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外，此時士卒們都坐下來休息，順便吃些干糧。而閑聊的話題也轉到了王茂平的身上。

對于家鄉，親人，過往，士卒們都說過不知道多少遍，彼此之間聽的太多，耳朵都已經起了繭子。所以，他們更愿意聽到，發生的一些新鮮事。

而處在邊關的他們，最近很少能聽到林江的事情。話題，也只能落在他們相對熟悉的王茂平身上。

恰巧去年人家還幫他們，查出了營伍中怪事的真相。讓他們很多人知道了自己有花敏癥，也讓他們在生火炊煮的時候，格外小心，生怕鍋中不小心迸入臭草的種子。

之前誰能想到，那不起眼的種子，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呢。吳大夫說，那草全株有毒，草籽不僅能使人產生妄想，數量再多一些，還能夠讓人喪命。

這么說來，那些說自己去過黃泉路，地府的人，也真的算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只是翻來覆去聽了幾個月的時間，也過了新鮮的勁頭。他們只能寄希望于去過肇原府，住過肇原府衙的莫碭和田多嶺，能好好想一想，再說出點兒新鮮事來。

莫碭與田多嶺二人搖了搖頭，他們與王大人接觸不多，之前了解到的，可是都說了，哪里還有什么可說的。

但有一件事，兩人都沒有對營伍中的人提起過。那就是王大人說，外族恐怕會進攻林江。之前是怕引起恐慌，如今氣氛如此緊張的情況下，他們就更加不能說了。

見兩人都搖頭，眾人有些失落：“唉，如果我們也能去肇原府看看就好了。”

明明離得那么近，但他們還是要從莫碭二人的嘴里才知道，普通百姓是怎么樣活著的。

想到這里，眾人又變得有些失落。但，還不忘盯著馬匹離臭草遠一些。

“好了，吃好了就都起來吧，巡視完那一片，咱們就能回去了。”

長官發了話，士卒們都站起身來，隨后上馬，繼續未完成的日常巡視。

“那顏，你聽！”

邊關外看似是一望無際的蕭條，但被枯草占據的荒丘之后，此時卻是藏匿著兵馬。

這些人身著暗色棉甲，背著弓箭，腰上挎著短刀，無論是外貌還是裝扮，都與古牢關邊軍士卒們，有很明顯的差別。

“看來是孟朝負責巡視的兵卒。”

男子用手捏了捏自己滿是絡腮胡的下巴，嘴角咧開一絲弧度，瞇起的眼睛中滿是狠厲。馬蹄聲雖然還遠，但細微的動靜還是能夠捕捉到的。

“那顏，我們該怎么辦？”

“煮熟的鴨子還能讓它飛了不成。”男子望著遠處，整個人都顯露著兇殘與暴戾。

“可是，土綿——”

看著長官投過來的眼神，百戶長的話沒有敢繼續說下去。他們只是來窺探古牢關情況的，這么做的話，會不會引起孟朝守關兵卒的注意。

“今晚，就要圍攻古牢關，這孟朝的騎兵，既然主動送上門，自然是要留下的。這樣，對于古牢關的孟朝軍隊來說，也是不小的損失。”

“而如果我們能夠把這些人解決，換上他們的衣服，趁著天快黑的時候，接近關口，說發現外族蹤跡，快開城門的話——”男子表情仍然帶著陰狠，說到這，還多了一絲得意。

“那顏，您真是太厲害了，孟朝的那些兵卒很可能會因為慌亂而打開城門的。”聽長官這么說，百戶長也覺得這個主意非常不錯。

“如果沒有異常，大軍在天黑就會包圍古牢關，所以即使我們沒有騙開城門，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不愧是那顏您，能想出這么厲害的計策。”百夫長想要吹捧一下長官，奈何平日里并不太會拍馬屁，所以吹捧顯得有些生硬。

但即便是這樣，他的話，還是取悅到了男子。面上又多了一抹笑容，只是這抹笑容，并沒有沖掉男子的暴戾。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再過上不久，林江就是我們的了。”

近幾年的雨水逐年減少，尤其是這兩年，使得牧草也隨之減少。所養的牛羊也開始出現死亡，尤其是去年秋天，馬匹也不知是何種原因死了不少。

達楞汗之前一直說時候未到，還不到與孟朝撕破臉面的時候，可是，面對越來越艱難的日子，他們又怎么可能沒有怨言呢。

后來，私販貨物被孟朝官府發現，古牢關的孟朝將士換了模樣。達楞汗口中的時機，看起來不是沒有到，而是已經錯過了。

而傲魯部也隨之陷入了暗中的爭斗，但因為有達楞汗在，還能夠維持表面的平和。可達楞汗卻毫無征兆的死了。

不，也不算是毫無征兆，誰能想到，林江出現的天鼓鳴，居然是給他們傲魯部的征兆呢。達楞汗不僅死了，還死在了對肇原知府刺殺未成功的那一晚。

部族的人都說，是那個肇原知府克死了達楞汗，他聽著只覺得荒謬。可這種荒謬的說法，他聽說在師巫那里得到了證實。

林江存在變數，而變數一日不除，那么對于傲魯部的威脅，就會一日接一日的增大。而那個變數在達楞汗死后，可以確定就是肇原知府王茂平。

也就是說，部族中流傳的荒謬傳言，竟然是真的。

如今汗位已經換了人，隨著干旱少雨，部族的情況也越來越嚴峻，已經無法再等下去。

所以，他們需要林江的土地，糧食，以及金銀，甚至那些孟朝的百姓。

因為擔心王茂平那個變數，師巫等人已經派人采取了行動，想來如今王茂平已經咽了氣，肇原府的百姓大部分也跟著一起丟了命，處于混亂之中。

只要肇原府出了事，王茂平那個變數被拔除，也算是斷了一部分古牢關邊軍的后路，那些孟朝兵又拿什么與他們傲魯部抗衡。

他甚至覺得，兩軍交戰，根本持續不了多久，如果誘騙計劃成功，真的能騙開，關城城門，讓傲魯部的軍隊沖進去的話，那么也許明天，他們就已經可以劫掠林江的財富了。

當然前提是將馬上要到來的孟朝兵卒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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