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黑澤睦月一路小跑奔向了森鷗外辦公室，門口的人正準備把她攔下來，就看見芥川朝他們做了個手勢。

        睦月暢通無阻。

        她接住撲過來的愛麗絲一手抱在懷里，另一只手把手里的藥粉拍在森鷗外的桌子上。

        森鷗外面露驚訝：“哦？才幾天就完成了嗎？”

        “我是專業的。”

        睦月得意地一笑，后知后覺地想起這是在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趕緊言歸正傳。

        “它可以紊亂主體跟異能力體之間的接觸，使異能力暫時失控�！�

        “我給它取名叫‘迷路’�！�

        森鷗外小心翼翼地拎起那包被隨意包裝在塑料封袋里的藥物，端詳。

        “時長呢？”

        “芥川跟羅生門之間只斷觸了半分鐘�！焙跐赡涝螺p輕一挑眉，“但實驗品斷觸了長達十分鐘�！�

        森鷗外笑：“沒有具體的時長，以掌控力為判斷標準嗎�！�

        但是半分鐘，足以決定一場戰局。

        “有限制嗎？”森鷗外問。

        睦月表情面露遺憾：“有。中也先生好像完全沒有感覺，明明連尾崎小姐都跟金色夜叉打了一會兒呢�！�

        森鷗外了然。

        睦月不清楚，但是他明白是為什么。

        中原中也與其說是掌控異能力，不如說他就是異能力本身……不，甚至超越這之上。

        他們之間連接觸都沒有，更不要說斷觸了。

        森鷗外看向了自己的愛麗絲，有些蠢蠢欲動又在掙扎。

        愛麗絲瞅了眼自己的主體，爬到桌子上毫不猶豫地把袋子打開，自己舔了一口。

        “我就喜歡做一些讓林太郎不開心的事。”

        愛麗絲笑嘻嘻地抱住睦月的手臂，示意她彎腰，她想跟她說悄悄話。

        “小睦月我告訴你哦，林太郎在我們以前見面的時候，就想娶你當新娘！”

        森鷗外睜大眼睛，忽視整個人都僵硬了的黑澤睦月，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小愛麗絲。

        “小愛麗絲！你不愿意做我的新娘了嗎？”

        黑澤睦月比他還不可置信，在兩人身上來回轉換，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但是小睦月很好看啊，銀發碧眼，不說話的時候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

        愛麗絲抱住睦月的腰不愿意撒手。

        “愛麗絲，最討厭林太郎！但是最喜歡睦月了！”

        森鷗外從愛麗絲宛如脫韁野馬的行為中，花了幾秒鐘時間來重新塑造愛麗絲的設定，這才讓愛麗絲不情不愿地說出了最后一句擁有自我的話，來緩解尷尬。

        “小睦月來□□麗絲的新娘也可以呀？”

        “我覺得不太可以……”

        黑澤睦月被整個場面給嚇怔住，但是她又舍不得把愛麗絲從自己身上拽下去。

        萬一把她拽疼了怎么辦？還是個孩子呢。

        “森先生，愛麗絲醬的異能力是有什么問題嗎……”

        為什么會跟宿醉了一樣胡言亂語！

        森鷗外略顯無辜地攤手。

        “咳，小愛麗絲的異能力跟情緒有關，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當然，他是在說謊。

        總不能告訴睦月，他是真的想娶她吧——當然，是在小時候。

        現在的睦月年紀超過了他的狩獵范圍，有些遺憾呢。

        愛麗絲生氣地瞪著森鷗外，如果畫成漫畫，腦袋上也許會蹦出一個井字。

        明明這都是他的心里話，怎么鍋老是甩她身上啦！

        黑澤睦月把這些話當成了玩笑：“那我明白了�！�

        她把愛麗絲抱起來，從趴著變成了坐在桌面上，彎下腰耐心地哄著小女孩。

        “睦月是女孩子，愛麗絲也是女孩子，是不可以結婚的哦�！�

        愛麗絲眨眨眼：“可是，我真的好喜歡睦月呀�！�

        “但是未來會有比睦月還漂亮的女人出現�！蹦涝聠枺�“難道那時候就不喜歡睦月了嗎？”

        愛麗絲仿佛陷入了一個為難的局面。

        “啊�！睈埯惤z舉起手，“如果我們不能結婚的話，你可以當我媽媽么？”

        睦月都不敢去看森鷗外的臉色：“不可以哦，我不是你爸爸喜歡的類型……而且，你爸爸對我來說，也是叔叔呀。我跟愛麗絲是同輩的�！�

        愛麗絲譴責地看了眼森鷗外：“都怪林太郎太老了！”

        森鷗外捂住了心口，但是無法反駁。

        四十歲的男人對于十八歲的女人來說，只能叫做叔叔吧。

        黑澤睦月趕緊轉移了話題。

        “森先生，我什么時候可以回東京？”

        森鷗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小睦月在港口黑手黨的這幾天不開心嗎？”

        黑澤睦月搖頭：“很感謝您提供吃住，還有漂亮的衣服�！�

        不可否認，他給她買的新裙子大概比她一年的份還多……雖然都是小洋裙，但風格變化之大，是平日的她不會去買的類型。

        比如今天她就跟愛麗絲穿的一樣。

        紅色洋裙用裙撐撐開，宛如一朵艷麗的玫瑰，短發也被尾崎紅葉梳上去盤起一個花苞，脖子上的發信器choker拆去改成了白色的絲巾。

        靚麗的如同普通十八歲少女。

        “以及，謝謝您提供的實驗室，跟新的思路�！焙跐赡涝陋q豫了一下，“但我畢竟不是港口黑手黨的人，恕我無法在此常住。”

        森鷗外遺憾：“這是拒絕了我的意思啊�！�

        黑澤睦月把思緒拽回來：“如果您日后需要，在不違背我組織要求的情況下，我會全力以赴為您效勞的。”

        睦月覺得自己一直在欠人情。

        欠舞子的、欠萩原的……現在又欠了個港口黑手黨的。

        森鷗外向后靠在他的椅子上，翹起的腳換了個邊，略微揚起下巴，笑容令人有些恐懼。

        愛麗絲也不再纏著睦月，而是坐在桌面上，像一個擺件，交替晃動著雙腿。

        黑澤睦月下意識后退了幾步，垂下頭，略顯恭敬。

        森鷗外開口：“你似乎想做自由醫生？”

        黑澤睦月毫不意外對方知道自己跟芥川的談話。

        “有這個想法，但是……”

        “那就算你欠我個人情�！�

        森鷗外把那袋藥粉放進了自己辦公桌的抽屜里，睦月似乎聽見了上鎖的咔噠聲。

        “不過，這得等你能自保的時候再說。”

        “你想過，從我這里完好無損地走出去，那位先生會怎么看你嗎？”

        森鷗外問。

        “啊，你還有個哥哥，在組織里吧？似乎還是高層。”

        黑澤睦月咬了咬下唇。

        她主要就是擔心哥哥，別的倒是無所謂。

        森鷗外看出了她的顧慮，輕輕一笑。

        “不要擔心。既然是做客，我自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看了眼滴答在走的時鐘。

        “時間差不多了，接你的人也應該到了……一路順風。”

        黑澤睦月小心翼翼地瞅了眼他的神色……看不出來是什么表情，對方一直保持著高深莫測的微笑。

        她只得把這件事壓在心底，再次鞠躬。

        “多謝款待。”

        黑澤睦月走后，原本充滿著歡笑聲的首領辦公室又忽然安靜下來。

        愛麗絲叉著腰，扭頭道。

        “林太郎就喜歡用一些討人厭的手段，也怪不得睦月不喜歡你�！�

        “小睦月不喜歡我嗎？”森鷗外搖頭，“這倒是未必�！�

        可是顧慮太多，可是成就不了大事的呀，小睦月。

        你能找到嗎，自己的最優解？

        “才不管你，愛麗絲的蛋糕時間到啦！”

        “�。。繍埯惤z醬好過分啊——但是，過分的愛麗絲也好可愛！”

        -

        安室透靠在車門上數著時間，十二點一過，他轉頭看向港口黑手黨總部大樓的門口。

        黑澤睦月拎著裙擺小跑出來，看見他居然還有些遺憾。

        “只有你來嗎？”我哥呢！

        安室透拿出一個嶄新的手機遞給她：“琴酒有別的任務�！�

        他知道她想問什么。

        “謝謝�！�

        黑澤睦月接過手機，隨后拽開衣服領口，從內衣里掏出一張手機卡插上。

        “之前你被羅生門打傷了，恢復好了嗎？”

        安室透在她動作的時候就把身子轉開，給她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

        聽見她的問話，他挑了挑眉。

        “沒什么事。”

        除了他的自尊心有些挫敗外，倒是沒什么。

        “你呢？也受傷了吧�！�

        黑澤睦月坐進車內系好安全帶。

        “沒什么問題了，已經結痂了�！�

        混這一行的人，誰沒受過傷呢？家常便飯。

        安室透坐進車里，拉下手剎調檔，踩下油門。

        “衣服很漂亮，很適合你�！�

        對方非常適合穿類似的洋裙，比起之前的黑白大衣，這類彩色的裙子更適合她。

        對于美好的事物，他并不吝嗇他的夸獎——尤其是他想打探什么的時候。

        “在港口黑手黨，似乎過的挺好？”

        黑澤睦月誤會了：“是上面讓你問的嗎？說老實話，我覺得他們有在拿我做什么談判，但是我不清楚�！�

        安室透還沒有能臥底深入到這個地步，他也只能回復道。

        “也許�！�

        黑澤睦月抿了抿唇，忽然問道。

        “我記得，我哥手底下一批人……加上你，有三瓶威士忌吧�！�

        安室透看了眼右后視鏡里的她：“是，怎么了？”

        波本，蘇格蘭，黑麥……同期入組織，又同時獲得代號，還同樣是威士忌。

        如果要組合稱呼的話，威士忌也的確是一個好稱呼。

        黑澤睦月手撐著臉頰，看向窗外，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你覺得，誰有可能是出賣我……把交易地點告訴公安的人？”

        安室透一個急剎車，車子停在了紅燈面前。

        他轉頭看向睦月，忽然冷笑了一聲。

        “你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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