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大概就是這樣。”馬東河講述完，重新拾回了緊張，又變得靦腆了起來。

此時在一旁沒有什么存在感的李清，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王茂平，也不知道知府大人有沒有聽懂，但他顯然是沒有聽懂。

“有圖紙嗎？”

馬東河搖了搖頭，林瑋也同樣如此。無論是馬東河，還是那些參與其中的農人，都不會畫圖紙。

林瑋也是打算在大功告成之后，請人去將構造畫下來。

“有炭筆嗎？”

“卑職派人去取。”

半盞茶還沒有喝完，派出去的人就返了回來，看起來氣還沒有喘勻，腦袋上還掛著汗珠，倒也不用這般百米沖刺。

“把棘輪的部分再仔細說一說吧。”

不可否認，剛才馬東河所講的內容，有一些他還沒有搞明白，無法在腦袋中將構造與原理勾勒出來。

“是。鐵棍的中間是一個油傘形的棘輪，長半尺多，右端也有一棘輪長是它的一半左右，與它相合……”

如今不僅是李清云里霧里，就連林瑋這個管事也感覺聽的費勁，完全想不出來到底是什么樣子。

但王茂平全部聽完之后，卻拿起炭筆開始畫了起來，原理他大概是聽明白了。而他的舉動自然是吸引了堂中所有人的注意，沒有人敢說話，生怕打擾到他。

同時也都在好奇，大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這樣？”片刻之后，王茂平便停了筆，雖然東西他做不出來，但是這構造他還是要弄懂的。

“位置不太對，這邊……”

林瑋本想告誡馬東河，即使知府大人畫的不對，那也得委婉提醒才行，哪里能這樣大剌剌的說出來。不過，看知府大人并不在乎，也只能作罷。

王茂平把炭筆遞了出去，讓馬東河自己動筆，想看看這位腦中有圖的人，能否表達明白。

不過，隨即他的嘴角就抽了抽。想象力，創造力，以及動手能力都如此出眾的人，為什么畫出來的東西如此的抽象。

還是要多加練習啊！

顯然馬東河也意識到腦袋里想的是一回事，這手聽不聽使喚是另一回事，有些不好意思的將炭筆遞了過來。

王茂平從抽象的畫中，也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再次動筆。

“大人好厲害！”看到他腦袋中所想的畫面已經被畫在紙上。馬東河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怎么說呢，小伙子，感謝你樸實的夸贊，盡顯真誠，不過，為了將來著想，無論是學習識字還是畫圖都得提上日程了。要不然和他家小朋友的比拼都得以慘敗告終！

王茂平這邊操心著人才的學習問題。其他人的目光如今都投了過來。

林瑋和李清覺得，知府大人的畫功很好，而且這么直觀的表現，終于讓他們從云里霧里變成了似懂非懂。

“大人好厲害，就是這個樣子的。”

“不愧是咱們知府大人啊！”

“……”

對于農人們來說，他們自然是見過內部長什么樣子的，幾乎是和這幅畫一模一樣。大人并沒有看過，僅僅憑借著馬東河所說的，就畫了出來。

要不怎么說人家能當官呢！

王茂平擺擺手讓他們安靜下來，怎么感覺自己被灌了幾口雞湯呢。

“所以，現在還沒有徹底完成嗎？”

“是，如今還有需要改變的地方，用腳踩后……”馬東河開始說了起來，總結起來就是用腳踩能夠使石磨轉動，但整個過程并不夠順暢。

所以如今的效率并不高，往好聽了說就是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

“去取一些麥子過來！”

“是！”

王茂平還是想要看他們現場演示一下。

麥子很快便被取了過來，倒入石磨上面的漏斗之中，同時漏斗中插著的木棍也被取出，一個農人開始踩起了踏板。上扇石磨開始緩慢的旋轉了起來。

沒一會兒，磨出來的面粉就進入到了下面的面箱之中，麩皮則從另一個口而出。

等漏斗中的麥子都被磨成粉，農人便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王茂平，知府大人沒有發話，現在要繼續磨面嗎？

王茂平倒是沒有理會眾人，而是彎下身子，再次仔細觀察了起來。

“棘輪之間是不是太緊了一些？”

“還有上扇石磨與下扇石磨之間的距離是否能夠進行改變？”

“這旁邊的木輪，本官想應該是為了防止石磨倒轉，不過是不是太輕了一些？”

“……”

“……”

誰都沒有想到，知府大人會問這么多問題出來。李清之前還在感慨，磨真的能夠用腳踩，這東華莊的農人竟然如此厲害。然后就聽到了一連串的問題。

好家伙，連問題他都聽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李清聽不懂，林瑋也有一些云里霧里。那些農人臉上也有一些失落。而馬東河好像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王茂平目光環視了正堂一圈，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自己雖然不懂如何造出腳踩的石磨，但是他能“找茬”啊！

“能夠造出這石磨，各位已經很厲害了。但本官相信你們可以做到盡善盡美。到時候，本官一定會為你們慶賀。”

剛才提出那么多問題，可不是否定他們之前的努力。只是想讓石磨能夠得以改進。

“是！”

看農人們臉上的沮喪退下去了不少，王茂平這才放下心來。他可不想因為“找茬”，把農人的信心給找沒了。

“好了，都先下去吧，馬東河你留一下。”

“是！”

農人們都退了下去。林瑋知道知府大人有話要對馬東河說，因此借著商議蛇麻草的由頭，也與李清離開了正堂。

“大，大人，是不是這石磨還有其他的問題？”馬東河只以為，剛才知府大人的問題并沒有全部提完。

王茂平搖了搖頭：“本官能夠想到的也就只有這些而已，如果還有，也只能是你們自己去發現了。”他可沒有一眼將存在的問題全部看穿的能力。

“草民知，知道了。”

好嘛，看起來還挺失望。果然，天才就是與眾不同的。不怕問題多，反而怕問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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