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玉接到電話時，剛從公司下班。
  電話是田素娟打的，這個時候打電話，肯定跟小蓮有關。
  對，小蓮出事了，更重要的是，她父親也出事了。
  卓啟鋼和卓云東在鎮里喝頓酒，然后兩人一人一車先后回村。卓云騎著摩托車，卓啟鋼開著一輛貨運車。
  在喝酒時，卓云東又對事情做了周密安排，事情的的確如劇本一樣發生著。
  根據卓云東的計劃，卓啟鋼的朋友蓋房子需要用磚，他好心地將車開回來，到村里磚廠去裝貨，由于操作失當，車子撞上了卓飛家的屋子。
  由于卓飛的屋子長期沒人住，房子破了，村里會幫其重新修整。卓啟鋼并不知曉卓云海回村，如果屋子倒塌倒著人，純屬意外。
  是生是死，都是命數。
  節外生枝的是，卓小蓮聽聞后事故發生后，直接喝農藥，選擇自殺。
  卓小蓮和卓云海被送至縣醫院時，卓青玉也已經從市區趕回縣城。整個事情過程，她雖沒在現場，卻已經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
  好在卓云海并沒有生命危險，屋頂掉下的磚瓦片，只是砸傷了他的腳，經醫生檢查，左腿骨折，其它無大礙。
  “我要報警！”看著躺在床上的父親，卓青玉憤怒地說道。
  “我先找常松波問下，看這事報警有沒有用？”廖澤偉和卓青玉的想法不同，身為女婿，他要比卓青玉理智的多。
  “我看也是，人家要是咬死是意外，誰能證明他是故意的。”田素娟補充著。
  田素娟之所以跟來，一是礙于他們的情分，另外她是村長，村里的事她得負責。
  “這不明擺著嗎？”
  卓青玉顯然是被氣昏了頭，盡說些不理智的話。
  要是卓啟鋼咬定不知道屋里有人，除了卓云東，誰也沒辦法證明他知道。他家離卓飛家隔著兩排房子，卓飛家里常年沒人住，這是村里的共識。
  卓云海回家上墳，突然要留下來，除了左右鄰居，沒人知道他在家。
  清醒過來的卓青玉又去看了看小蓮。
  經過一番搶救，小蓮也脫離了生命危險。她是當著何淑芬的面喝下的農藥，在那一刻，她應該也知道是他們策劃的事故。
  她應該對卓云東，或是對生活，絕望極了。
  小蓮還處于昏迷狀態，卓青玉只是默默地看著。何淑芬在邊上守著，卓青玉連聲招呼都沒打。
  次日，廖澤偉告訴卓青玉，他已經咨詢過公安局的同學，說這種事沒有實質性證據，報警根本沒用。
  這事怎么辦？老家房子被撞壞一面墻，頂塌了三分之一，父親被砸受傷住院，卓青玉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無情的現實側面證明一個道理，在農村，如果沒有兒子，閨女再有本事，一樣任人欺負。
  這不是說教，這是現實。
  一個星期后，卓云海和卓小蓮同時出院，兩人分別被接回家。卓云海一心想著回家修屋頂，卓青玉堅決不同意。
  她要把那片坍塌的屋頂當成一面鏡子，時刻提醒著卓莊村的村民們，卓云東的惡，眾目昭彰。
  出院之前，卓云東托田素娟出面商議賠償事宜。住院這么久，卓青玉對賠償一事懸而不提，卓云東心里沒底。
  卓云東的訴求被卓青玉一口回絕了。
  卓青玉沒要任何賠償，連醫藥費都是她自己付的。她瞧不起卓云東家賠的那點錢，她覺得臟。
  清明節，夏七回家時又到養豬廠參觀一圈。這次的變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主要是二期的建造完成，使得養豬廠真正有些規模化的影子。
  不僅如此，養豬廠還規劃辦公區。并且三期的用地已經得到批復，各方面準備工作也在有序進行著。
  “怎么樣？有進步嗎？”卓青遠逮著夏七追問著，有點小顯擺。
  “有什么可驕傲的？你可別沾沾自喜。我可聽溫穎穎說，你這收豬的業務能力不怎么樣？遠遠沒達到預期，她都有點上當受騙的感覺。”
  “她真這樣說？”
  “當然真的，我用不著騙你呀！”
  “完了完了，小梅還跟我說，她是個人才。做的東西比金巧的方法簡單，而且效率還高，我這要是留不住，豈不是虧大了。”
  “誰讓你當初在人面前豪言壯語，拍胸脯瞎保證的，人被你忽悠來了，自己卻不干事。”
  “我得想個辦法留住她才行。”
  “企業想留人很簡單，一是工資給到位，二是有發展空間。像穎穎這樣的剛畢業的，看重的不是工資，主要是考慮未來有多大的成長空間。”
  “我們的發展速度還可以吧？我準備在五一的時候搞個二期的開業慶典，到時把你們幾個都請過來。”
  “五一？五一不行，五一我二哥要結婚。”
  “啊？夏志新要結婚？撞日子了？”
  “你要是真定在五一，那肯定撞日子。你要是日期還沒定，現在改還來得及。”
  “那我再合計一下，換一天。還有那個溫穎穎，你給我勸好，不要讓她跑掉了。實在不行，我就使出殺手锏。”
  “什么殺手锏？”
  “美人計，給她弄個男朋友拴著。”
  “這個主意行，不過就你這樣的，想腳踩兩只船，小心劈著腿。”夏七還沒說完就已笑完。
  “你也太抬舉我了，就我這點本事，我哪敢踩她那條船。我們這邊現在有五個大學生呢，還不夠她選的。”
  “那我還跟你明著說，這事除了你，任誰都不行。”
  “那么看得起我？”
  “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她的崗位特殊，除了跟你，其他誰都不行。”
  經過夏七的提點，卓青遠好像明白點其中的道理。
  夏七的話對卓青遠的確有些警示作用，他真怕溫穎穎跑了。自己這段時間有些分心，在工地和養豬廠之間來回跑，有點顧此失彼。
  念及于此，卓青遠不得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秦雪已經當面批評過他，讓他分開里外關系，掂量出輕重緩急。
  念及于此，卓青遠覺得有必要找彭玉玲聊一聊。
  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他又有些膽顫，好不容易從窟窿里爬出來，要是再掉進去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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