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得見他說的句句在理，覺得他不是一般人，頻頻點頭后，將目光自鹿身上移開，細細打量崔清嵐。

他之前并不認識崔清嵐，只是見他身著雖非華服錦緞，卻身姿挺拔、氣宇軒昂，面龐英俊，眼眸深邃有神，舉手投足間透著貴氣與從容，恰似那遺落凡塵的貴公子，即便身處市井，也難掩其風華絕代。

掌柜心中暗忖：“此人定非尋常百姓，這般見識，怕是出身不凡。”

蘇蔓蔓站在崔清嵐身后，也是聽得一愣一愣的，原來這梅花鹿這么珍貴呢！

她仰頭望著他那坦然自若的側臉，心中竟升起一股欽佩之情。

看來出身侯府還是有諸多好處的，雖然現在落魄了，但好歹也享受過榮華富貴了，而且那些曾經的見識和眼界，也總是能有派得上用處的時候。

掌柜的目光在梅花鹿身上反復逡巡，似是在衡量它的每一寸價值。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下巴，短暫的思忖后，他朗聲道：“二位，我瞧這鹿著實是難得的好物，咱也不兜圈子，我直接給三十兩銀子，如何？”

酒樓的掌柜雖然精明，但也難得是個豪爽的人，他聽了崔清嵐剛才那番話，也沒有故意為難他們，而是爽快的開了價。

崔清嵐聞言，也在心底暗自盤算了一下，這價錢與他預先估量的相差不多，于是不動聲色的微微頷首，眼神中閃過一絲滿意。

而蘇蔓蔓聽到竟然可以賣到三十兩，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揪起，緊接著便是難以抑制的狂喜。

說實話，她之前可不敢想象能賣到三十兩，現在三十兩銀子對她而言，就是賺到了一筆巨款。

畢竟她們賣板栗那么辛苦，想要賣到這三十兩，不知道要賣到什么猴年馬月去。

她忙不迭地看向崔清嵐，見他也并無異議，忙強抑著幾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故作鎮定地應道：“掌柜的，您真是爽快人，這價錢，我們應下了。”

說這話時，她的聲音里仍透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微微顫抖。

掌柜的哈哈一笑，臉上滿是痛快。

“二位放心，我這做生意，向來講究個實在。”掌柜的帶著他們去取銀子，還不忘順便談個合作。

“往后若是還有這般好貨，還要拿到我這兒來，只要品相上乘，我指定給高價，不說別的，至少比賣給別家只高不低，咱圖個長期買賣，雙贏嘛。”

蘇蔓蔓趕忙點頭，臉上堆滿笑意，脆生生地回道：“掌柜的，你放心，沖您是個這么爽快的人，日后有好物，頭一個便來找您。”

蘇蔓蔓也是想著，能有長期合作的關系自然就更好了，既有靠譜的主顧，又免去了去尋新主顧的麻煩，而且往后打交道多了，諸多事宜也能更順遂。

想到這里，蘇蔓蔓心里頭對這項營生未來的期許，又多了幾分把握。

等蘇蔓蔓收好三十兩銀子，二人踏出酒樓時，晨曦已然灑遍大街小巷，京城內的繁華與煙火氣已然展現在了眼前。

走遠幾步后，崔清嵐察覺蘇蔓蔓的肩膀在微微抖動，忍不住側目看向蘇蔓蔓，只見她憋紅了臉，正努力抿著嘴角。

崔清嵐被她的模樣逗得不禁失笑，“小媳婦，想笑就別憋著，瞧你忍得這么辛苦的。”

蘇蔓蔓聞言，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撲哧”一聲笑出了聲，那笑聲清脆悅耳，似銀鈴在風中搖蕩，又如山間清泉潺潺流淌，聽得人心里十分開心。

蘇蔓蔓眉眼彎彎，嘴角上揚，露出一排潔白貝齒，臉頰因興奮泛起紅暈，仿若天邊的云霞。

崔清嵐就這么靜靜地凝視著她，仿若被施了定身咒，眼中唯有她燦爛的笑顏，心像被羽毛輕輕拂過，泛起絲絲漣漪。

他暗自思忖，以往怎么沒覺著，她笑起來這么好看，好像能驅散世間所有陰霾似的，讓人覺得十分的耀眼奪目，甚至會讓人甘心傾盡所有，護她余生喜樂無憂。

這念頭剛冒頭，崔清嵐便似被燙到一般，猛地回過神來，心下暗惱自己怎會有如此想法，忙不迭地別過眼，輕咳一聲，整理了下情緒，又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他再回頭，挑眉看向蘇蔓蔓，戲謔道：“小媳婦，今日可多虧了我吧，若不是我舌綻蓮花，能賣到這般高價？你說，是不是得好好謝謝我？”

說著，還不忘指了指路邊熱氣騰騰的賣羊湯的攤位，“喏，請我喝碗羊湯唄。”

蘇蔓蔓瞅了他一眼，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壓不住，說起來，今日這收獲，他確實功不可沒。

當下她也毫不吝嗇夸獎與謝意，欣然應允：“行，今日確實多虧了你，不就一碗羊湯嗎，我請你，走，咱們過去。”

二人踱步至羊湯攤子，找了處空位坐下。

攤主熱情地迎上來，簡單問詢后，不一會兒，兩碗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羊湯便端上桌來。

羊湯奶白色的湯汁中沉浮著鮮嫩的羊肉、翠綠的蔥花，還有軟糯的粉條，氤氳的熱氣升騰而起，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崔清嵐倒了點醋，拿起勺子，輕輕攪了攪，舀起一勺湯送入口中，熱湯熨帖著腸胃，暖意瞬間傳遍全身。

他滿足地喟嘆一聲，又轉頭看向蘇蔓蔓，見她正小口小口地抿著湯，身形在晨光中顯得愈發單薄，不禁皺了皺眉，招手喚來攤主，“再來一份肉餅。”

“瞧你瘦的，摸著都要硌人了，不多吃點怎么行。”等攤主走了，崔清嵐嘴上說著輕薄的話，嬉皮笑臉的。

蘇蔓蔓聞言，臉刷地紅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閉嘴，喝你的羊湯。”

她嘴上雖這么說，心里卻對崔清嵐對自己的關心感到溫暖。

肉餅端上來后，蘇蔓蔓扯了一塊給崔清嵐，夫婦倆就這樣坐在路邊，伴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說有笑地喝著羊湯，感受著這難得的閑適與放松。

喝到差不多了，蘇蔓蔓抬眸打量四周，只見天色尚未完全放亮，可這京城的街頭巷尾已是攤販林立，賣包子、饅頭、餛飩、油條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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