安是老板的狗,是靠老板施舍過日的所以,他現在去找老板沒什么作用可是這個青年仍然遲疑
不走,他臉上流露的屈辱表情并沒有博得他的同情,這使他有些失望主刀的醫生對于喊痛的病人是從來不會手軟的保安或者警察也一樣,不能向世俗的仁慈屈服天要擦黑時,那個
青年還賴在他的辦公室不走,反復談一些瑣碎的工傷細節,分明是要混一頓晚飯,或者是希望能借一點錢他起身拉攏折裥窗簾,無疑是暗示他那個青年應該及時結束談話,可他接
著又轉移話題居然談起他的婚戀來了黑大個兒理解他的心情,他不希望讓人覺得他是個沒有人愛的小青年這時,電話響了一聽,竟是薊原的老同學杜曉龍打來的他說他已經到了三
平,就住在宏泰賓館他邀請他和未婚妻李有齡一起吃晚飯他滿口應承了順手從皮夾里掏出五十元錢,遞給那個小青年他給他錢并非出于可憐,而是出于厭煩是想讓他早點離開那個
小青年沒有收下,卻是搖搖頭,就走開了
華燈初上時,李有齡來到他的辦公室兩個人走到大街上,被灑水車沖過的路面一片光裸,十分干凈他走在大街上沒有放棄斜瞟一眼過往行人的癖好當然,他的目光期待的,主
要是在他目光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突然出現的漂亮女人他的目光沿著她們的腳踝慢慢移升到擺動的髖部,微微起伏的胸部、漂亮或不漂亮的臉蛋假如他的目光不期然碰到了她們的目
光,他就會被一種致命的感覺突然攫住,甚至會在沖動的情況下想方設法去尋找一種與她們交談幾名的可能性;假如她們的目光故意避開他的目光,那么他就懷著一種斗膽犯忌的
快感直視她們,那時他總會放慢腳步以拖延這種莫名的快樂但是,他現在與未婚妻一道走著,他的目光投射范圍就收斂了許多,他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斜瞟那些讓他忍不住要多看
敗眼的女人他和未婚妻手拉手正要進入宏泰賓館酒巴時,兩輛摩托車風馳電掣般從他身邊唰的一聲竄過去,排氣管后噴出一股嗆人的藍煙摩托車經過前面兩個并排走著的女人時,
分成左右兩路,他們各自伸出手捏了一把女人那豐滿的臀部,然后拋下粗野而滿足的狂笑兩個女人同時尖叫了一聲,驚魂初定后,她們朝那兩輛遠去的摩托車惡狠狠地罵開了“這
些人太放肆了”進酒巴的轉門時,未婚妻仍然為那兩名女同胞憤憤不平“你們公安局應該把他們全部給槍斃”他的未婚妻還以為他是警察,以為她最有資格說這種狠話
酒巴里彌漫著甜點、香煙、葡萄酒、啤酒以及各種飲料的混合氣味這種氣味暖和、誘人,讓人亢奮一進門的墻壁上,掛著幾幅印工不夠精致的米勒的油畫、一頂草帽、幾根蘆
葦,一個仿制的牛角,靠近墻壁的一輛舊風車在緩緩旋轉,車把燈光切割成條狀間地勢略低一些的地方擺放著幾張牙黃色胡桃木餐桌,杜曉龍就坐在那兒,正拿著一份菜單向服務
員點菜看見他們來,他揚起手高興地喊了一聲:“你們好”這個杜曉龍曾經是薊原市紀委書記,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庾省長,一下進了牢獄現在靠著老爸的勢力,早早出來了這一次
,他到三平來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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