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馬東河在一旁，聽著根本就聽不懂的對話，好奇的盯著兩個琉璃管，心中滿是疑惑。

“知道這是用來做什么的嗎？”

王茂平并沒有忘記馬東河的存在，果然，稀奇的東西肯定會引起對方的注意。如今腦袋總算是抬了起來，就是眼睛有些發直。

后者搖了搖頭，從對方的眼中，他看出了兩個字——迷茫。

王茂平自然不會失望，回答不上來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如果回答上來了，只能說明此人智近乎妖，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害怕。

從茶幾上拿起個茶杯，倒了些茶水進去。能夠從茶杯的外壁感覺到一絲溫熱。水溫尚好，雖然是熱茶，入口時卻能緩解一絲燥熱。

馬東河只當大人口渴了想喝一口水而已，卻不曾想下一刻，王茂平就將其中一個琉璃管，插到了茶杯中。

然后琉璃管很快有了變化，紅色的液體向上移動了一段距離。

“現在你覺得它是做什么的？”王茂平的目光再次看向他。

“為什么會這樣，水為什么會上去？”

馬東河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此刻無論是目光還是心神都被琉璃管所迷惑。還大膽的往前走了兩步，來到跟前。

而孟遠生則是趁機仔細打量了眼前這個年輕人。能看得出大人對他很看重，不然也不可能把他叫過來，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讓他去回答。

不過此人真的能回答出來嗎？

王茂平沒有去打擾，只是將琉璃管從茶杯中又拿了出來。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客堂仍舊安靜，只不過琉璃管中的液體，卻逐漸回落。

“我知道，我知道了！”安靜被一瞬間打破，馬東河的聲音響起，聽起來頗為激動。

不過突然意識到客堂還有兩個人的存在，因此馬上收住了聲音，隨后小聲認錯。跟剛才相比，完全是判若兩人。

王茂平自然不介意，他只是好奇對方到底能不能猜出正確的答案。

“知道什么了？說說看？”

“草民，覺得，這是用來量冷熱的東西。當熱的時候，里面的水就會上去，冷下來的時候，水就會下來。”聲音不大，但客堂只有他們三人，所以還是很容易聽清。

此時馬東河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看向王茂平，想要確認自己的回答是對是錯。

而王茂平挑了挑眉并沒有回答，目光也沒有看向他，反而轉向了孟遠生。

“覺得怎么樣？是不是能幫到你的忙？”

“大人果然是慧眼如炬！”能夠這么快就回答出來，足以說明這個衣著樸素，手足無措的年輕人，有自己的不凡之處。

而這也是王茂平詢問馬東河的目的。這兩位都是他陰差陽錯碰到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希望，兩人在第一次見面就都能發現對方的與眾不同，欣賞對方的才能。

如今看來，兩人都已經意識到了。

“可是，草民不懂這是為什么？”涉及到自己不了解的問題，即使馬東河仍舊怕生害羞，還是鼓足勇氣問了出來。

原理王茂平自然是懂的，如今這個琉璃管用的就是熱脹冷縮的原理。不過，他肯定不會回答，還是兩個人才之間相互交流吧。

看到知府大人投過來的眼神，孟遠生隨即開了口。

“不知，你有沒有燒過水？”

馬東河點了點頭。

“那有沒有看到水開之時的樣子。”

馬東河再次點了點頭。

“在燒水的時候，水很容易從壺中溢出來，這就是說它脹大了不少。但平常卻不會如此。”

“而除了水，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在炎熱的時候，木材也很容易開裂。這也是因為它脹大的緣故。”

“還有晾衣服的繩子——”

“夏天很松，冬天會很緊。”這次還沒等孟遠生的話說完，馬東河就答了出來。

“沒錯！”孟遠生眼神中的欣賞又增加了不少。

“可是為什么會這樣呢？”

小伙子，你的為什么有點兒多呀。如果你再晚生個幾百年，肯定能夠知道答案。不過如今嘛，答案只能由你自己去尋找。總不能給你解釋，物體中微粒的運動速度與溫度有關吧。

“夏雨冬雪，雷電霜雹，為什么？”王茂平開口問道。

馬東河搖了搖頭。他時常會想這些問題，可卻想不出答案，也沒有人會告訴他答案。

“這世上有太多我們所不了解的東西，如果想要了解，想來需要很多人經過漫長的歲月才能夠找到答案。”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事情。

“所以，你們要做的就是，利用已掌握的東西，去不斷探究未知的東西。人的壽命幾十年，也許終其一生都沒有找到答案。但會有后人用你們所掌握的東西繼續探究下去，直到發現真相。”

人類社會不就是這樣進步和發展的嗎？

“就像清烈公在《離騷》中所言：‘路漫漫……，吾……而求索。”

“草民受教！”孟遠生連忙行禮道，而一旁的馬東河也有樣學樣，只是最后一句話，到底是沒有聽懂。

王茂平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就說歸正題。為什么要做一個水銀的出來。”所以是發現什么了嗎？

“回大人，草民發現當把琉璃管插到熱水中時，里面是霧氣一片，變得模糊不清，因此才想到去換一種東西。而結果就是水銀的琉璃管并不會模糊不清。”

王茂平欣慰不已，看來孟遠生果然注意到了沸點問題。經過多次蒸餾的酒，沸點是要低于水的沸點的，所以就會揮發成氣體。而水銀的沸點高，顯然就不會出現這個問題。

“這東西太過危險——”

“草民會倍加小心。”

王茂平點了點頭，作為一個方士，想來對這東西十分了解。

“不過，大人，如今還有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應該如何把冷熱在這琉璃管上固定？”孟遠生不確定，大人有沒有聽明白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王茂平自然是聽明白了，這也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要檢測溫度，沒有參照物怎么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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