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爸，家里醬油放哪兒了？”
“不知道啊，這么晚你還吃東西？”
戴康偉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鏡看著今天的報紙。
每天晚上的飯后，他都會坐在沙發上看看今天的報紙。
和所有的中年男人一樣，他也有著喜愛談論世界形式的通病。他一下子嘖嘖感嘆著基金形式不佳，下一秒又開始說起世界石油形式。
戴佳燕看見自己的父親又開始對世界當場形式指指點點，她翻了個白眼，干脆從冰箱里拿了個面包和沙拉醬坐到了沙發上，“媽呢？”
“在樓上休息呢吧�！�
“她最近好像頭一直很疼，過兩天帶她去醫院看看吧�！�
“有空她自己會去的，倒是你，打算在家里吃空餉吃到什么時候，什么時候嫁人？”
戴佳燕咬了一口面包，沒有理會她父親。
戴佳燕今年二十五，去年剛剛研究生畢業，也進了一家不錯的國企。但她剛一畢業，父親就催她去結婚，她有時真的很懷疑自己這個父親是不是真的大學教授，思想迂腐無比。
偏遠農村帶來的思想似乎沒有因為他在大學里教書而改變。
“你學生知道嗎？”
“知道什么？”
“知道你是個這么煩人的老頭�！�
戴康偉聽到女兒這么說，就把手中的報紙合上，不高興地看著她：“我在學生里風評非常好，一點也不煩人。”
“是是是�！贝骷蜒嘣捯魟偮�，門鈴就響起來了，“誰啊，這么大的雨，還這么晚了……”
她打開門，發現門外站在三個不認識的人，站在最前面的女生朝她笑了一下，接著把她輕輕地推到了一邊，“麻煩讓讓。”
“不好意思，讓一讓�！�
緊跟著她的兩個男人，一個掛著隨意笑容的男人也朝她說讓一讓，而另一個白發的男人則朝她點了點頭。
三人的外貌過于出眾，戴佳燕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走進了客廳，“不是，你們至少脫個鞋��！”
戴康偉看見面前出現了三個人，他摘下了老花鏡揉了揉眉心，“有一位不認識的新面孔，幾位來這是？”
“秦花，哦不，秦蘭都招了。是你吧，給她符咒的。”
“什么符咒？”戴康偉表示自己聽不懂蘇云靈在說什么，他指了指沙發，“不如幾位坐下聊？”
“戴教授，這位是神仙�！�
蘇云靈把白蘞推了出來，白蘞不知道她什么目的，只配合得擺出一副神仙應該有的冷淡神色。
戴康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猜中了。
人類對神仙有著天然的敬畏感。
但戴康偉很快就恢復了常色，他笑著說：“您真會說笑，說是神仙就是神仙？那我還是妖怪呢�！�
“指不定呢�！�
蘇云靈笑著看向他，“他能夠提取人的記憶，秦蘭的記憶已經提取出來了，她記憶中給她符咒的就是你�！�
“二十年前分尸的也是你，封墻的也是你�！�
“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證據呢？”
蘇云靈垂眸，發現戴康偉的手已經在微微發抖，他已經足夠動搖了。
“要什么證據呢，雖然劉隊長是警察，可我們不是啊�！碧K云靈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手銬，在手上轉著玩，“這個手銬也不需要吧，直接把你靈魂拘著走你看怎么樣？”
“你們在說什么啊，我爸犯什么事了？”
戴佳燕跑來擋在了戴康偉的面前，“我要叫警察了！”
“原來你自己也有女兒啊�！奔劃撦p蔑地笑了一聲，“你自己做那些骯臟事的時候，想過自己的女兒嗎？”
“……”
“你在說什么？我爸做了什么？”戴佳燕迷茫地看著他們，接著又生氣地說：“你們不要老自說自話，你們要是警察就拿出證據來，如果不是的話就請你們現在離開我家�！�
“戴教授，你確定不讓你女兒回避一下？”蘇云靈挑了挑眉，“我們倒沒什么問題，倒是你……”
“佳燕，你先上樓去看看媽媽醒了沒。”
“我不走，這么大動靜她要醒早醒了�！贝骷蜒喟欀伎此澳阍摬粫娴淖隽耸裁床辉撟龅氖虑�？他們說的是真的？”
“沒事，佳燕，他們只是找我協助警方工作。”
“你以為我是小孩子？”戴佳燕怒目而視，“他們來者不善這件事我看不出來？有這么兇的找你協助工作的？”
“你先上去，聽話�！�
“我不走，我要聽聽他們能編出什么來�！�
“我讓你上去！”
戴康偉怒吼出聲，戴佳燕嚇了一跳。她轉過身，不滿地看了一眼戴康偉之后，走向了樓梯，“你要有事就喊我�！�
“嗯�！�
“真是感人的父女情故事�！奔劃摽匆姶骷蜒嗌狭藰�，拍了拍手，“現在可以認了嗎？”
“你指的是什么呢？”
“還嘴硬啊�！奔劃摾湫α艘宦�，“以為你拉開你女兒是要認罪了。”
“如果你再不認的話我們同樣會提取你的記憶，并交給警方當證據。但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提取記憶非常痛苦，你現在直接招了會比較好一些。”
蘇云靈雖然這么說，但她并沒有打算使用記憶抽取，只是嚇唬他而已。
“你們是誰？在我家干什么？”
樓梯上一個身著家居服的婦人警惕地看著客廳里的幾人，戴康偉開口讓她回去，但她卻從口袋里拿出了一顆石頭，指向了幾人，“你們不是人吧，你們快離開我家！”
“！”
當婦人一出現時蘇云靈已經感到有些不適了，她拿出石頭的時候蘇云靈覺得身體里有一股能量在撕裂著她，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有些難看。
姬聞潛也有些不舒服，但他只要不觸碰到那顆石頭就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他知道蘇云靈不舒服，扶住了她，并小聲問：“你沒事吧？”
蘇云靈搖了搖頭，她皺著眉頭看向樓梯上的婦人，她感受不到此人身上任何非人的氣息，代表這是一個普通人類，可她卻擁有這塊讓她感到非常不適的石頭。
和樂安那時一樣。
但這塊石頭應該比上次那塊小一些，她的不適感比之前得要小得多。
“魔石？”
白蘞看著那塊石頭出聲，他有些震驚，怎么會在普通人類的手里？
“你說什么？”
“那是魔界的鎮界石。”白蘞說道，“它應該還在魔界……這塊也比原先那一塊小，是分出的部分嗎？”
“……魔石�！碧K云靈小聲地復述，她終于知道自己身體里的不適感來自哪里了。
神的血液和魔的血液在她的身體里一分為二，而一旦靠近魔石，她體內的魔的血液就開始叫囂，想要占據自己的身體，并試圖吞噬神的血液。
“你下來做什么，快點上去！”
“他們是要帶你走對嗎？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戴夫人嘴里念念有詞，魔石很快就散發出了詭異的紅光。
蘇云靈身上那種不適感越來越重，她的額間隱隱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印記。
“不好�！卑滋`看見蘇云靈額間出現的印記，他立刻捏了一個口訣，試圖搶過戴夫人手中的石頭。
應該是魔石的加成，戴夫人敏捷地躲開了白蘞的襲擊，白光打到了樓梯上，出現了一個不小的洞口。
戴夫人回頭看見樓梯上的洞口，她的憤怒加劇，導致魔石上的紅光變得越發地亮。
蘇云靈額間的印記越來越明顯，甚至連眼睛也在慢慢變紅。
姬聞潛此刻也不太好受。
這顆魔石也和他身體里的某種力量在相互拉扯，但他此刻還是比蘇云靈的狀態好一些。他握住了蘇云靈的手，讓她深呼吸冷靜一點。
蘇云靈發現自己的手忽然被握住，她本能地想甩開它，但手心里傳來的溫熱不容忽視，她抬起頭看向了手掌的主人，那人堅定的目光，讓她冷靜了下來。
蘇云靈閉上了眼，深呼吸了幾下，雖然額間的印記還存在著，但紅眼狀態已經消失。
“我沒事，你去幫白蘞吧�！�
“那你小心一點�！�
姬聞潛放開了蘇云靈的手，朝戴夫人沖去。
“你們怎么都來妨礙我！”
戴夫人畢竟是個普通人類，她能激活的魔石能量有限。但鎮守魔界的魔石本身所蘊含的能量就是不可小覷的，僅僅是這么一小塊也足夠傷到白蘞。
神力與魔力本就是不相容的兩種力量，白蘞在靠近戴夫人時不小心被魔石打中了手臂，他的手臂立刻就冒出了白煙，暫時無法行動。
“媽，你在干什么？”
戴佳燕聽見外面的動靜，從房間里出來查看，便見到自己的母親拿著一個發著紅光的石頭對著剛才的那幾位，似乎還會發出攻擊。
“現在！”
聽到女兒的聲音，戴夫人的動作一滯，姬聞潛立刻發現這是個好時機，他一個撲身就將戴夫人手中的魔石給奪了過去。
“你怎么赤手拿魔石，像你這種小妖會被反噬的�！卑滋`看到拿到了魔石的姬聞潛，皺著眉說道。
“那你來拿？”
姬聞潛把手上的魔石扔到了白蘞手上，白蘞接過后就立即放到了自己的空間內。白蘞也會受魔石影響，但不會比蘇云靈和姬聞潛來得大。
感受不到魔石的氣息后，蘇云靈的情況慢慢恢復了過來，她額間的印記也逐漸消失不見。
戴康偉看見自己妻子拿著發著詭異的光的石頭，著實嚇得不清。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伸出手顫抖著指著妻子，“你……你那個石頭是不是……”
“我、我怎么了……”
魔石被收走，戴夫人恢復了正常的表情，她看著自己家里的一片狼藉，有些詫異：“你們是誰？”
“……看來她只是一個被魔石影響的普通人。”
蘇云靈直起身，朝前面走去，“戴夫人，你不記得你做了什么嗎？”
“不記得了，你們是誰？”即便失去了魔石，但戴夫人依舊是警惕地看著蘇云靈。
看起來魔石只不過是放大了她心中所想罷了。
“你記得你有一顆石頭嗎？”
“石頭……石頭……”戴夫人低下了頭，好像在回想什么，過了一會她抬起了頭，“好像記得，是一個人給我的�！�
“什么？你不是從研究所拿的嗎？”戴康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夫人，原來她的石頭是從其他地方拿的。
姬聞潛聽到了研究所，瞇了瞇眼睛。
“研究所是什么，哪里還有一塊魔石嗎？”
“我不知道什么魔石，我以前和妖管局下的研究所合作過，他們有一塊石頭和這個一模一樣。我妻子以前是那兒的職員�！�
或許是知道了自己已經逃不掉了，戴康偉開始老實交代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那現在那塊還在嗎？”
“我不知道，我很久沒去過那兒了�！�
“不在了�！�
姬聞潛開了口，蘇云靈狐疑地看向他，“你知道？”
姬聞潛笑了笑，“有過一些聯系吧，那里已經沒有那顆石頭了。”
“……你以前接觸過？”
“嗯�！奔劃擖c點頭，“所以我對那塊石頭也會反應，也會惡心。”
“你知道是誰給你的石頭嗎？”白蘞站在戴夫人面前問道。
燈光在他的背后，似為他本就清冷的面容打了一層柔光，戴夫人抬起頭來看見白蘞不由得愣住了，“……仙人。”
“嗯�！卑滋`隨意地回答了她，“你記得那人是誰嗎？”
“我不記得了，那人蒙著面，而且也過得太久了�！�
“什么時候？”
“……二十年前�！�
“什么？”
這回輪到戴康偉震驚，十年他竟然都不知道這件事。
戴夫人深呼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戴康偉一時間面色如吃了土一樣蠟黃，他的腿已經支撐不住他站著了，“你說什么？”
“我說，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了�！�
“你把尸體分尸后放在地下室，我知道。原教學樓的那場大火，是我放的。”
“大火？”姬聞潛湊近蘇云靈問。
蘇云靈點點頭，說道：“那里在秦花死后不就，起了一場大火。因此才會重建成為宿舍樓�！�
“我以為這樣你就會收手，但你甚至去把那個燒焦的尸塊再分得粉碎，混進了水泥了……”戴夫人掩面小聲啜泣了起來，“那時我剛沒工作，要照顧小燕，我想著孩子不能沒有爸爸，我就幫你掩埋了二十年�！�
“……”
戴康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自以為自己做的事情掩飾得非常好，但沒想到，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妻子早已知道。
“……媽，你在說什么呢�！�
戴佳燕緩緩走過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說什么啊，爸怎么可能……”
“佳燕，你也長大了。”戴夫人抹去淚水，“以后你要好好長大�！�
蘇云靈深深嘆了一口氣，“戴教授，戴夫人，麻煩你們都和我去個警局吧。雖然我不需要，但警局的人應該需要你們的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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