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時光轉(zhuǎn)瞬即逝，黑瞎子等人在這期間也陸陸續(xù)續(xù)的醒了過來，唯有張麒麟還未曾有蘇醒的跡象。
  “黑爺，你說小哥怎么還不醒啊？”無邪看向一旁的黑瞎子。
  黑瞎子那雙被墨鏡遮掩的目光復(fù)雜極了：“我不知道。”他不確定啞巴長時間的昏迷會不會跟天授有關(guān)。
  想到當(dāng)日在張家古樓發(fā)生的事情，他希望啞巴想起了，又希望他想不起來。
  哀牢山山腳下，吳叁省與解聯(lián)歡終于找到了齊八爺?shù)穆窆堑兀�他們盯著那口金絲楠木棺，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一切準(zhǔn)備就緒，靜待風(fēng)波起。”他們需要做的已經(jīng)完成，接下來便要看不歸了。
  汪家總部，汪玄止與陌傾言站在藥池邊，看著逐漸清澈的池水，靜默無言。
  自從他們從張家古樓回來之后，除了給九門使絆子外，就是來這等著陌傾澤醒來。
  “你說少主什么時候會醒？”陌傾言透過水面，看到了水中的人影。
  汪玄止捏著手中的數(shù)據(jù)：“就這兩天了。”他頓了頓：“倘若傾澤少爺醒不過來的話，陌伯父會對其進行精神控制，強行讓傾澤少爺醒過來。”
  陌傾言垂下眼簾：“少主會醒過來的。”祂明白主人動用精神控制是意味著什么。
  祂的少主絕不會淪為他人的傀儡，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
  又過了幾日，京都第一人民醫(yī)院內(nèi)，張麒麟睜開了眼眸，他的眸中滑過一抹復(fù)雜，這次張家古樓之行，好似讓他提前結(jié)束了天授。
  黑金古刀砍入那人肩膀時的畫面歷歷在目，使得他不由的握緊了拳。
  還有那人說的話，猶在耳邊回響。
  腹黑如張家族長，將一切在腦海中復(fù)盤了一遍后，又怎會看不出陌傾澤是故意的...
  他在刻意激怒自己，從而達成他想要的目的。
  更是想與自己徹底劃清界限。
  張麒麟從空間內(nèi)拿出了兩條發(fā)帶，一條是他與那人第一次分別時，不小心拽掉的淡色發(fā)帶，還有一條是張家古樓內(nèi)，那人與自己打斗時掉落染血的月白色發(fā)帶，上面應(yīng)該還有玉質(zhì)小鈴鐺，可惜被摔碎了。
  他盯著那兩條發(fā)帶，怔怔的出了神。
  直至黑瞎子推開了病房門走了進來，他才回過了神。
  黑瞎子自然也沒錯過張麒麟手中的兩條發(fā)帶，更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兩條發(fā)帶的所屬之人，躊躇了許久才將心中的話問了出來：“啞巴，你后悔么？”
  張麒麟聞言攥緊了手中的發(fā)帶，又驟然松開了手：“不悔。”
  黑瞎子苦笑一聲：“你什么時候?qū)W會昧著良心說話了？”他看張麒麟這副模樣，便已然知曉他恢復(fù)了記憶。
  張麒麟沉默了良久，久到黑瞎子以為他不會再說些什么的時候，聲音沙啞的吐露出了一句話：“這是他自己選的路。”
  即便他后悔了，也沒資格阻攔。
  “造孽啊...”黑瞎子挪開了視線，在啞巴按下機關(guān)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經(jīng)回不去了。
  他們終究是要站在對立面了。
  “我要進青銅門了。”
  “這么早？”黑瞎子有些詫異。
  張麒麟搖了搖頭：“在此之前，我想自己單獨去一個地方。”
  “好吧。”黑瞎子走到了張麒麟的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年又十年，我等你回來。”
  張麒麟將兩條發(fā)帶都纏繞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這應(yīng)該是我最后一次進青銅門了。”
  “那挺好的。”黑瞎子故作輕松道：“說不定等你出來的時候，九門與汪家的爭端早已落下了帷幕。”
  到那時，他們都還在的話，說不定能找一個清靜的地方養(yǎng)老。
  汪家總部藥池內(nèi)，池水變得清澈見底，沒入水中的石臺緩緩上升，將那在水底沉睡多時的少年給托舉了上來。
  守在一旁的陌傾言迅速躥了過去，取下的少年面上的呼吸面罩，還有身上用于監(jiān)測心率的儀器。
  陌傾澤身上那些細(xì)微的傷疤已然好全，唯獨那道貫穿了肩膀的傷疤沒有完全消除。
  他察覺到了陌傾言的動作之后，睜開了那雙灰暗的眼眸，很顯然，他的眼睛徹底失去了光明：“傾言。”
  “少主。”
  “我睡了多久？”
  “快四個月了。”
  “與我預(yù)料的差不多。”陌傾澤在陌傾言的攙扶下坐起了身，他活動了一番筋骨，確認(rèn)沒什么問題后，提及起了張家古樓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傾軒祂...”
  “少主不必再提了，我知道哥哥是被張家族長害死的。”陌傾言不愿再提起這傷心之事，更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重鑄起的心里防線再次潰散。
  陌傾澤輕咳了兩聲：“抱歉...”他無法還給傾言一個活著的哥哥了。
  “少主不必對我說抱歉。”陌傾軒帶著陌傾澤離開了藥池，坐到了一旁的軟榻上：“那是哥哥應(yīng)該做的。”
  “保護少主，并為之獻出生命，是每個陌家子弟應(yīng)有的使命，即便已經(jīng)是異變者的我們，也不例外。”

  陌家所給予祂們的一切，既是枷鎖，也是榮耀。
  陌傾澤不再多說什么，而是自空間內(nèi)取出了陌傾軒的尸身放在了地上。
  “我沒讓祂一個人留在那里。”
  陌傾言早就從陌祝的口中得知了自家兄長死前的慘狀，如今親眼一見，竟是比陌祝所說的還要慘烈。
  “傾言，謝過少主。”祂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我想將傾軒送回陌家祖地安葬。”
  陌傾言眸中滑過一抹希冀，卻又很快的黯淡：“我和哥哥如今已經(jīng)不配再回到陌家了，更不適合回去臟了先輩的墓。”
  “祖宅的石碑上有你們的名字，傾軒有入陌家墳地的資格。”陌傾澤頓了頓：“你若實在是憂心，我大可在陌家祖地為傾軒另開一座墳。”
  “傾言不想再和哥哥分開了。”陌傾言走到陌傾軒的尸身旁蹲下身，為其合上了那雙未曾閉合的雙眸：“我想將哥哥的尸身焚燒后，把祂的骨灰?guī)г谏磉叀！?br />  “罷了，隨你吧。”
  陌傾言的動作很麻利，幾乎是陌傾澤早上同意祂這么做之后，下午就將陌傾軒的尸身給焚燒了。
  祂站在焚燒臺外看著自己兄長的身軀被火舌一點點吞噬，最終化為灰燼。
  “哥哥，我會帶著你的那一份活下去...直到少主不再需要我的那一日。”祂將祂的骨灰收集，裝入了一個紫檀木盒內(nèi)，放入了一個空間吊墜內(nèi)，祂將那吊墜佩戴在了脖頸上：“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不遠(yuǎn)處的涼亭內(nèi)，陌傾澤倚靠在軟榻上，聽著汪玄止在自己的耳畔念著書上的內(nèi)容，逐漸飄遠(yuǎn)了思緒。
  汪玄止將視線從書本上挪開，落到了陌傾澤的身上：“傾澤？”
  “傾澤少爺？”
  短短半日的功夫，傾澤少爺已經(jīng)發(fā)了不止一次呆了。
  陌傾澤回過神，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怎么了？”
  “晚飯后，陌伯父想要見你。”
  “我知道了。”陌傾澤放下了手，如今張家古樓的那份資料被銷毀，而他的眼睛也徹底廢了，他的父親已然無法從他這里獲取到想要的長生實驗資料。
  接下來便該拋出齊八爺?shù)墓啄緝?nèi)有他一手撰寫的長生實驗資料的消息，他的雙目徹底失明，還有身軀半殘也是他刻意的結(jié)果，為的便是引他的父親入局。
  只有他這顆棋子廢了，他的父親才會另尋他法。
  原本在張家古樓內(nèi)，他想弄死的異變體是陌祝，卻不曾想死的會是陌傾軒。
  不過祂們早晚都會死，只不過是或早或晚罷了。
  陌祝這一次還算是幸運，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隨即陌傾澤又將算盤落在了齊羽的頭上，被心愛的小怪物殺死，會是種怎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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