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語氣堅定，措辭嚴厲。
  方平中站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心中暗自竊喜。
  董事長的韁繩有人牽著，未必不是件好事。
  方平中剛走沒幾分鐘，卓青遠騎著摩托車嘟嘟地來到屠宰廠，并且火氣沖沖地是撞開秦雪辦公室的門。
  秦雪沒說話，只是抬頭瞥了一眼，然后又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為什么不讓我籌錢？”
  “為什么要籌錢？你以為你湊夠一百萬，就能幫青玉解決問題？”
  “那我就給她湊三百萬，三百萬不夠就五百萬。”
  “糊涂！”秦雪訓斥道。
  卓青遠愣了一下，秦雪接著說“挺聰明的勁，遇到這點事就犯糊涂了。你這么著急湊錢給她轉過去，那我們不是白跑了？”
  卓青遠像泄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沙發里。
  “那我姐怎么辦？”
  “青玉的生意做的比你成功，別說燒她一個倉庫，就是燒她五個倉庫也傷不到她的根。”
  “難道這事就這么算了？”
  “算什么算？我們的合作已經談好了，以后建筑公司的業務需要再全面拓展，把工程裝飾這一塊也想辦法做進去，要與青玉那邊完成深度綁定合作。”
  “那我姐有沒有說？到底是不是人為放火？”
  “沒有。”秦雪沒好氣地回道。
  卓青遠挺郁悶，自己忙活半天，白忙活了。
  “我聽說方平中大學時當過班長，還在學生會待過？”秦雪看著滿臉不悅的卓青遠，岔開話題問著。
  “嗯，他和陸弘新是一個班，和張歷云是一個系的。”
  “怪不得是個人才，能力是有的，就是進度的太快了。”
  聽聞秦雪這般說，卓青遠立馬來了精神。忙問“什么意思？進度太快？”
  “你得找機會敲打敲他！”
  卓青遠仰躺著，回味著秦雪的話。聯想著今天的事情，他慢慢地想通一些事。
  方平中現在的身份是養豬廠的廠長，要比陸弘新和張歷云高一等。但這并沒有什么，以他的能力當得起。
  是什么讓秦雪說出這樣的話？
  聯想在財務室開會時的場景，卓青遠猜到方平中來找秦雪時，肯定也是態度強硬，沒把握好分寸。
  不過秦雪提醒的不是沒有道理，從養豬廠到牧業公司，正規化的道路還不到一年，這幫人如果這么快就控制不住，那接下來的路，還怎么走？
  但要說敲打方平中，卓青遠暫時還沒有好辦法。
  養豬廠正是用人之際，方平中只是態度問題，原則上并沒過錯。這個敲打的尺度，不太好把握。
  卓青遠心亂如麻，一時無解，只得回辦公室呆坐著。
  此時正值暑期，長路漫漫高考完之后，幾乎每天都泡在網上。卓青遠剛上線，就見到對方發來打招呼的消息。
  “手癢癢了，想打架。”
  “又想打架，你是不是打架上癮？”
  “我姐在老家被人欺負，我想回去替她報仇，可是我現在回不去。”
  “你這個浪子還沒漂夠呢，就這樣一直不打算回去？”
  “等到世界和平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還世界和平，有你在外面惹是非，世界何時能和平？你前一次說在工地跟人打架，現在又說想回家打架。一年到頭啥也沒干，只顧著打架了是吧？”
  “我動手都是不得已，其實我是個斯文人。”
  “網名取的倒挺斯文，在網上裝斯文是吧？”
  “你今天吃槍藥了？說話火氣那么大。”
  “其實我今天心情也不好，我今天拿到錄取通知書，華陽大學的商學院，難過！”
  “這還難過，華陽大學還不好？你還想去哪？”
  “都是我爸媽逼的，否則我才不要留在這里上學，我在華陽待夠了，想到外地去上學，他們不讓，非要逼我報這個破學校，破專業。”
  “破學校？破專業？你知足吧！華陽大學商學院，我在那里上過學。”
  “真的假的？你吹牛吧你。”
  “你還別不信，等你開學你就知道了。你可以在商學院打聽打聽，有一個老師叫吳怡樺，是商學院的一個教授。”
  卓青遠說的都是實話，他還真在華陽大學上過學，只不過那個時候，他是跟著夏七在那里蹭課。
  他自己也一直希望有機會多到學校去學習，吳教授的課對他來說，非常有吸引力。可是事與愿違，自己天天忙，結果忙得一坨臭狗屎。
  “你到底是干嘛的？一會說自己養豬，一會說自己在工地干活，現在又說自己在華陽大學讀過書，我都不知道哪句該聽你的？”
  “真不真的，等開學你自己驗證一下就知道了。現在倒是真巧，沒想到我們倆還能成為校友，為校友干一個。”卓青遠順便發了一個酒杯的表情。
  “其實我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就在于此，我原本不想報這個學校，一切都是家里人的安排，非要讓我在華陽上學。我也想像你一樣，找個遠一點的地方，安靜地待上幾年。在家里真的是太鬧騰了，各種事情煩死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又愿意有家不回。”
  卓青遠盯著屏幕上的這幾個字陷入沉思，這也是這幾年來他內心深處的一個總結。
  “聊了半天，也只有這句話，倒像是大學課堂里的水平。”
  “等有時間我到華陽請你吃飯，我家也在華陽。”
  “真的假的，你家不是在農村嗎？你是華陽人？”
  “四海為家，所以叫郵票，貼到哪，哪里就是我的家。”
  卓青遠并無他意，只是覺得跟她聊的挺投機，認識一下也并無不可。
  此時此景，卓青遠特別想找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再點上兩瓶啤酒。聊著天，喝著酒。那樣才是最逍遙、最快意的生活。
  但是長路漫漫拒絕了他的邀請，她覺得兩人的關系止步于網絡就行，沒必要搞的見光死。
  卓青遠哼笑一聲，也是。
  卓青遠所說的手癢，還是對姐姐的事心有介懷。陳亮的事，在他心里一直有個疙瘩。
  真就這么悄無聲息地讓這件事自生自滅？誰又能保證，在卓青玉的忍氣吞聲下，陳亮會不會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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