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白園榮之后，秦雪的每個春節都是完整的。
  即使白園榮不在，也會有卓青遠或夏七。
  想到夏七，秦雪又不得不把他們倆放在一起討論。
  有時候秦雪也會有自私的想法，她覺得卓青遠能再進步一點，他與夏七的距離就不會那么大。
  可他就喜歡窩在農村？而且還頻頻惹事。
  吃完晚飯，卓青遠和秦雪在一起看電視。卓青遠提起養豬廠的經營管理規范，并把夏七草擬的方案詳解一遍。
  卓青遠特別感嘆，夏七做事雷厲風行之手段，上來就砍掉很多尾大不掉的繁瑣程序。
  這段時間經過他自己的梳理，已經把流程做了部分精簡，只待新年一開工，所有程序都要部署起來。
  最讓他佩服的是，夏七居然沒有任何顧慮，把鄉情拋得一干二凈。
  “有一件事我舍不得扔。”
  “你舍不得的東西何止是一件，按照你那思路，養豬是一條線，飼料是一條線，屠宰深加工是一條線……”
  “聊天的時候，能不能給別人留點說話的機會？”
  “你就說，剛才我猜得準不準吧？”
  “算了，不談這件事了。”
  “如果我是你，站在現在看未來，我也會這么想。”
  “你神機妙算，猜得都準。”
  “我覺得不僅不能丟，而且還可以再弄大點。”
  “你也這么想？”
  “我在肉聯廠工作也有十年好吧，榮姐走過的路，我也走過。我對屠宰廠也有感情的。”
  “那我們從哪起步？”
  “這個事情先緩一緩吧，你讓你的人先繼續干著，過完年開工的重點是二期的補欄，辦事處的籌備。事情多著呢，一件一件來。”
  “秦姨，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下。”
  卓青遠不看電視看秦雪，他在等秦雪猜答案。
  “看著我干什么？我猜不出來！”
  “高書記給我介紹一個對象，他的外孫女。去年就見過，拖了一年，今年又找過來。”
  “什么感覺？”
  “接觸過兩次，就覺得挺實在，挺溫情的。夏七也認識，她們曾是高中同學。”
  “行，有機會介紹我認識一下。”
  “啊？我還沒確定，要不要跟她談戀愛？”
  “你剛才的評價，已經說明你的內心有這種傾向。”
  卓青遠假裝看電視，一時陷入沉默之中，或許秦雪說得對，他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從金玉梅哭的那一刻起，他就認證了這個女孩。
  “不準備再追夏七了？”
  “她馬上就保養研究生了，我還在豬圈里泡著，我不能瞎耽誤她的前程，她的未來，我想象不出來。”
  秦雪也跟著沉默了一會，或許他說的對。然后她又接著問“拋開李林紅不說，卓小蓮要怎么辦？”
  “小蓮？呵……我跟他哥是兄弟，她只是我妹妹。”
  “男生拒絕女生最無恥的理由就是：我只把你當妹妹看。”
  “那要不能怎樣？我說的都是事實，那要不你給我出個主意？”
  “開什么玩笑，你的感情問題，讓我給你出主意。我又不是封建父母，搞什么包辦婚姻。我讓你把李林紅和卓小蓮都娶了，能行嗎？”
  “那我總不能一直吊著吧？我要是戀愛、結婚，她們也就斷了念頭。”
  秦姨又嘆了一口氣。
  “這樣也挺好，成與不成，至少先戀愛試下。人的成長是多方面的，談戀愛也是一種修行。”
  有些人看著成熟，卻犯著不成熟的錯誤。秦雪教導卓青遠，總是能一針見血地點出事情的本質，可唯獨到她自己身上，一切又不靈驗。
  白園榮曾不止一次地勸過她，她一直把自己禁錮在某個圈子里面出不來。
  在回高家灣之前，卓青遠有些猶豫，他想再打個電話回村里，去年他就偷偷地給田素娟打過一次。
  田素娟似乎也有這種預感，年后這幾天，她沒事都泡在村部守著，唯恐錯過卓飛的電話。
  卓青遠最終還是沒打，只是在回高家灣之前，又給大爺爺寄了一封信。
  卓青遠已經養成一種習慣，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給大爺爺寫一封信，好得壞得都講一些，像之前在老家那樣。
  不過這次寫得信卻不同，開頭第一句便寫道“大爺爺，我想我該戀愛了！”
  當信被塞進郵筒時，卓青玉的店里又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在外晃蕩一年，李林紅又回來了。按照慣例，她又到卓青玉的店里打聽卓飛的消息。
  這些年，卓飛這兩個字就像是烙在她心里一樣。她明知道卓飛不可能屬于她，但還是時不時地擦拭著，那烙在心上的那個印跡。
  為了能找到卓飛，她經常性地換地方工作。由于頻繁地換工作，根本沒攢下正經的手藝和技術。
  李林紅找的工作，無非是酒吧，迪廳和酒店。經常出入這種地方，她以為總會能碰見卓飛。
  她知道卓飛愛唱歌，只是不知道，自從離家后，卓飛再也沒有唱過歌。
  “李林紅，我知道你對小飛是真心實意的，但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
  “姐，有些感情你不懂。我并不是想嫁給他，我也知道他不會娶我，同樣我也不是找不到男人，我就是想單純地見一見他，我想知道他過得怎么樣？哪怕見一面就好！”
  “其實他這兩年過得并不好，狀態很差。”
  “你有他的消息啦？”
  “沒有，去年有一次喝多，打電話跟我借錢。我說只要你回來，借多少我都給，然后他就把電話給掛了。年前又打回來一次，只說一句想家，沒頭沒腦地哭一通。我給他匯過去一筆錢，但是到現在為止，這筆錢一下都未動。”
  “電話是從哪打來的？”
  “第一次是在林陽市，第二次是從華陽的打來的。我們村主任去年也接過一次他的電話，號碼也是華陽的。他應該是在華陽，具體干什么，我不知道。”
  “他一直不回來，你們為什么不去找他？”
  李林紅口氣中帶著不該有的埋怨，不過卓青玉理解這種埋怨。
  “他要是能想明白，自己就會回來。他既然想誠心躲著，找到他又有什么用？”
  “你們不去找，我去。我去把他找回來，這里才是他的家！即使全世界都在流浪，我也要把他找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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