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食糖計劃
320
翌日,因為傅時御堅持,唐希恩帶著他和汪沅,一起去了兩百多公里外的L市尋找另一位證人。
車子在L市一處八九十年代風格的老公寓樓下停下。
唐希恩降下車窗,抬頭往上看,公寓樓草灰色的外墻斑駁破舊,陽臺欄桿銹跡斑斑,小區沒有物業管理,邊角落雜草叢生,垃圾桶掀著蓋子。
這是窮人住的地方。
“蔣顏的父母也住在這里?”唐希恩問。
傅時御點頭。
“她這些年不是賺不少錢嗎?怎么父母還住在這種地方?”
“你用正常人的思維,當然無法理解她那種人在想什么了!备禃r御說。
唐希恩想想也是,搖搖頭,沒多問。
過了一會兒,一個二十多歲、打扮得有些社會的女孩子被人帶下來,塞進車里。
車門關上,唐希恩打開錄音筆,從文件袋里拿出民宿前臺的照片,舉到對方面前:“照片里的女孩叫彭瑤,認識嗎?”
“認識。”
“2019年7月,你為什么給她提供了五十萬現金?”
許是已經被薄胥韜的人交代過,女孩子溫順道:“顏子讓我給她的!
“顏子是誰?”
“蔣顏!
唐希恩聲音冷冽,拔高了聲調:“蔣顏為什么讓你給彭瑤五十萬現金?”
“蔣顏要她改口供,好像是她工作的地方是酒店,她沒注意辨別身份證,放了未成年人進去入住。這個事情吧,她本來當時沒通知老板。蔣顏讓她到警察那邊改口供,改成當時通知了老板!
“這五十萬,蔣顏當時是怎么給你的?她給你了你多少酬金?”
社會女孩抓了抓頭上五彩斑斕的頭發,說:“顏子直接把錢裝在旅行袋里,拿到我家給我。當時拿了六十萬,另外十萬是給我的辛苦費。”
“當時有沒有人看到她拿那些現金給你?”
“沒有……”
“你知不知道她那些現金是從什么渠道取得的?”
“不知道……”
……
唐希恩把蔣顏當時如何授意證人作偽證、翻供的事情問清楚,也錄了音,社會女孩表示愿意出庭作證。
取證工作做好,唐希恩等人啟程回B市。
一路上,她都在和汪沅商量這個案子有沒有勝訴的可能。他們都認為,最壞的結果,因為缺乏物證,即使有人證,最后有可能會因為證據不足而撤案。
雖然情況不太樂觀,但唐希恩還是在下午回到律所后,就開始準備案件資料,臨下班前,讓林雨若把資料送到相關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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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唐希恩收到消息,相關部門對蔣顏妨害作證案開始進行調查取證,包括對證人的口供取證,對那筆用來賄買證人翻供的五十萬現金的調查。
他們聯系上了遠在英國的蔣顏,讓她回國配合調查。
那是十一月下旬,B市快入冬了,因為下周要去歐洲一個月,唐希恩正沒日沒夜地加班。
這一天晚上,她在書房工作,同樣在電腦前忙碌的傅時御接了一通電話,竟罕見地開了外放。
黎韜一聲低低的“阿御”,把正伏案的唐希恩從工作中拉出來。她看著傅時御,用口型問:“需要我回避嗎?”
傅時御搖搖頭,拿著手機過來她身邊一起聽。
電話那頭的黎韜問:“民宿那個案子不能就這么算了嗎?”
傅時御態度強硬:“不能!一定追究到底!”
黎韜:“蔣顏她當時是做了糊涂事,但事情已經過去那么久,希恩的律師證也保住了,現在又舊案重提,沒有意義!
唐希恩霎時一口氣涌到心口。
別人若不知道這個案子對她的意義也就算了,同樣是律師、知道她要多辛苦才能在B市律政圈打下名聲、民宿案發生后那三個月一路看著她煎熬的黎韜,竟然勸她不要舊案重提!
唐希恩怒了,也不管這是黎韜與傅時御的電話,直接道:“黎par,這個案件是刑事案,就算我現在想算了,我也撤不了案,您說這些沒有用!”
許是沒料到她也在電話旁,黎韜好一會兒沒說話,半晌后,輕聲道:“希恩,是師傅不好,給你帶來這些麻煩!
他想用軟的,唐希恩不想聽,示意傅時御掛掉電話。
掛了電話,傅時御在她身旁坐下,還沒開口,她一下撲到他懷里,又氣又委屈地問:“黎par為什么要這樣?別人不知道這案子對我的意義也就算了,為什么他也這樣?”
傅時御將她摟進懷里,柔聲安慰:“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選擇讓你的委屈來為自己省去麻煩。”
“壞蛋!”唐希恩氣到極限,佯裝哭泣。
傅時御抱著她,親著她的鬢角,笑得無奈:“所以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其他男人都是壞蛋!”
唐希恩臉埋在他懷里,揪著他的衣角假哭了一會兒,嗡嗡道:“下次黎par再打電話跟你說這件事,你就說案子已經全權交給阿沅,現在我沒管,也不插手,讓他別再來騷擾我們了!”
傅時御求之不得:“好!
抱著唐希恩膩歪了一陣,他放開了她:“你先忙,忙完我們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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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戀愛那會兒,唐希恩和傅時御計劃歐洲一月游,當時打算北歐半個月、西歐半個月。
但由于梁書儀前段時間提出要在法國給唐希恩準備結婚禮服和首飾,故而他們這回改了計劃,打算第一站去法國,在法國待一周,再轉道去英國看傅時御之前的生活足跡。
“英國一周結束后,咱們就可以去你想去的北歐看極光啦!挪威和瑞典待一周!假期的最后一周,瑞士買表!意大利定你的西裝和皮鞋!但我到時候要去威尼斯水城看看!”
首都機場,早上八點,唐希恩和傅時御坐在候機廳等待登機前往法國巴黎。
身穿羽絨服、頭戴毛線帽,穿著雪地靴的唐希恩,手上拿著自己手寫的攻略,正興奮地跟傅時御重復未來一個月的行程。
傅時御哭笑不得地揉著她腦袋上的白色毛線帽:“你昨晚已經說過了!我又不是健忘的老頭子,你跟我重復那么多次做什么?”
“再說一次加深印象嘛!”唐希恩笑得傻兮兮的,拿著攻略,轉頭又去搜傅時御訂的那幾家酒店的照片。
搜了好一會兒,她問:“沒有巴黎的酒店,意思是我們要住你媽那兒?”
“嗯。她在那邊有別墅,咱們先去看看,回頭住不慣,再臨時訂酒店也行。”
雖然唐希恩與梁書儀現在沒什么矛盾,但梁書儀這人好為人師,老喜歡訓斥唐希恩,還喜歡對他們的私生活指手畫腳,吃個肉都要說,也是夠煩的。
唐希恩不太高興了。
傅時御見原先還唧唧咋咋的人,半晌沒說話,扭頭看了眼,問:“不喜歡住我媽那邊?”
“一兩天我是可以克服,你別讓我一禮拜都跟她住一塊,那我準得瘋!
傅時御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圓臉:“還沒結婚呢,就不待見婆婆了?”
“那你自己待見嗎?”
傅時御聽后哈哈大笑,沒說什么。這讓唐希恩有點煩躁,仿佛已經可以預見去到巴黎,跟梁書儀住一禮拜,自己會成什么樣兒了。
她正郁悶,挨著她坐的男人突然湊過來,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好了,既然你不喜歡跟我媽住一塊,那咱們事情辦完,就到南法去!
這話說得好像是遷就她似的。
她問了一嘴:“去南法干嘛?”
“選紅酒,辦婚宴的時候用!
她推了他一下:“你本來就打算去南法的吧?剛為什么不早說?還故意說我不待見婆婆!”
“剛想起來。”
發覺傅時御嘴巴又不老實了,唐希恩氣得打了他手臂一下:“你是身上的傷好了,覺得自己又牛逼了,可以不好好說話了是嗎?”
說完,生氣地轉過身背對他:“你不要跟我說話!”
傅時御剛想再逗逗她,登機口處恰巧在此時通知前往巴黎戴高樂機場的乘客可以登機。
他把手上的雜志塞進雙肩包里,剛轉身打算哄一哄唐希恩,卻見她已經興高采烈地背上雙肩包站起身,還招呼他:“快走叭!”
他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這丫頭生悶氣的時間也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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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從B市到巴黎,直航要十一個小時,傅時御背上的傷雖然已經好了,但長時間坐立,還是偶爾會感覺不太舒服,故而他們這次買了頭等艙的位置。
倆人的位置緊挨著。同一個小艙室里,有兩張可以調成一米左右寬度的沙發床模樣的座椅,中間一道橫隔設計上放著一盞昏黃的小臺燈,靠近通道的兩側,有卡其色布簾可以拉上。
唐希恩將隨身雙肩包放到橫隔上,眼睛打量了幾眼四周,這才坐下來。
“這是霍家的飛機?”她問。
傅時御正在調整座椅,抬頭看過來:“你怎么知道?”
唐希恩下巴點點座位前方的屏幕:“星揚航空,難道不是?”
傅時御調整好位置,也坐下來:“是,說不定今天還是霍太太開的飛機!
“霍桀的老婆是機長?”唐希恩說著,無聊拿起座位旁的宣傳彩頁翻看。翻了幾頁,她推了推傅時御的手臂,舉著彩頁給他看,“這位是霍太太?Captain Tang?”
傅時御沒看,隨口道:“如果是和你同姓的首席女機長,那是他太太沒錯!
“哎呀!碧葡6靼素灾晷苄苋计穑ブ禃r御的手臂說,“他太太看上去很攻誒!頭發好短,身材也很瘦,看上去很帥氣誒!看起來和霍桀很不搭!我還以為他太太應當是那種打扮很有女人味的、像女明星的富家小姐。真沒想到他太太是機長……”
傅時御聞言看過來,然而視線卻不是看她手上的彩頁,而是在她那張因為戴了毛線帽而更顯嬰兒肥的臉上駐足幾秒,彎了彎唇角:“估計也很多人說,真沒想到傅時御的太太是律師。”
唐希恩轉了轉黑亮、澄澈的眼睛,“確實,我們也挺不搭的。”說完,兀自吐了吐小巧可愛的舌頭,感慨,“這世上所有的愛情,都逃不過‘真香定律’啊!”
“什么是‘真香定律’?”
“就是……嗯……”唐希恩支著下巴想了會兒,說,“我舉個例子吧。我們剛認識那會兒,你對我很冷淡的是不?搞得好像很怕我纏上你似的。但是后來呢,卻還是你先喜歡上的我。這種過程呢,就簡稱為‘真香’!
傅時御:“……”
不知道他是聽不懂,還是聽懂了無話可說,反正好一會兒沒說話。半晌后,卻又自己嘀咕了句:“你當時說你有女兒,我就是暗暗看上你,也不敢接近你啊。”
唐希恩恍然大悟:“真香是一開始不喜歡、拒絕的。那你這種一開始就暗暗在心里迷戀我,只不過誤以為我有女兒才逼自己遠離的,叫做‘暗糖定律’!”
傅時御又沒話了。
過了一會兒,他橫過手臂,捏上唐希恩嘟嘟的臉頰,臉逼近她,明亮的琥珀色眼睛盯著她瞧了半晌,笑得不懷好意:“這不是‘暗糖定律’,這是‘食糖計劃’!”
唐希恩拍掉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嫌棄道:“什么時唐計劃。〔恢滥阍谡f什么!”
他輕挑眉梢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置:“晚上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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