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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深夜公園


  一起吃過晚飯,或者說是夜宵,柴初與許芝靜離開了那棟室內廣場。
  與上一次有所不同的是,這個戴著大圓鏡片的少女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向柴初提議去附近的一個公園逛一逛。
  感覺事情又好像往不太對的方向發展的柴初,心里有那么幾秒鐘的遲疑與幻想。
  但是在這個少女的一句“你該不會吃了飯就想走吧?”的話之后,他不得不拋掉遲疑,然后繼續幻想下去了。
  這個時間點的公園里的人很少,在天熱的環境下,這種地方成為了一些流浪漢的天堂,就地鋪草席就能給自己營造出一個不會被人打擾到睡眠的環境。
  許芝靜拉著柴初,快步繞開了那些躺在地上或者長椅上的的流浪漢,走到不方便躺人的小道上時,她松開了拉住柴初手臂的手,輕聲說:
  “這種地方我很久很久沒來了,以前這里是一堆蓬松的雜草,再一次來這里,沒想到已經變成了一個完整的公園。”
  “嗯?”柴初知道自己該問問題了:“這么久?是有什么原因嗎?”
  “在高考結束前,除了學校和家里,我幾乎哪里都沒有去過,除了昨天和你見面,上次時間距離最近的一次出門,是在過年見親戚的時候。”
  許芝靜先是平靜,然后臉上開始露出像是笑一樣的表情:“這兩天玩得真的好開心。以前的時候,動畫片…的聲音,還是親戚的小孩來家里的時候,我才能在自己的房間里聽到。
  多虧家里的墻壁、還有門隔音很差。”
  “嗯……?”
  柴初微怔,可在黑暗的天色下,他只能看到身旁的少女露出的模糊笑容,可是那雙眼睛,卻是黑暗的環境中微微閃爍著。
  他想了想,然后說:“你的父母這么嚴厲的嗎?”
  “他們覺得那是對我好,讓我一心撲到學習上。
  這樣他們才能在親戚家的小孩看動畫片、或是玩手機的時候,當著小孩的面,向他的父母夸贊我的分數、名次,說我心無旁鷲、有多爭氣,就是怎么樣怎么樣爭取來的……
  然后,那些親戚們就會統一變臉,從他們的小孩那里搶走手機或者遙控器、直接關掉電視。”
  說到這里,許芝靜笑著輕聲說:“那時候還真可惜,都怪我媽的語速太快,好幾次我沒能聽完整部動畫片,就突然關掉了電視。”
  “額……這樣啊。”柴初的回復開始變得生硬了起來,主要他確實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或者說,其實并不需要出聲安慰……
  只要站在旁邊聽著就好…?
  就好像印證了柴初的猜想,許芝靜突然輕聲詢問道:“柴初應該也有那種表現得很好,被他們的父母拿出來表揚攀比的孩子吧?”
  “嗯…有的。”這倒是可以聊的話題。
  柴初看著前方的小路,努力地回想起了一些東西:“我有個小我兩歲的表妹,話很少、很容易哭、守不住秘密,但是在學習方面,她基本都是名列前茅,動不動滿分的那種。”
  “所以被她的父母拿來炫耀了嗎…?”
  “確切的說是她的母親,她的母親跟我媽媽經常說她考的成績,把我跟她兩個同年級的課目分數對比什么的……
  然后就被比下來了,什么你表妹怎么就那么聰明之類的。”
  柴初猶豫地想了想,然后說:
  “雖然我那表妹成績還不錯,可是她有個我也說不清楚算不算壞的地方。
  以前剛有觸屏手機,以及聊天軟件的時候。
  她的母親家境條件不好,平時又經常會在網絡上與一些網友聊天,聊得好的,就會帶著她一塊去見網友,目的是讓網友請一頓…相對自己而言比較奢侈的飯吃。
  ……額,這個是真的蹭飯,甚至我都跟著一塊去過。
  可是我那表妹藏不住秘密,在去之前、吃的時候、還有回來的時候,她的母親會幾次甚至十幾次向她說,蹭飯這件事別跟她爸爸說。
  就連我也勸她別告訴她爸,那樣會出事的。
  但她就是藏不住,她就是會在不知道什么時候跟她的爸爸講:她跟她媽媽在什么時候,去和別人吃飯了。
  結果造就的后果就是,她的父母離婚了,現在她被判給了她的爸爸,而她的母親,也就我的姨媽,現在已經改嫁了。
  我也好幾年沒見過我表妹了。”
  雖然感覺在單獨和一個女生相處的時候,不應該提別的女生。
  但柴初覺得,一個好幾年沒見過的表妹,還是這種糗事應該還是能提一提的,順便還能讓氛圍不至于那么沉重。
  “……噗~哈哈哈。”
  許芝靜捂起了嘴,然后忍不住笑了三聲:“不好意思,有點想笑,雖然這件事并不是什么好事。”
  柴初:“……”好奇怪的笑點。
  等少女笑完了,她又接著說:“柴初你剛剛說的東西有點偏題了哦…?”
  “能讓你開心笑一下就行。”
  柴初倒是想到了一個比喻,于是就說了出來:“這就像低年級語文考試寫作文,成績中下的學生只要把字寫好看、字寫多,基本要改兩個班試卷的語文老師幾乎不看內容就會給個中肯偏上的分數。
  偏題,但是能有個還不錯的結果。”
  “嗯?柴初你這時候還算有點說話嘛…我還以為你只有在給我講解游戲的時候,話才會變多一些。”
  “偶爾能想出這些話,平時的時候我的口才可爛了……”
  柴初露出了個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苦笑,而就在他話音剛落,許芝靜還沒接上話的時候,小路的前方這時候匆匆走來了一道身影,那匆匆靠近前來的身影頓時打斷了兩人的聊天。
  許芝靜與柴初往小道邊緣退了退,讓開了足夠對方走過去的空隙。
  天色很暗,公園里照明用的路燈距離這里的散步小道有一點距離,柴初只能看出來這個人雙手插兜、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的帶帽長袖衛衣,頭上扣著帽子,嘴上甚至還帶了一個黑色的口罩。
  在衛衣帽沿的遮蔽下,一度還達到了外人看不到他的眼睛的地步。
  ‘這種天氣這樣穿?就算現在是晚上…這人不會覺得熱么……’
  正當柴初心里嘀咕著這人的穿著有點問題的時候,對方卻是在靠近的時候,突然從口袋里抽出手來,手上握著什么細長、能反光的東西,對著許芝靜的胸口就刺了上去!
  “?!”
  柴初心里猛地一驚,耳朵只聽見對方那藏在口罩后面的嘴低喝出來的緊張語氣:“別動!身上有沒有現金?或者值錢的東西?”
  由于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以及受到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影響,柴初的潛意識下意識認為自己不會受傷,對著那刺向許芝靜胸口的東西,條件反射般就是伸出右手一把抓住。
  頓時,刺上去的東西再也難近分毫。
  “我…靠?!”
  只是想把東西揮出來嚇嚇柴初與許芝靜,好搶點什么的這個人驚愕看了看柴初,隨即低低地叫了一聲,趕緊松開手,轉過身就往來時的方向逃跑。
  “……”
  看著這個人莫名其妙地上來偷襲,然后又這樣莫名其妙地落荒而逃,柴初站在原地看的有點懵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右手緊抓地東西緩緩松開,在如此灰暗環境下能反光的細長物體掉在了地上。
  “嘶……”
  柴初皺眉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已經被劃破了一道細長的口子,在這灰暗的環境中,黑色、感覺不到溫度的液體快速沾上了大半部分掌心與指縫,然后流淌至手背,低落到了地上。
  這里不是藍希那邊的世界,該疼的時候終歸還是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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