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個官吏滾下山之后，發生了什么？”王茂平話鋒一轉，又回到了池焱匯報的事情上來。

如果人沒有受傷的話，這也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對方提起。所以，池焱既然選擇匯報，那么這件事情顯然還沒有說完。

“大人英明，那些官吏在山中的動向，一直在我們的監視之下。那個叫喬黍來的差役滾下山的時候，手下的人發現他昏了過去。”

“原本探他的鼻息平穩，沒有發現血跡，就想著將他留在原處，等著其他官吏找尋過來。”

池焱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誰知，突然發現他身后的不遠處，有一個山洞。于是便將人背到了別處，把山洞用荊棘掩蓋了起來。”

“山洞？”所以說，重點在這處山洞嗎？

“嗯，其實卑職的手下，這兩年在監視土柳村動向的時候，也一直在尋找山洞。”池焱開口解釋道。

既然吳昆年手下的人，能夠通過山洞發現走出興賀山走出邊關的路線，且山洞里錯綜復雜，像是迷宮一般，那么未必只有這一條可以走的通的路線。

所以池焱的手下，每次遇到山洞都會選擇進入去探一探，希望找到另一條通往迷宮的路。

尤其是這兩年嚴定懷變得異常謹慎，待在土柳村的人也同樣如此。那個山洞，他們幾乎不能靠近。

也讓他們更加想要找到另外一條路，雖然找到了可能很小，但還沒有放棄嘗試。

所以，當又有新的山洞出現以后，池焱的手下，下意識的就想進去探一探，當然，前提是先把昏在一旁的人弄走。

所以，縣吏李僖山的其中一個謎團答案，只有池焱的手下才知道。

“是在山洞里發現了什么？”王茂平開口問道。

池焱搖了搖頭，隨后眼中迸射出了一縷精光：“我們發現，那個山洞是可以走的通的。”

“通往哪里？”

“通往邊關外。

王茂平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竟然真的有通過興賀山走出邊關的另一條路嗎？他開始只是以為池焱手下的人，找到的山洞是通往千巖萬壑迷宮中的一條路線而已。

如今看來，他的猜測是有偏差的。

而相比于池焱臉上的興奮，王茂平的神情仍舊保持著平靜，目光中卻有著一絲探究。

“本官記得，土柳村私運貨物的那個山洞，有暗河經過，除了枯水期是走不通的。”池焱他們發現的路線，能走通的話，是不是因為地勢高的原因呢？

“這條路線相比于土柳村發現的那條彎彎繞繞的通路，要近很多。雖然也有水的存在，但是最深處剛剛及腰。不過出山的地方，很是陡峭。”

也就是說，真的是因為地勢的原因？

“但，好像今年的水位下降了些。”因為巖壁上還有水留下的痕跡。

王茂平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下降了多少？”

池焱用雙手比了一下，讓他能夠更加直觀的了解。

王茂平不自覺的嘆息了一聲：“竟然下降了這么多嗎？”

“大人您在擔心什么？”池焱看著面前之人的神情，有些不解。

“池千戶可知道水位下降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通路也許不需要等到枯水期，就能夠走的通？”大人難不成是在擔心，外族之人販鹽的數量增加。

以如今的情況，嚴定懷肯定不會讓私販的貨物再運到石春縣，更不會經過土柳村運送出興賀山。

但是私販的鹽卻是可以運進來的，即使擔心暴露，也可以先堆積在山洞之中。

“嗯。”王茂平點了點頭，池焱的回答也有道理，通路不需要枯水期就能夠走通的話，的確是一件有風險的事情，但他擔心的并不只是這一點：“也意味著，暗河的水少了很多。”

“大人的意思是——”池焱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水少了又怎么樣。

而王茂平馬上就給出了解釋：“最近幾年，邊關外一直雨水稀少，遲早會影響到肇原府。”

暗河水位的下降，為邊關外環境植被的變化，又提供了一個佐證。持續的干旱也許會直接影響到肇原府，也許會通過外族間接影響肇原府。

哪一種，都不是一件好事。他心里的焦慮感，又增加了一些，真的要時刻準備著了。

這次池焱顯然是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臉上殘存的一絲因找到新的路線而產生的喜悅之情，也隨之飄散。

“當然，能夠找到新的路線，也是可喜可賀，沒準能有大用處也說不定。”

王茂平話鋒一轉，有些事情如果注定要來，那也只能早做防備。但如果真走的通的話，對于他們總歸是一件好事。

于是話出口后，他隨即起身，從書架上將地圖拿了下來，鋪開在桌面上。

“出口在哪里？”

池焱湊上前來，目光在地圖上搜尋片刻，隨后手指落在一個角落。

“大概在這里。”

“這里嗎，應該是興賀山最為陡峭的地方吧。”

興賀山連綿起伏，將孟朝與外族分割開來，也成為了天然的屏障。障塞依山而建，高處頗有入云之勢。

所以，無論是在邊軍還是在朝廷，亦或是在百姓看來，外族是不可能從興賀山外翻山越嶺攻進來的。

而這也顯示出，一條貫穿興賀山的路線有多重要。這也是王茂平一直想要保留那條私販貨物路線的原因。因為通路不僅可以使邊關外的人進來，也可以使里面的人出去。

如今新的路線出現，自然是意外之喜。而他聽說，興賀山最陡峭的地方接近垂直，人很難爬上去。

剛才對方手指的位置恰好接近。而且路程短的原因也找到了，畢竟地圖騙不了人，不提內部的彎彎繞繞，就是直線距離，也肉眼可見的近很多。

也就是說，兩個出口一個在興賀山的西偏北方向，一個在興賀山南偏東方向。

“沒錯，那處山洞的出口，在一處陡峭的巖壁之上，據地面約三丈，而且極為狹窄。”

王茂平聽到三丈這個距離，嘴角不禁一抽，真要是從這個出口下去，對人的體能素質也是一個考驗。

“盡快挖出一個新的出口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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