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時候，葉崇光接到一個工作電話，聽起來是在安排出差的細節。

        馮曉棠精神萎靡，倒是記得昨天要干的兩件大事，在手機上搜索關于酒吧“十七”的信息，一查還真有，還在老地方，她大學附近。

        這個驚人的發現使她虎軀一震，胃口大增，反而忽略了葉崇光那端的動靜。

        他工作上的事她不懂，無從關心。

        “明天得去杭州出差，你要一起嗎？”葉崇光掛了電話，見馮曉棠邊吃早飯邊玩手機，眼里笑意清澈恬靜，有好事發生似的。

        馮曉棠回了回神，問得意興闌珊：“去幾天？”

        “三天。”

        “可能不行欸，我有其他安排。”天助她也，馮曉棠細心盤算著，葉崇光出差期間，她可以約尚早早去“十七”打卡，順便想個法子，爭取在這三天之內，看能否把她“老板”給掘地三尺挖出來。

        這件事原本就是要背著葉崇光進行，趕上他出差是誤打誤撞的好時機，馮曉棠表現出一副“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去但偏偏時間上不湊巧”的乖巧又遺憾的模樣，她小嘴撅得老高，妄圖博取葉崇光的理解。

        葉崇光見她鬼鬼祟祟，故意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給他看，真以為自己演技爐火純青呢，他只是點了點頭不拆穿。

        善意的謊言讓馮曉棠內心添上一絲小小的不安，下意識對葉崇光生出了彌補之意，出差前一晚，她做了三道口味清淡的菜，洗過澡，又特意幫葉崇光整理隨行換洗衣服，整一個賢妻良母該有的覺悟她都有。

        葉崇光受寵若驚之余，心底更多了一分狐疑，無事獻殷勤不是她失憶后的作風。

        當然，離別前一晚，兩人耳鬢廝磨到窗外泛起魚肚白，葉崇光起床時，馮曉棠累得實在睜不開眼，就連與他道別都仿佛是在睡夢中進行的，更別提有送他下樓的溫情舉動了。

        馮曉棠一覺睡到下午，她渾身散了架一般酸痛不已，索性躺在被窩里玩手機。

        手機上有尚早早好幾個未接，她回撥了過去，一開口，聲音還是啞的。

        那頭不懷好意打趣她：“曉棠小姐，聽聲音你這是剛睡醒啊，昨晚這是多激烈？”

        馮曉棠訕訕地沒有正面回答，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轉開話題問：“找我有啥好事呀？”

        “你這幾天有空不，幫我搬個家啦！”

        “有空是有空，但你怎么突然要搬家？已經找好新的房子了？”

        “事出突然，我打算先在酒店住一段。”

        “看來挺復雜，晚上見面聊？”馮曉棠主動約她。

        “可能得晚，我正要見個編劇團隊。”

        “多晚都沒關系，葉崇光出差了，我們可以盡情嗨到天亮！”

        “成，我結束后聯系你。”

        掛了電話，馮曉棠起床洗漱，心情美滋滋，去衣帽間挑了一套葉崇光給她買的新衣服，換好之后坐在梳妝臺前，翻出收藏了很久但一直沒嘗試過的生椰拿鐵妝小視頻。

        天生手殘黨的馮曉棠，眼妝化得絕望之際，尚早早的一個信息及時解救了她，說一個小時后就能結束。

        馮曉棠最后連睫毛都不夾了，扔下眼影盤，氣鼓鼓：“美妝博主都是騙人的！”

        值得一提的是，妝前妝后的她確實高下立判，這個妝是以突出眼妝為主，且沒有刻意夸張的成分，增了幾分靈氣閃光是不假。

        為此，馮曉棠加熱卷發棒，隨手做了個卷發的造型，為了提升少女感氣息，還在頭頂扎了個小揪揪，氛圍感拉滿。

        和尚早早約在離家不遠的一間粵菜館，縵山。

        馮曉棠特意要了靠窗的位子，尚早早一來，就沖馮曉棠一個勁哇噻噻個不停。

        “艾瑪，這是個什么地方啊寶兒，我剛在餐廳對面看到進進出出的都是勞斯萊斯，又是魅影又是庫里南的！我特么看得都眼花繚亂了！”尚早早豎起大姆指驚呼，一副“漲姿勢”了的生動小表情，逗得服務員忍俊不禁。

        服務員比她淡定多了，微笑禮貌著向尚早早解釋：“對面就是勞斯萊斯4s店。”

        “原來如此，我突然腦補出二十萬字偶像劇情節欸！”尚早早不愧為創作型制片人，腦洞大到無處安放。

        馮曉棠和她一起點了菜，服務員離開后，尚早早上下打量她，恨不得拉起馮曉棠來個原地轉圈圈，滿心滿眼的驚喜，出自肺腑夸贊道：“曉棠小姐，你這是化了個天仙妝啊！我要是個男的能直接把你撲倒了你信不信！”

        馮曉棠聽后笑得合不攏嘴，果然女為悅己者容，之后兩個女人嘰嘰喳喳開始瘋狂交流化妝心得，一把心酸淚得出兩個人都是手殘的結論。

        “快點快點，來張自拍！”尚早早剛和編劇團隊開了幾小時的會，開得口干舌燥，整個人灰頭土臉沒形象可言，擦的底妝脫落了也沒補，好閨蜜關鍵時刻就是要發揮出綠葉本色。

        她們選了好幾個角度，美顏濾鏡齊上，馮曉棠美上加美，小仙女當之無愧。

        尚早早拍完后，重新坐回馮曉棠對面的位置，對她吩咐：“趕緊擺個pose,我給你單獨來幾張。”

        “哇哦！我要是葉董我也被你迷得神魂巔倒哦！我都有點嫉妒他了呢！”

        尚早早的彩虹屁真叫馮曉棠受用：“啊哈哈哈，早早你能不能出本說話的藝術，我非得買一本讓葉崇光好好學學。”

        “葉董難道沒這樣夸過你嗎？哦，也對，葉董走的是高冷路線，他天天對著你吹彩虹屁那不成了舔狗。”尚早早自圓其說。

        “……”沒關系，你就直說我是舔狗得了。

        “快呀，把仙女照發給葉董，還怕敲不下《準予》？”尚早早慫恿她。

        馮曉棠舉棋不定，這么發過去，那不成了名正言順地勾引，不太好吧？

        主要她拉不太下這個臉，指不定他看了會怎么說，馮曉棠對他的評價完全不抱有任何期待。

        尚早早看出她的猶疑，積極給她想了個planb,“不私發也成，等晚上你若無其事發個朋友圈不就完了。”

        “這人恐怕不刷朋友圈。”

        倒像是葉崇光的作風，高冷人設不倒，也說得過去。

        尚早早見服務員開始陸續上菜，早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便招呼馮曉棠：“快吃快吃！”

        “吃完還有保留節目哦。”馮曉棠神秘兮兮。

        “葉董不在家你也用不著這么放飛自我吧，你這平日里過得是有多禁欲？”尚早早說完打臉，她收回禁欲二字，看馮曉棠寬松的半高領毛衣也遮不住脖頸里面若有似無的紅痕。

        “昨晚我家的晚餐是香茹菜心、清炒菠菜、清蒸魚。你說我夠不夠素？夠不夠清心寡欲？”馮曉棠對著好閨蜜訴苦。

        尚早早同情著附和，忙給她夾了個新西蘭鰲蝦：“嗯嗯，今晚咱盡情開葷！”

        馮曉棠這一刻太幸福了，能和吃得到聊得到一塊兒的摯友共進晚餐簡直是人生一大幸事，吃完尚早早搶在她前頭買了單，美其名曰作為馮曉棠明天幫她搬家的回報，弄得馮曉棠非常氣惱，不惜點開零錢向她炫富。

        尚早早來來回、回數了好幾遍小數點前的個十百千萬……

        “你不早說！”尚早早欲哭無淚。

        馮曉棠挽著她手往門外走，嘻皮笑臉：“你沒給我機會啊！”

        “不急，來日方長。”尚早早眉開眼笑，兩人一起走出大門，出了門后，她特意留心了方才服務員提到過的勞斯萊斯4s店——上海巨星。

        夜晚點亮了招牌上的藍色字體，乍一看便浪漫奢侈，再乍一看，店里面人頭攢動，一水兒的打扮時髦潮流的年輕男女。

        “天吶，莫非這年頭只剩我一個打工人了？”尚早早不解。

        “有一種體驗叫作打卡，你要去打卡嗎，我可以陪著你，兩個人壯膽。”馮曉棠說著就要推她往上海巨星的方向走，反正夜生活未開始，她們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

        尚早早連連擺手：“不至于不至于，我要求不高，被庫里南的車主碰一下也成。”

        “退而求其次，魅影也能考慮。”馮曉棠陪她一起暢想得無比歡樂，仿佛下一個路口真有一輛庫里南在等著被尚早早碰瓷，然后上演一段偶像劇里的愛情。

        “不退，庫里南星空頂浪漫！”尚早早留有最后的倔強。

        馮曉棠喜上眉梢：“你這是想碰成庫里南車主的太太不成？”她思索了一下，又說：“倒也不是不可以！”

        “這梗太爛大街了，剛和編劇團隊開會就有人提出這個梗，被我一頓懟呢。”尚早早不著調道：“不過那編劇設定的是瑪莎拉蒂總裁，換成庫里南，好像又可以了！”

        倆姑娘沒想到，再晚一些時候，差點就坐上了全中國只配額五臺的one-77……

        奈何one-77不解風情，除去駕駛位，只容得下一位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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